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 第二十一回 水火相煎（下）
提贝卢斯没有立即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他飞快地用鞋尖踢倒衣柜旁的一个空竹筐，筐子倒下来正好将地上的那滩血迹扣在下面。
“还没有。”提贝卢斯用一种平缓、略显不自然的语气回答道，“这种祭祀场所往往有通往外面的防火通道，他们有可能从那里逃出去。如果你们在神殿里找不到他们，就到院子里搜寻吧。”
彩发女人离去了，提贝卢斯一直目送她走得看不见了，才慢慢地掏出自己的魔杖瞄准衣柜的把手。随着心跳的鼓点逐渐加速，他屏住了呼吸……
一声刺耳的木料碎裂声音，衣柜的门被提贝卢斯的魔咒砸开。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黑影儿直接从衣柜里弹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早已准备好的昏迷咒当空劈下，那个影子就滚到了提贝卢斯的脚边。
黑头发的巫师弯腰仔细一看，顿时觉得有一块冰从胃里滑进腹腔。
趴在脚下的倒霉蛋分明是梅林神殿的祭司，不可思议的是他只穿着内衬衣，外面那套华丽的占星袍不见了。可怜的家伙头上像是被一道猛烈的魔咒打过，紫色的大包在突突地跳着。随着咕噜噜的脆声，一支放空了的药剂试管瓶从祭司身下滚了出来。瓶壁残余的，是泥浆一样的液体痕迹。
看着昏瘫在地的祭司，提贝卢斯猛地将头转向神殿门口的方向。果然，刚才开门的冒充者早已不见踪影。
你不可能丢下受伤的同伴远走高飞。
提贝卢斯突然又转过脸再次盯着那个已经敞开的衣柜，就好像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人似的。他的唇扬起诡异的弧度，接着提贝卢斯挥动魔杖让衣柜慢慢翻转过来，后面的空间渐次暴露在眼前……
只是提贝卢斯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说时迟那时快，衣柜突然按原路翻转回去，连同阴影里的秘密一齐被柜板死死遮住。提贝卢斯一言不发，他飞快地转过身离开这里。刚刚转过一个弯儿，迎面就和那个戴金环的狼人来了个脸对脸。
“长官，你怎么了？”那个狼人端详着汗津津的黑发男巫，“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碰了一鼻子尘土，脸色能好看么？”提贝卢斯回答道，他的声音仍旧很镇定。“找到他们了么？”
“没有。”对方慢吞吞地说，他举起一个墨绿色的空鳄鱼皮夹。“我们在地下酒窖里发现了这东西和很多散落在地的金币，数量可真不少啊！既然这些钱足够大家挥霍一阵子，何必还卖命一般追捕通缉犯呢？”
提贝卢斯瞥了一眼钱包上死亡圣器标志的金属扣：“既是这样，我们就收队吧。神殿的东西都放回去，不然上面追查下来的话，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那些金币你们都拿走，把这个给我就可以了。”
鳄鱼皮夹被提贝卢斯从狼人手里拽了过来。皮夹停了一下，它的占有者似乎还不愿意轻易放弃。
提贝卢斯皱了皱眉头，用警告的目光看着对方。
“这钱夹有强大的无痕伸展咒，拿到黑市上一定非常值钱。”戴金环的狼人说。
“把你的手放开。”提贝卢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般情况下，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狼人突然露出了獠牙，尖利的爪子死死攥住皮夹就像抓着已经到口的猎物。但是对他来说，在提贝卢斯·奥格登面前负隅顽抗明显是个失策。提贝卢斯甚至连魔杖都没有举起来，凭空一挥手就把狼人打出数英尺远。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那个倒霉蛋立刻像失控的飞车一样撞进不远处的一堆神殿桌椅中。
这个动作明显激起了落败者同类们的强烈不满，刺耳的狼嗥声此起彼伏。其中几个狼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将自己血淋淋的外皮扒下，露出了里面乌黑的狼毛。他们陆陆续续露出野蛮动物的真容，艳绿色的眼睛灼灼发光。狼人们向岿然不动的巫师弓起腰，做出进攻前的最后一个姿势。
面对即将被狼群撕成碎片的危险，提贝卢斯两只手分别举起了他自己以及刚缴获的白尾鸢的魔杖。厉焰和涌泉从两根魔杖中汹涌而出，水火交融的浪涛翻滚着向狼群猛扑过去。大股漩涡般的魔咒将梅林神殿的穹顶都震得摇摇欲坠，不断有砖瓦石块砸落下来，飞向野兽们的脑袋。
魔咒撞击着神殿的石壁并发出丧钟轰鸣的巨响，不断有狼人的脑袋被石块砸开花，要不然就是被燃烧的妖魔之火烫得连连尖叫。提贝卢斯看到有激烈的魔咒从神殿阴暗的角落里飞出，中招者不计其数。虽然看不到施咒者是谁，但他心里已经猜出七八分。
神殿已经被彻底点燃，火势越来越大即将失控。穹顶的石砖冰雹般不断下落，提贝卢斯抬起头想看看神殿是不是已经开始坍塌了。就在这时，他的夜骐从顶端的破洞处从天而降。随着那魔鬼般的翅膀奋力一展，劲风将火焰扇得退却了一些。那畜牲停到了提贝卢斯的身边，不安地挠着蹄子。
哐啷一声，提贝卢斯的魔咒抽倒了那个衣柜。他不知道为何这样做，只知道非这样做不可。白尾鸢歪坐在衣柜后的阴影里，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提贝卢斯沉默着跳过去就把对方强行拉了出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穿着祭司袍子的白肩雕衣冠不整地跳过满地火焰，穿过惨叫不绝的狼人，径直朝提贝卢斯猛扑过来。
“你做什么！放开他！你这个——”
话音未落，夜骐就嘶鸣一声抬起前腿。白肩雕赶紧闪身试图躲过那致命的一蹄子。就在夜骐几乎要踏到白肩雕身上时，魔咒把他拉离险境。
“上去！”提贝卢斯高声喊道，他牟足劲把白尾鸢推上这头仿佛来自地狱的动物，只是后者似乎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白尾鸢骨折的腿已经被接上，但是这份疼痛却让他使不出力气往夜骐身上爬。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提贝卢斯都忘记了魔法的事情，他干脆跪趴在地，让白尾鸢借力从自己的背脊蹬踏而上。
接着，他不顾抗议把白肩雕也推上夜骐的腰。提贝卢斯照着夜骐后臀就猛地一推，遮天蔽日的翅膀当即展开。夜骐飞腾而起的瞬间，提贝卢斯看见白尾鸢向他转过了脸。
两个摄念师在这一刻深深对视了一眼。
走吧……
提贝卢斯的大脑在重复这句话，紧接着他惊讶了。
白尾鸢向他伸出一只手。
就这样，一个纯血、一个混血再加上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伏在夜骐身上从火光熊熊的梅林神殿破裂的穹顶冲击而出。他们撞碎了最后一堆残砖断瓦，猛烈的冲力将三个人几乎掀飞。
提贝卢斯朝下方瞥了一眼，他看见那些狼人的影子在神殿的火光中不断翻腾挣扎。对此提贝卢斯仅仅是哼了一声，毕竟他和魔法部的绝大部分巫师一样对这群可悲的生物毫无怜悯可言。梅林硕大的石雕头像被炸飞到街道上，其面部映着跳跃的火焰光斑，神色平静。仿佛上天就是要梅林在这一刻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格林德沃现在肯定已经送进伤病医院了。那里被防护地铜墙铁壁，你们是不可能冲进去的。”夜骐停在雪林边缘的空地上，提贝卢斯从上面滑下来时这样说道。
“别以为我会感谢你。”白肩雕冷笑一声，他用睥睨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瞥着提贝卢斯。白尾鸢则是一言不发。
“反正我也承受不起。”提贝卢斯并不在意，“要谢，就谢谢邓布利多吧。他为了你们的主子可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要我传话给格林德沃么？”
“替我给邓布利多捎句话。”白肩雕冷酷地说，“最近他吃喝嫖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几个老婆就趁早打发了……反正机会不多了。”
提贝卢斯的魔杖突然对准了白肩雕的脸，后者也不示弱，他们的魔杖都抵住了彼此的脖子。
“住手。”白尾鸢声音很低地开口了，他伸出手按下白肩雕的魔杖，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端详了提贝卢斯一会儿。
“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出现在格林德沃身边。”提贝卢斯板着脸说。
“相信我们还会有缘再见。”白尾鸢就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他让夜骐又一次展开翅膀腾空而起。提贝卢斯除了被扬一身的尘土和残雪，他还收获了白肩雕最后一个憎恶的眼神。
记忆再次流转，很快一阵海鸟鸣叫的声音破空而来。
这是建在海岸边峭壁上的一座希腊式神庙残垣，峭壁之下有一艘风帆扬起的古老船只即将起航。雪片似的海鸥在桅杆上啼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鼓动着船帆，也将残垣中倚石桌而坐的巫师们的头发掀起。
“咱们开门见山吧。”提贝卢斯的狭长眼睛流露出危险的光芒，“你费尽心思把我‘请’到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要回你的魔杖和钱夹吧？”
“确实是这样。法庭上与傲罗的拼斗令我手下伤亡不少，他们遗留给我的魔杖已经有一大把了。”白尾鸢的拳头支着脸颊，冷峻的目光同样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你也不是为了毒芹汁的事情来替格林德沃报仇的吧？”提贝卢斯骄傲地抬起下巴。
“你猜得不错，要动手我早就动手了。”白尾鸢面不改色，“我听说你当上纽蒙迦德的典狱长而且即将走马上任……所以特意来给你的升迁道喜了。”
提贝卢斯故意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以为去世界的尽头工作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这么多人对这个职位感兴趣。”
“船快起航了，咱们长话短说。”白尾鸢突然探过身，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提贝卢斯的脸。“某个我不想提起名字的人花钱买你在监狱‘照顾’格林德沃，不管他出了多少，我都可以付他的双倍！”
提贝卢斯盯着白尾鸢近在咫尺的脸：“你要什么？”
“买格林德沃一条命。还有我那些已经入狱的副手们的消息。”白尾鸢平静地说，那语气可谓轻描淡写。
“贵主的命金贵得很啊，想要他项上人头的也不止汤姆·里德尔一家。”
白尾鸢坐回石头座位，他打量着提贝卢斯就像是打量着水箱里一只有趣的格林迪洛。
“提贝卢斯·奥格登，”白尾鸢轻声说，“一个常年混迹于海关赌场的赌棍。你欠下的债务足够被妖精们追得满世界跑，甚至在拉斯维加斯的麻瓜也把你视为不受欢迎的无赖。想想看，这些斑斑劣迹如果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威森加摩还有法混么？你或许不在意从受人尊重的官僚位置上一夜之间沦为被债主穷追不舍的流浪者，但是你想想看，到时候邓布利多会怎么看你？”
提贝卢斯瞪眼看着白尾鸢，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你在要挟我么？”
“恐怕真是这样。”白尾鸢看上去和颜悦色，“你在格林德沃名下的赌场里赌钱，他不知道你，我对你可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海关附近的赌场都是我在镇场子，你的名字早已上了黑名单。妖精们随时可以去威森加摩告你一状让你翻不过身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乖乖听我的话，按我的指示去做。不然的话，你的前途可就岌岌可危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么？”提贝卢斯坚定的棕灰色眼睛是有力的神色，他甚至还带着嘲弄的微笑。
“奥格登先生，你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你在法庭上对格林德沃所做的事情已经激发了夜枭们对你最强烈的憎恨。在他们心里你恐怕比邓布利多还要不受欢迎。我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当然我也完全可以杀了你。我要格林德沃在监狱里好好地活着，他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你这个典狱长都要事无巨细地写信给我汇报。我要你提高警惕，不许汤姆·里德尔的人靠近格林德沃一步。”
“里德尔付给我五十万加隆。”提贝卢斯的眉毛扬了扬，他的眼睛闪出恶意的光。
谁知白尾鸢突然哈哈大笑，其实他这辈子很少这样纵声大笑。
“讹得好！”白尾鸢笑够了之后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百万加隆，足够你还麻瓜赌场的债了。我甚至可以在妖精的海关赌场给你特批会员，顺便赠送你三张牌的秘密点数，保证你第一个晚上就赚得盆满钵满。”
“白肩雕的遗孀还好么？她有没有再嫁的意思？”提贝卢斯突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脸上的恶意更浓了。
“好个得寸进尺的无赖。”白尾鸢冷笑道，“令人遗憾的是她喜欢的不是你这类型的。”
“既然这样，恐怕我恕难从命。”提贝卢斯嘲讽道，“你的条件远没有邓布利多给我的诱人。”
“可惜我比邓布利多更擅长对付无赖。”白尾鸢说着挥了挥手里那根原本属于白腹鹞的魔杖，提贝卢斯立即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纷纷冒出手持魔杖的黑巫师。“那个钱夹里面已经有一百万加隆了，钱可是能消除一切痛苦的灵丹妙药。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凭着心中最庄严神圣的感情发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儿踩。”
看着周围的黑巫师们靠得越来越近，提贝卢斯依旧沉着应对：“小子，你要是乱来，会有人收拾你的。”
“我期待着与邓布利多相会的那一天。”白尾鸢莞尔一笑。这笑容像徐徐展开的莲花盛放在他的脸上，压抑许久的阴云缓缓消散。不易察觉的淡香融入空气，那一瞬间提贝卢斯感到春回大地的阳光暖暖拂过脸颊。
“够了，我投降。”提贝卢斯闭上眼睛，他终于举起双手。“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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