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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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三十回冤家路窄

昏暗的审讯室里突然响起凉森森的笑声，诡异的音质如同冰封千年的地下泉水。它撞击在冷硬渗水的石壁上裂成万千冰片，落地的瞬间砸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白尾鸢湿漉漉的头发还握在提贝卢斯的手里，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柔情：“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在纽蒙迦德做典狱长的这些年，压根就没有动用过这里的刑具？”

看着对方在如此凶险的境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提贝卢斯真的有些意外。不过白尾鸢确实说中了事实，那些嫌疑犯一跨进这扇门，当即就被血腥的空气吓得屁滚尿流。不用傲罗发问他们就全部招供，以至于这些刑具的实际作用就是做装饰，到目前为止还没派上过用场。

“我想它们今晚会迎来五年来的头一个客人。”提贝卢斯用他最为恶毒的声音说，他的眉毛甚至都由于兴奋而像蝴蝶触须般扬了起来。

“这东西压根没接待过任何客人。”白尾鸢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的语调越发平静了。“当魔咒的动力让削皮机飞快旋转起来的时候，巨大的离心力会让所有的刀片都朝外伸展，根本碰不到受刑人一根毫毛。即便你让转轮减速促使离心力减小，刀片也顶多劈砍在我身上并被骨骼阻挡，想削掉皮肤根本就不可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就地演示给你看。”

提贝卢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的人，还没等他想好应答的措辞，白尾鸢再次慢悠悠地开口了。

“看见那个声名赫赫的、德国纽伦堡铁处女活棺材了么？这东西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不实用。铁处女里面的铁钉是固定的，但是受刑人身材各异，铁钉刺中要害的频率很低，杀人的效率也极为低下。还有那边架子上的苦刑梨，别以为那东西塞入口中就能撑爆脑袋。人体肌肉的收缩力远大于那种小玩意的杠杆作用力，更别指望苦刑梨能承受住魔咒的另一层力量了。总而言之，纽蒙迦德刑讯室里的玩意儿，大部分都是不切实际的玩具。”

“你毕业于麻瓜大学的机械动力专业么？”提贝卢斯小声说。

“我是德姆斯特朗的人，七年级去了伊法魔尼……但在假期的时候我有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电学实验室里搞过科研。这所麻瓜学府和伊法魔尼一样，都在马萨诸塞州，离得很近。”

“塞勒姆女巫的发祥地啊……你该不是麻瓜出身吧？”提贝卢斯不由得仔细打量着他的俘虏，白尾鸢刚才的这番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一个混迹在格林德沃身边的黑巫师，居然还在麻瓜的学校里研究过电学，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奇怪的人？

“如果你想用‘泥巴种’的称呼侮辱我，那你可是找错人了。”白尾鸢斜着眼睛看对方，不出所料，提贝卢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他突然抬起手，随着‘呼’地一声，刑讯室的角落里燃起一团火苗。

“看见那个了么？”提贝卢斯指了指角落里的火光。“纽蒙迦德臭名昭著的风火轮！威森加摩曾提出一旦你落网就用这个杀死你。”

白尾鸢朝提贝卢斯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块钉在地上的铁板，上面满是烧红的尖钉和炭火。红宝石一般的煤炭块如同撒旦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刑讯室里的两个人。烧红的钉板之上，是一个直径远超过一个成年男子身体的木质转轮。那一排排横杆之上挂着微微颤抖、隐隐发光的铰链。它们就像嗅到血腥之气的蛇一样朝俘虏的这个方向伸着，急不可耐地要吞掉肥美的猎物。

“你怎么不说话了？”提贝卢斯看着默不作声的白尾鸢感到心花怒放，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害怕了。与此同时，提贝卢斯的内心也开始泛起微澜。尽管人人都说纽蒙迦德的刑讯室是人间地狱，这还是格林德沃罪名清单上最浓厚重彩的一笔。然而剥掉人云亦云的谣言面纱后，这鬼地方真正可行的刑具其实不多。毕竟面目可憎的钢铁怪物远比钻心咒更容易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毕竟被钉板划得开膛破肚并且在转轮上点天灯的滋味足够让一个精壮的男子吓得当场失禁。

“只要你让我和格林德沃见面，之后我随你处置。”白尾鸢缓缓转过头，不再去看那风火轮。

“那不可能。”提贝卢斯依旧镇定自若，尽管看到白尾鸢有点畏缩的样子他自己也有些动摇。但是一想到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们聚在一起可能会密谋什么可怕的计划，其后果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能承担的。“我绝不会和罪犯做这种交易。”

白尾鸢突然发出一阵鸽子咕咕般的诡异笑声：“等你大祸临头的时候，说不定还得靠我救你呢。”

提贝卢斯俯下脸，两个人面对着面近在咫尺。白尾鸢突然小声叫唤一声，提贝卢斯已经抓着他后脑勺的金发迫使他扬起了脸。这个动作使白尾鸢只能看着深不可测的天花板。

“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提贝卢斯冷笑着摇晃了一下俘虏，然后慢慢把手从对方脖子上移开。看着白尾鸢弯下腰猛烈地咳着，提贝卢斯用靴子尖把地上一个缺了口的瓷盘推到了白尾鸢眼前。一泓清泉从他的魔杖尖喷射而出落在盘子里，珠弹玉落的水声格外清悦。

“你不是想喝水么？把盘里的水舔干净，舔完我就带你去见见你的旧主。”提贝卢斯说着坐上石墩翘起了二郎腿，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尾鸢盯着面前的水盘就像一条狗盯着食盆，感觉格外受用。

我倒想看看，你肯为了格林德沃屈尊到什么地步……

然而让提贝卢斯有点儿失望的是，白尾鸢依旧跪得笔直，他没有动。

“遗憾。”提贝卢斯的口吻就像是输掉了一场小小的赌局，接着他打算站起身。

“慢着。”白尾鸢突然说，他抬起满是伤痕的脸，朝提贝卢斯露出了一丝极为勉强的微笑。“我喝。”

在提贝卢斯灼灼的目光逼视下，白尾鸢颇有些费力地弯下身。但这个动作让他触地的膝盖开始承受更大的压力，膝部的裤子也是慢慢殷红。疼痛让白尾鸢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的脸距离瓷盘还有几英寸的距离时停住了。如此别扭的姿势已经无法让白尾鸢俯身俯地更低，渐渐地他失去了平衡。

只是白尾鸢并没有一头栽进水盘里，一条胳膊及时地扶住了他。提贝卢斯拼命忍住要翻一个白眼的欲望，但他开口时的语气还是带着安定的力量。

“罢了。我会带你去见格林德沃，但是前提是邓布利多得在旁边看着。”提贝卢斯把白尾鸢扶起来，顺手给对方的双膝使了一个疗伤的魔咒。“我可不想邓布利多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会怪我的。”提贝卢斯不太情愿地补充道。

“邓布利多在这里？”白尾鸢狐疑地重复了一句，“他在格林德沃的身边？”

“哼！我看你还是替邓布利多本人的安全担心比较好。”提贝卢斯没好气地说，“他每次探望那恶棍出来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来。”

提贝卢斯也跪到了白尾鸢的对面，他的双手在水盘中轻轻一拢，盘里的水就升腾成一泓清亮的水湾。它在提贝卢斯的掌心里精光流动，宛如从古井深处捞出的甘露。

“还在等什么？”提贝卢斯不耐烦地嘲讽道，“等我嘴对嘴喂你么？”

“这世上恐怕只有盖勒特本人才会提这种要求。”白尾鸢干裂的唇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他像啜饮草叶上露珠的独角兽一样垂下头，去吸吮提贝卢斯掌心中的清泉。

轰隆！

巨大的爆裂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撞碎了玻璃。提贝卢斯和白尾鸢同时转过脸盯着审讯室挂着铁链的牢门，他们竖耳倾听，但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地方除了几声诡异的狗叫外，只剩下一片死寂。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提贝卢斯厉声说，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魔杖嗖地一声拔出袖口。平日冷漠肃然的神情又回到了提贝卢斯的脸上，在不可预知的危险来临之际他永远冷静地让人吃惊。片刻的放松并没有让这位久经历练的典狱长忘记保持警惕，他内心深处早就暗暗怀疑白尾鸢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敢一个人闯进纽蒙迦德，看来这杂种的同伙终于开始行动了。

足足给白尾鸢上了十二道禁锢咒提贝卢斯才敢放心离开，看着俘虏的双手被镣铐绞得紧紧的，提贝卢斯相信这个家伙一点逃脱的可能性也没有。跨到走廊里后，提贝卢斯锁紧了门，然后借着魔杖的幽光前去查看刚才的噪音究竟从何而来。

通往刑讯室的长廊比神秘事务司的甬道还要狭长。走廊里原本点着火把，但不知何时这里却变得一片漆黑。长廊的尽头门关着，幽冷的蓝月光从玻璃窗里射出晃着他的眼睛。提贝卢斯用魔杖敲了敲熄灭的火把，想把走廊点亮。然而就在火苗燃起的瞬间他听见像是电线烧断般的嘶嘶声，灯影闪烁的刹那一个瘦高的黑影突然从远处闪过，把提贝卢斯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他惊呼出来，走廊里再度陷入漆黑。

提贝卢斯小心翼翼地走着，他能听见自己鞋底和石头地面相碰的摩擦声。就在他快要踏入门口的一片月光中时，长廊里的火把突然又点亮了。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两面石壁和拱形穹顶上涂满了可怕的英语字符，而早在提贝卢斯进入审讯室之前他确信这些涂鸦当时还不存在。血腥之气充斥在这个空间里，涂鸦像是用混了鲜血的红油漆胡乱抹上去的。借着火光，提贝卢斯注意到这些都是用最恶毒的字眼痛骂麻瓜和泥巴种的话，龙飞凤舞的字迹简直像是丧尸而不是人类写成的。

还没等提贝卢斯从眼前的震惊场景中缓过神来，火把突然又灭了，走廊再度陷入漆黑。又是一阵吱吱的怪声，提贝卢斯抬起头，眼睁睁看到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划过前门玻璃。他刚刚将魔杖瞄准那个方向，那个黑影却飞速地逃开了。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门开始咔啦啦地响着，火龙头形状的金属把手也在危险地颤抖。

提贝卢斯屏住呼吸，他闪身靠到墙壁上，魔杖高高地举着。此时的门外无论是谁只要敢踏入走廊，就会迎面挨上提贝卢斯平生最猛烈的杀戮咒。

哗啦啦啦！

一个鬼飞球大小的东西猛地砸碎了门板玻璃，那东西撞击地面的可怕声响绵延不断地回响在长廊里。提贝卢斯低头一看，不由得差点尖叫出来。那是一颗人类的脑袋，脖子处被整齐地切下。他甚至认出了这根本就是纽蒙迦德的傲罗之一，大概几小时前还和提贝卢斯打过照面。眼下这颗血淋淋的脑袋从嘴角到耳朵都被切开，眼皮上方还被刻着“泥巴种”几个骇人的字母。

提贝卢斯飞快地后退着，此刻的他清楚地明白纽蒙迦德已经遭到了袭击，甚至已经出了人命。这超出了提贝卢斯能够接受的范围，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危险的时刻，提贝卢斯想起的第一个能帮忙的就是现在应该还在格林德沃房间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一想起他，提贝卢斯就觉得安定了一些。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他，只要阿不思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于是他拔腿就想冲出门外，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暴徒拦住。在纽蒙迦德，无论是看守的傲罗还是正在服刑的囚犯，作为典狱长的提贝卢斯都有责任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就在他刚刚要踏出门口之际，一个冷冰冰的、带着讥诮的声音从旁侧的过道里传来。

“别急着走啊，奥格登。”那动静油滑地说，“难道不想和斯莱特林的老朋友叙叙旧？”

提贝卢斯赶紧转身，与此同时从身后不知道哪个方向飞来的缴械咒把他手中的魔杖打飞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慢慢在月光中浮现出来，满是花纹的金属面具闪着寒光，两侧白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肘部。

“你想干什么？你们怎么进来的？”手无寸铁的提贝卢斯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那种冷淡、尖锐的讥讽语调只能属于一个人！

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五六个身影正在黑暗中渐渐向自己靠近。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典狱长先生。”戴面具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声音像毒烟一样萦绕在空气中。“格林德沃的堡垒果然强悍，方圆数百海里都能隔绝黑魔法的入侵。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绝对不会想到要把自己昔日最忠诚的属下挡在纽蒙迦德海之外。韦尔斯利那家伙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突破格林德沃的魔法防线。只可惜，他打破防护咒的时候并没发现自己被盯梢了。我们得谢谢他强悍魔法开启的通道，要不然你我二人怎么能够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碰头呢？”

还没等提贝卢斯说一句话，他就被身旁的食死徒们拉扯着几乎转了个身。两秒钟之内，他的身上已经被摸过。在发现提贝卢斯除了被缴的魔杖外再没别的武器，一阵嘲讽的大笑声响了起来。

“嗬，这是什么东西？”马尔福阴阳怪气地说，他已经站在提贝卢斯对面，看着对方被跟班们拉拉扯扯似乎令他心情愉快。马尔福的魔杖从提贝卢斯的口袋里挑出那根泛着荧光的钓鱼线，“又是麻瓜杂种的玩具？”

提贝卢斯突然抬起头朝马尔福的脸上吐了一口，在对方本能地扬臂挡脸的瞬间，他一把攥住马尔福手中的魔杖。噼里啪啦的魔咒对着周围一阵疯狂地劲射，伴随着惨叫声，周围那些戴面具的身影都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上。

叫骂声此起彼伏，魔咒的声响与之混在一起，阵阵回音震耳欲聋。尽管一片嘈杂，“泥巴种”这个单词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下作的杂种！”马尔福被迫旋转了一圈躲避横飞的魔咒，但他并没放开握着魔杖的手。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过后，他和提贝卢斯一起摔倒在地。还没等马尔福眼前的金星散尽，提贝卢斯就已经展开腿跨坐在对方的身上。

“下地狱去吧！”提贝卢斯喊道，他一脚踏住马尔福握着魔杖的手，迫使魔杖的方向对着别处。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拳头砸在马尔福的一侧脸上，每一声撞击在肌肉上的闷响都带出对方吃痛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风从提贝卢斯的身后刮来，掀起他黑色的长头发。可怕的第六感猛地袭上脑海，提贝卢斯甚至能感觉到鸡皮疙瘩顷刻间爬满后背。于是他转过了头——

“啊啊啊啊啊啊！”

上一回：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二十九回藏书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