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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四十八回内应

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砸门声过后，忒修斯·斯卡曼德和一众傲罗们犹如破开网的鳗鱼突然涌进了处置危险动物委员会的房间。

这是一间十分杂乱的办公室，各种来自世界各地的不明生物鸣叫声从仓库里传来。墙上贴满了火龙的招贴画，五颜六色的龙在喷吐着长长火焰。办公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一些可疑的碎蛋壳散落在桌面和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几只宝蓝色的比利威格虫在屋里嗡嗡地飞着，墙角破烂的筐子上盖着抹布，一只毛茸茸的长腿从里面伸出来。

房间的正中央站着一个惊魂未定、头发上沾着曼德拉草叶子的男巫。他浑身尘土，手里不断翻转着一顶糟朽不堪的硬毡帽，看样子刚从一场地震中逃出来。男巫那双淡灰蓝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瞟着地面，偶尔对眼前全副武装的傲罗们瞥上一眼，又赶紧望向别处。

忒修斯在看到这个孤零零的男巫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跨步走上前并俯下身，想从底下端详那张垂得很低的脑袋。紧接着，他开口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忒修斯厉声喝道，他这独特而令人印象深刻的口吻充分显露出他的性格来。

“我来为我的角驼兽能够出境治疗办理签证，哥哥。”纽特·斯卡曼德小声说，他瞥着忒修斯胸口衣服破开的窟窿，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话音刚落，傲罗们就已经开始乒乒乓乓搜查起这间办公室来。纽特赶紧闪到一边，对周围翻箱倒柜的情形不置一词。很快到处都散乱着被翻得乌七八糟的家具，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仿佛逃犯会藏在那容积只够塞进两本书的空间里似的。

“纽特，我们正在搜捕两个黑巫师，他们最后被看见的地方就是这附近，你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闯入么？”忒修斯说着朝弟弟做了个有些僵硬的怪相，而纽特脸上是一种处在吉凶未卜的境地、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无把握的表情。

就像回答忒修斯这番问话一般，仓库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咆哮：某种疯狂的东西在撞击着金属笼子，听上去是两只五足怪打了起来。

“我好像听到有人跑过的声音。”纽特做出一脸诚实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哥哥，眼睛纯洁得如同刚出生的小梅花鹿。“不过我没看见什么人。”

谁知忒修斯突然笑了，那副神情就像父亲看着女儿试图遮掩私藏的饼干。

“别对我撒谎，老弟。”忒修斯的声音在周围噼里啪啦的搜查声中依旧清晰可闻，“上次你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是你偷了母亲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忒修斯的眼睛一转，目光落到了一个破旧的手提箱上。那只箱子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他斜着眼睛看了弟弟一眼，纽特的脸已经开始微微发绿。

突然，忒修斯的魔杖直指那个旧手提箱。如果别人不知道这玩意儿，忒修斯可是太明白了。纽特这个家伙就是拿着这个惹祸不断的箱子周游世界，然后招来数之不尽的麻烦。

“不！不要伤害我的动物！”纽特猛扑到忒修斯的身上，试图抱住哥哥的腰。“它们并不危险啊！”

可是忒修斯却一把将纽特甩开。

“摁住他！”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不断挣扎的雀斑小子就被拖到一边了。搜查的傲罗们已经从仓库里回来，他们什么人也没能找到。十几根魔杖齐刷刷地瞄准了纽特的箱子，而箱子主人发出了一声喇叭似的哀号。

啪嗒！

箱盖在无声咒的帮助下弹开了，所有人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忒修斯探过脑袋，眼前的一幕让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一堆嗅嗅形状的橙子果酱面包在提箱的方格子里懒洋洋地躺着，看上去确实一点都不危险。傲罗们一时间面面相觑，纽特终于能够自由呼吸了。

“长官，刚才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和A级通缉令上某位的身形体态相似。”突然有个戴尖帽子的傲罗开口了。

忒修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盯着那些面包默然无语，眼前的情形显然让他大失所望。

“这种箱子很可能携带夹层。”另一个傲罗插言道，“最上面的隔断往往是障眼法。”

忒修斯又瞥了纽特一眼，这始料不及的情况让雀斑小子眼神开始慌乱。纽特看上去就像一只羽毛直竖的猫头鹰，几乎要神经错乱了。

“忒修斯！忒修斯！别！”纽特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别伤害我的动物们！求求你！他们不危险——”

还没等这位傲罗警探动一下，箱子就被其他人的魔咒击中了，那些面包全都旋转着飞了出去。箱子的内衬板震裂了，一大股蓝黑色的旋风从里面席卷而出。

办公室里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刚刚重获自由的、大约一百来只康沃尔郡小精灵飞了出来。它们尖声狂笑着飞过屋子，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巫师，小妖精们一点也不害怕。它们蜂拥而上，拉扯那些傲罗的头发和外套，与此同时偏斜的魔咒四处乱飞，一多半的傲罗眨眼间就逃出了办公室，像一窝耗子似的蜂拥蹿至楼下。

“Immobulus！”

冰冻魔咒的闪光过后，原本喧闹不停的康沃尔郡小精灵们一时间全部变成冰坨。紧接着它们一个接一个跌落在地上，就像砸落满地的碎水晶。箱子已经彻底被砸烂，看来除了面包和小精灵外的确什么都没有。

尴尬的气氛萦绕在兄弟俩之间，忒修斯看见纽特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泪光。

“好啦，是我弄错了。”忒修斯向剩下的傲罗们使了个眼色，属下们立即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忒修斯抬起手摸了摸弟弟的脸颊，用指尖把他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擦去。“晚上来我家吧，我亲自给你烤火鸡赔不是。”

纽特勉强笑了笑，用袖口擦着眼睛。忒修斯亲了亲弟弟的额头，又给了他一个独具风格的熊抱，转身向门口走去。

然而在跨出门外之前，他又停住了脚步。纽特看着自己的哥哥扫视着周围，就像围绕着兔子芭比蒂的树桩不愿离开的猎狗一样满腹狐疑。看得出忒修斯知道猎物就在附近，这样放弃让他很不甘心。最后，他摇了摇头，终于离去了。

纽特一直等到忒修斯和傲罗们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才松了口气。他第一件事就是赶紧锁好门，然后把贴在墙上的一张匈牙利树峰龙招贴画扯了下来。墙壁上一个长方形窟窿显露出来，那个隐匿着强大无痕伸展咒的手提箱正安然无恙地嵌在里面。

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傲罗们闯入处置危险动物委员会办公室的时候，白尾鸢和妮薇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躲在箱子通道下的木屋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白尾鸢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到曾经的夜枭下属纽特·斯卡曼德，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邓布利多的卧底居然还会出手相助。

“我说我是邓布利多的朋友，你就相信么？”当白尾鸢看着正在擦掉鳄鱼眼泪的纽特跨下梯子并一声不响地忙活着疗伤草药时，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知道你是谁。”纽特并不去看白尾鸢的眼睛，他把刚捣好的草药轻轻敷在妮薇的伤腿上，然后用魔法绷带包好。“妖精赌场的总管账……一九四五年的时候，你协助格林德沃平定了夜枭叛乱……白鸟集团鸢党的风云人物。我说的没错吧？”

“你确实聪明还有胆色，斯卡曼德先生。”白尾鸢幽幽地说，他的牙叼着绷带一头，将其在自己的伤臂上绑好。“邓布利多眼光不错。”

“他比您心仪的那位黑巫师要厉害多了。”纽特瞥了白尾鸢一眼，递上一瓶止痛药水。

“你这么想我不奇怪，本来你就是邓布利多的狗……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白尾鸢没有接送上门来的魔药。尽管肋下的伤口已经让痛得他面色惨白，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措辞的犀利。

“拿着吧，如果我想坑害你，刚才就把你交给傲罗了。”纽特说着把药瓶硬塞到对方手中，接着他从木头橱柜里拉出一大盒花里胡哨的点心。”这是我连襟雅各布·科瓦尔斯基的手艺，他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有多家面包坊连锁店。这位假扮我妻子的女士，你也可以尝尝。“

妮薇勾起了唇角，她斜着眼睛看着纽特，脸上全是欲笑无声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混进夜枭组织的时候，我靠的是邓布利多先生给我的易容剂才蒙混过关。经过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活，我对伪装变形已经十分敏感了。更何况蒂娜没有把魔杖插在头发上的习惯，而且她一直用美式英语和我交流，而不是带着意大利口音的生硬英语。“

白尾鸢和妮薇彼此对视了一眼。

“我告诉了这个假蒂娜想知道的一切，”纽特拿着牛奶壶往三只玻璃杯里倾倒，“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位行踪诡秘的女巫到底想搞什么把戏。不过我并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连格林德沃的肱股也随之浮出水面。韦尔斯利先生，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敢冒充霍格沃茨校长的朋友。他的眼线遍布天下，但最好的朋友唯贵主一人而已。”

纽特把牛奶杯分发给两人，然后就站到一边用魔杖喷出水来浇灌着屋角一排花盆。他神情自若，仿佛身边的两人根本不是危险的逃犯，而是串门的邻居。培土中数株闪着荧光的植物在簌簌摆动，如同迎风起舞的仙女。

“这是仙女草，德国童话《大盗贼》里面能够把蛤蟆变成人的神奇草药。”纽特看见妮薇正在盯着这些植物，于是解释道。“它经常用于危险变形一类的魔药。仙女草的种子很难弄到，它们只在月痴兽喝过水的沼泽里生长。”

“磨碎的仙女草配比利威格虫毒液是求子良方。”妮薇尝了尝牛奶，她的眼睛藏在阴影里。

“说得对，女士。”纽特轻快地说，“邓布利多的老朋友波特夫妇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于是托我帮助栽培仙女草，他们想借助魔药的威力达成求子心愿。”

听了这话，白尾鸢偷偷瞥了妮薇一眼，没有说话。

“你知道那个家养小精灵在哪里么？”妮薇放下了玻璃杯。

“我帮你们，是因为格林德沃曾经在清除内鬼的行动中放我一马。现在我和他两清了……”纽特抬起头望着白尾鸢的眼睛，“但并不代表我会帮助黑巫师做事。”

突然，一把月牙刀魔杖从后面架住了纽特的脖子。与此同时，白尾鸢两手插在裤袋里走上前来。

“斯卡曼德先生，我这里有格林德沃的口信带给你。”

“洗耳恭听。”被妮薇突然劫持的纽特面不改色，他顺从地举起双手。与此同时，裤袋里的魔杖也被妮薇抽走了。

“凤凰社的‘乌鹃’眼下正在纽蒙迦德任职典狱长，如果极乐鸟不肯配合白尾鸢，那么地狱里会有更好的职位等着提贝卢斯·奥格登。”

“连‘乌鹃’的身份你们也弄清了，你还想干什么？”

白尾鸢冷笑了一声：“邓布利多的幕僚都在我的黑名单上。他手里捏着格林德沃，我手里同样捏着‘黑凤凰’们的全部黑底。这其中也包括你和你的小动物们，斯卡曼德先生。”

纽特哑然失笑，他为自己自投罗网的愚蠢行径感到无奈。与此同时，他对白尾鸢的情报系统不得不感到一丝恼火的钦佩。

“那么……谁是你在凤凰社的内应？”纽特轻声问。

“极乐鸟，你应该明白，我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彼此。”妮薇持刀的手劲丝毫未松，冷冽决绝的声音已经如冰泉般渗入纽特的发根。

“对伏地魔恨之入骨的人。”白尾鸢回答道，他的眼睛里荡漾着寒波。

一丝松动的神情扫过纽特的脸颊，这一刹那他犹豫了。白尾鸢给了他几秒钟考虑的时间，很快纽特就知道自己的立场了。

“小精灵名字叫郝琪，你们从这里出去不断左拐七道弯就是神奇生物的诊疗收容所。不过你们行事小心，魔法部已经渗进伏地魔的眼线。”

白尾鸢和妮薇又互相看了一眼，月牙刀魔杖便从纽特的脖颈上拿了下来。

“多谢。”白尾鸢丢给纽特一句，“我会记住你的。”

“大小姐，你的腿还可以么？”白尾鸢拉着妮薇顺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疾跑时问了一句。

“斯卡曼德的草药很好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了——”

呯！

白尾鸢的话音还未落，一道凶猛的恶咒就从拐角处射过来。他脑后的墙壁都被砸出一个高尔夫球大小的窟窿，紧接着一股温热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魔咒飞过的时候擦破了他的脸。白尾鸢和妮薇同时朝拐弯处的走廊慢慢转过脸去，只见忒修斯·斯卡曼德正站在这条狭窄通道的尽头。

“我就知道你们两只耗子早晚会从老鼠洞里出来。”忒修斯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过来，目光沉静而冷峻。白尾鸢迅速瞥了眼四周，继而惊讶地发现这里其实只有忒修斯一个人。

一个什么样的傻瓜，胆敢独自面对格林德沃手下最强悍的白鸟？

但是梅林并没有给白尾鸢多思考的时间，因为他注意到忒修斯身后的那道门正好是自己和妮薇想要强行闯入的收容所。于是两人立即毫不犹豫地朝前方猛冲过去，刹那间他们厮打在一起，拳打棒击的混战堪称野蛮。

妮薇的两根魔杖同时炸出快如闪电的魔咒，然而忒修斯的动作同样快得堪比飞箭。他们都钳住了对方的手臂狠命向下一压，与此同时拿着纽特·斯卡曼德魔杖的白尾鸢放出暴雨般的魔咒并朝朝忒修斯劈头盖脸砸来。哐啷一声，忒修斯整个人被拦腰抄起并狠狠摔在墙上，等他刚落在地上就抬起腿猛踢跨上前来的白尾鸢腹部。但是这一招并没有让对方后退，忒修斯反而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钓鱼线勒住了脖子。一连串的喊叫声中，白尾鸢搂着忒修斯将他猛地向后拖去，妮薇的月牙刀乒乒乓乓朝敌人的腿上袭来。紧接着又是血肉和利刃交错的吱吱声，一股暗红色的血流从忒修斯大腿上的伤口喷溅出来。但他仍旧顽强地照着妮薇的胸口踢了一脚，直接把她踹得跌倒在地。忒修斯发狂一样挣扎着拉扯白尾鸢的手臂，试图从钓鱼线的绞颈中挣脱出来。但是他又一次被举过头顶，一个旋转空翻过后，忒修斯就趴在了地上。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无心恋战的白尾鸢已经化作一道巨鸟形状的白光。那光芒修长的羽翼扯碎了墙皮，直接将收容所的大门撞碎。见此情景，忒修斯愤慨地大喊一声爬起来想冲过去，谁知他的一条腿被妮薇的魔咒绞住。还没等他再喊出声来，忒修斯就又一次被甩飞起来。他踢腾的两条腿踹碎了天花板上的灯罩，一时间走廊里一片漆黑，他们甚至从来没有在这么一团漆黑的地方待过。

就在这时，收容所的里间传来了小精灵恐怖的尖叫声。忒修斯猛地抬起头，只见那道白光已经从房间里汹涌而出。他赶紧抱头躲避，白光扫过忒修斯的背脊，衣服被扯碎的裂帛声令人心惊胆战。

白光裹狭着同行的女巫撞碎了壁炉封死的铁栅栏，他们在腾起的绿色火焰中旋转起来。忒修斯只来得及转回身，他与白尾鸢瞬间的对视却已经深深刻进了脑海。

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永远迟到的傲罗们终于闯入走廊。忒修斯跨到壁炉边上，团团灰烬中有一个闪闪发亮的玩意。它就像一只窥视的眼睛盯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傲罗，并发出诡异的蓝光。

那是一枚精致的银色饰针，上面镶嵌着飞鸟形状的装饰。忒修斯把它捡了起来，只见领针边缘镌刻着细小的字母：J·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