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三十五回虿盆

“我们得赶紧离开！阿不思，别收拾了！”

盖勒特严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被呵斥的人则手忙脚乱地用魔杖将散乱的书页整理好。阿不思有一种感觉，高迪留在金色飞贼里的日志恐怕不止这一本。在这个黑巫师所记录的东西中，魔法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盖勒特就是在高迪的日志里发现死亡圣器的秘密。这部散佚缺页的黑魔法秘籍所记载的魔法恐怕都可以追溯到中世纪以前，说不定连霍格沃茨图书馆都难以查阅到这部分内容呢。时光若还在高锥客山谷的那个夏天，阿不思肯定会有很大的兴趣和好搭档来研究这其中的故事，但是眼下却不可能了。他们两个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人的尖叫声，由此证明这不是独属于一个人的幻听。

“你还记得来时的入口怎么走么？”阿不思将日志飞快塞回书架，同时用魔杖在那个位置上方画了个鲜艳的、正在燃烧永恒不灭的古卜莱仙火的死亡圣器标志，以便回头查找。

“我早就发现了以最快速度离开飞贼的通道……”盖勒特一边回答一边踢开金币堆上的精美瓶子，他徒手刨出一个坑洞。“阿尔，过来！”

阿不思赶紧跑过去，他看见盖勒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新的钥匙。它的形状和之前的几把差不多，都是金色的，只是乌鸦眼睛部位镶嵌的是紫色水晶。

“阿尔伯特从我继父的坟墓里找到的。”盖勒特简短地说，他把钥匙直接插在金币堆上往下一按。随着一阵熟悉的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一架小型战斗机从金币堆里冒了出来。螺旋桨转动时的风吹散了阿不思的头发，还没等他思考这里什么时候藏进一架飞机，盖勒特就动作熟稔地把他拽进机舱，同时丢给他一个头盔。

“你的眼睛还可以么？”阿不思小心地问，他看着盖勒特戴上护目镜，拿不准这么问究竟合不合适。

“这几年我一直在用曼德拉草药慢慢调养，身体机能正在有条不紊地恢复。”盖勒特说着拉起了操纵杆，飞机开始攀升。

“我们这是去哪儿？”阿不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倾斜，他们正飞向溶洞的顶端。正当他以为飞机即将撞击岩壁的时候，他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就看见了独属于南太平洋的漫天繁星。

这里远离人类居住的大陆，绝不像多雾的伦敦那样迷迷蒙蒙。铺天盖地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周围的凉风让阿不思觉得冷飕飕的。南极座的星星在夜空中闪闪烁烁，凄冷的星光洒入无边无际、阴冷的大海。

“看样子我们已经到了纽蒙迦德灯塔顶端的观星台了。”盖勒特说道，他麻利地将小飞机在天台上停稳，然后将伸手牵着阿不思让他跳了下来。就在这时，他们都听见不似人声的咆哮从灯塔深处传来，就像深水里浮出的阴尸在召唤他们。

“你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阿不思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他一把抓住盖勒特的手腕，然后用接骨木魔杖变出一条银色的铁链把对方一条胳膊铐在了灯塔平台矗立的一座青铜天球仪上。

“我不要待在这儿！”金发男子意欲反抗，“我要去看看哪只白鸟在召唤我！他可能有危险呢！”

“你给我听好了！”阿不思一把薅住盖勒特的衣领，“我亲自下去查看一下。你知道提贝卢斯的，他不可能随意伤人，哪怕是危险分子！他在纽蒙迦德这么多年，除了你越狱那次外，从没出过纰漏。这次你也要相信他！盖勒特，你别忘了，这里是监狱！”

金发男子瞪着他良久，终于开口了：“你怕我跟白鸟逃跑，是不是？”

阿不思没有说话，对于这个问题，他连想都不愿意去想。而且在内心最黑暗的地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暗暗希望盖勒特就此跑掉并奔向自由。但这一刻过去了，星光落在阿不思脸上，他的神情在刘海儿的影子里阴晴不定。

“盖勒特，这里是在绝顶之上。灯塔周围都是排斥咒，没有人能顺着光秃秃的塔身爬上来。”阿不思的语气平缓了些，不动声色地回避了对方的问题。他走到出口的暗门处，接骨木魔杖无声无形的强大魔法扫过那扇门。“我把门锁上，没人能进得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

阿不思抬起头，他看着盖勒特那双猫眼宝石般的眼睛在闪烁着。

“盖勒特，你记住：无论是谁叫门，你都别开门！我自己会亲自打开的，你乖乖地等着我回来……”

不知为何，阿不思没来由想起他和盖勒特在决斗后高塔夜的那次短暂分别。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次分别他也是要盖勒特等着自己，结果心爱的人却遭到了可怕的伤害。阿不思甚至冒出把魔杖留给盖勒特的冲动，尽管这么做要冒着不可挽回的巨大风险。

盖勒特似乎猜到了阿不思的想法，不由得做出安慰的笑容，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腰。

“放心吧，我有家伙。”盖勒特的眼睛放射出金刚石一样的光芒，他把金色飞贼朝阿不思的方向抛了过来。“不会有事的。你把飞贼带走，如果遇到白鸟……以防万一。”

阿不思突然跑上前搂住盖勒特的脖子，对方陡然一惊，紧接着他颤抖着搂住红发恋人的肩背。

“等我回来，你千万别开门！”

原本在耳边回响的模糊尖叫声此时此刻已经寂然无声了，整个纽蒙迦德塔似乎都已经人去楼空。可怕的死寂笼罩在这昏暗的迷宫里，阿不思简直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岛上只剩下他自己了？夜间巡逻的傲罗呢，都到哪里去了？

阿不思飞快地走下楼梯，压抑的寂静让他越来越不安。只身一人在这比克里特迷宫还变幻莫测的地方乱转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阿不思打算找提贝卢斯帮忙。尽管他并不需要对方帮自己壮胆，但是提贝卢斯管辖的地方如果有白鸟闯入，作为典狱长就必须从床上爬起来了。

阿不思突然想起提贝卢斯的卧室就在盖勒特现在空着的牢房隔壁，这意味着他必须折返回去上楼。可就在他刚刚抬腿想跨上近旁的台阶时——

天哪，那是什么声音？

惨叫声就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猛地插进阿不思的耳膜，它将纽蒙迦德的夜空狠狠撕裂。这叫声明显是被扩音咒放大了分贝，让闻听者几乎要用双手抓破自己的脸。

提贝卢斯！

阿不思赶紧转身，他拔腿就往楼下冲。这令人惊惧的哀号声是从灯塔最深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高，交织着痛苦、恐惧和愤怒。从旋转楼梯向下望去，只能看见漆黑的天井。纽蒙迦德最深的地方是臭名昭著的刑讯室，阿不思还从没去过那里。在缓步台的拐弯处突然脚下一滑，他赶紧一把抓住扶梯把手才没摔倒。借着魔杖的光亮阿不思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胸口被黑湖里的巨乌贼猛抽了一触手。

楼梯的每一个台阶上都满是鲜血，这可不是普通的伤口能放出的血量。血迹滴滴答答顺着台阶流淌，看样子至少是五六个人的颈动脉同时中了放血咒。再不然就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刚才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大屠杀。成群的苍蝇嗡嗡叫个不停，阿不思站在屠宰场中间努力压制着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

提贝卢斯该不会被白鸟袭击了吧？

一想到这里，阿不思就觉得魂飞魄散。尤其是看到一些傲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瘫在楼梯上，这种可怕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阿不思潜入地下已经很深了，他甚至听见了播放音乐的声音。少女的歌声在这阴森的地方响起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是这歌曲并不能完全掩盖伤者的垂死扑腾声。还差一层就是刑讯室长廊的拐角，傲罗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堵塞了去路。阿不思随手变出一面钢板搁到楼梯扶手上，自己则纵身一跳。他踩着钢板飞快地滑过扶手，越过脚下血淋淋的京观障碍。

他冲入走廊的火把光亮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照着自己所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打出平生最为干脆狠辣的昏迷咒。

随着喷泉般热乎乎的血流溅在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脸上，响彻云霄的惨叫声震动了整个纽蒙迦德塔，简直能把整个海岛上的人全都从睡梦中惊醒。他看着提贝卢斯的四肢陷入临终前的可怕痉挛，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马尔福一言未发。他只是就这样站着，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马尔福轻轻抬起手，擦掉喷溅在脸上的血迹，同时将滑过腮边的眼泪拭去。

沉浸在回忆里的马尔福对邓布利多的突然闯入毫无察觉，等他终于把目光投在那个如一团火焰滚滚而来的入侵者身上时，马尔福整个身体都已经被红光击中。他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图腾般腾飞而起，在空中旋转数圈后又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落在旁边刚挖出来的土堆上，继而一动不动了。

周围的食死徒们全都叽哩哇啦地大叫起来，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呼啸而来的魔咒炸飞了。阿不思跑到陷坑的边缘，这一刻他还以为藏匿在纽特·斯卡曼德手提箱里的三头如尼纹巨蛇逃了出来。只不过眼前这只脑袋更大，颜色也是亮晶晶的绿色。那个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扬起，它张开血盆大口简直能把三个阿不思一口吞下去。只不过这怪物刚刚做出蓄意攻击的姿势，燃烧着凤凰之火的爆破咒径直冲进它露出獠牙的嘴里。

爆炸声简直是惊天动地，炸碎了的蛇头燃烧着大火旋转起来。它咆哮着、抽搐着跌回陷坑。阿不思跑过去往里一看，顿时失声大喊起来：“提贝卢斯！”

陷坑里已经是群蛇狂舞，巨蟒的身体从眼前滑过。阿不思只能看见一条人类的胳膊从纵横交错的蛇身中伸出，沾着鲜血的手朝自己这个方向伸来。

哗啦一声，阿不思只觉得脚下一空。群蛇的攒动摇撼了脆弱的地基，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崩塌了。他和一大堆碎掉的地砖土块一齐摔进冰冰凉、滑腻腻的蛇坑。

阿不思只花了一秒钟就钻出蛇堆，那些嘶嘶作响的群蛇被咆哮的凤凰之火烧灼地纷纷后退。他终于摸到了提贝卢斯冰凉的身体，这时他才看见对方脖子上已经被划出骇人的伤口。

“Reparo！”一道紫罗兰色的魔咒闪过，那个伤口眨眼间就缝合上，连道疤痕都没留下。可是提贝卢斯一动也没动，他对阿不思的靠近无知无觉。

阿不思的心脏从胸口跌进腹腔，激起绝望的回声。

“提姆！坚持一下！”

眼泪开始渐渐模糊视线，阿不思拒绝相信提贝卢斯已经死亡的事实。他一把搂住对方的身体，试图将提贝卢斯抱起来。这时候他发现对方的两条腿摇摇荡荡毫无生气，顿时怒火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焦了。

现实的危急容不得阿不思多想，又一条凶猛的巨蛇朝他俩探过身来。刹那间，接骨木魔杖幻化成一把燃烧着橙红色火焰的长剑，就和一九四五年决战时盖勒特所变得那把剑一模一样。不消眨眼的功夫，丑陋的蛇首就被阿不思的火剑整个斩断。

周围大大小小的蛇都发出猛烈的嘶嘶声，面对这个顽强的敌人，它们都开始做出攻击的姿势。

突然，阿不思感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他的眼睛往下一溜，正好看见提贝卢斯睁开了双眼。那双原本狭长的眼睛此刻像黑葡萄一样瞪得老大，在惨白如纸的脸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恐怖。他就这样僵直地盯着自己的救援者默不作声。

“是谁做的？”阿不思轻声问，他的火剑还在高高举着，那些巨蛇已经像交错的网一样即将把他们扣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