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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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五十回分散

此时的盖勒特还没有注意到，跟他一起挤在这辆翻倒的汽车中的另外三个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另一个方向。一个体积接近成年火龙脑袋的尖状蛇首正贴着那处车窗外，它的气息让玻璃蒙上一层白雾。接着怪物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咆哮。

“啊！啊……啊！”

盖勒特猛地转回头，正好看见一双铜铃般的鲜红色蛇眼正在窗外死死盯着自己。他周围的同伴都惊恐地后缩着，想离那怪物远一点。短暂的对视后，巨蛇的黑色瞳孔变得又尖又细。车内充斥着颤抖的喘息，盖勒特能感觉到抑制不住的哆嗦从提贝卢斯身上传来，而自己只能死死捂住他的嘴，以免提贝卢斯控制不住尖声大叫出来。

“嘘……嘘……”盖勒特拼命给同伴们眼色，提醒他们不要出声。这时一道黑影从脑后掠过，盖勒特扭头一看，刚才伫立在自己这边车窗外的那双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鲜血淋漓的獠牙。

盖勒特顿时一惊：这怪物到底在飞贼里吃了什么？该不会是——

他悄没声地腾出一只手将手枪摸出，然后拉了一下枪栓。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放大了几倍，就在这一刹那，裂了缝的车门响了起来。那把手在危险地颤动着，外面似乎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想破门而入。

盖勒特看见白尾鸢正趴在白尾海雕的肩背上，两个人都面色惨白。眼下形势凶险，他们四个人有两个是伤员，没有一根魔杖可用。除了盖勒特手里有一把只能攻击不能防御的魔法手枪外，就剩下白尾海雕那枚插在衣领上、可以变幻成潜水刀的白鸟饰针了。

接着，透过两边的车窗，他们发现左右各有两个巨大无比的蛇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那一排排如同利剑的獠牙简直可以洞穿一头成年角驼兽的身体。相比之下，白尾海雕的潜水刀和牙签没甚区别。

轰隆！

这次包括盖勒特在内，所有人都喊出了声。汽车的车底——现在是他们的棚顶，明显遭到了重压。底板以极为可怕的动势朝四个人压了下来，与此同时，八条胳膊同时伸出去从车里死死顶住底板。然而那股恐怖的力量依然在下压，给予四人的空间越来越小。盖勒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前景，他们很有可能被像铁皮罐里的肉罐头一样被车外怪物给压扁！

或者事情可以变得更糟，底板会被巨蛇的獠牙掀掉。他们会像小鸡一样被那怪物揪出汽车，然后被毫不留情地大卸八块。

四个人交换着阴沉且走投无路的目光。此刻他们都很清楚，继续待在汽车里只能是坐以待毙。跳出汽车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但是，没有魔杖的巫师谁愿意第一个跳出去面对危险的不明生物呢？

盖勒特看看自己那把忠诚的手枪，沉甸甸的分量在他的掌心里触感分明。这一瞬间盖勒特想起了手枪最初的主人，他那以勇敢自居的继父……以及那段深埋于心底的感情……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朦胧意识到刚才走过汽车外的人影是谁。正是这个人，才害得自己和继父天人永隔。

汤姆·里德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为什么魔咒和烈焰的合力绞杀都没能干掉他？他究竟是怎么进入自己这个坚不可摧的金色飞贼的？如果任由那怪物在飞贼里东游西荡，毫无防备的阿不思怎么办呢？假设阿不思还活着的话……

一想到这里，盖勒特再也待不住了。愤怒的火焰几乎烧穿他所有的内脏，于是他握紧了手枪——

哗啦啦啦！

随着车窗玻璃粉身碎骨的声音响起，盖勒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白尾海雕就已经用潜水刀拍碎玻璃并纵身跳了出去。

“喂！你这狗娘养的杂种！”

白尾海雕跳出汽车的一瞬间冲着那怪物高声骂道，但是这个时候他才刚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大家伙就像一大坨连体而生的如尼纹蛇①，只不过它并不是三个脑袋而是多个脑袋。其中一些是显而易见的蛇首，还有几个目测是满头蛇发的人面头颅。白尾海雕从来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说过这么大的森蚺巨蛇，而且它显然是在黑魔法的召唤下变异成比九头蛇海德拉还要恐怖的疯狂怪物。

白尾海雕默默地吞了下口水，他看见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出现在群蛇的中间。那好像是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子的脸，直径超过白尾海雕身长的一半。这家伙的黑发湿哒哒的，不断地滴着水，甚至还挂着几条显而易见的海草。白尾海雕突然明白，这东西是从纽蒙迦德海里来的。

他和白尾鸢从金色飞贼通向大海的魔法通道进入之后，并没有采取措施封闭入口！

变异的九头蛇妖发出吱吱的怪响，几条光溜溜的胳膊从蛇颈处伸出，甚至还挤出几颗一模一样的人形脑袋，只是比最大的那个要小许多。

白尾海雕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非常古怪的想法：眼前这东西如果不是巫师和森蚺交配而生的怪物，就是皮行者变形失败的产物。

但梅林没有给吕西安·雷德尔更多时间去吃惊了，九头蛇妖已经发出憾天动地的嘶吼。白尾海雕立即转身逃跑，那一声声咆哮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白尾海雕是个绝对勇敢的人。自打生下来到现在，他还不晓得什么叫害怕。哪怕是在德姆斯特朗，他也干出过让白尾鸢和白腹鹞同时大吃一惊的事情……正是那次英勇行为展现的疯狂闯劲儿，白尾海雕才被推选出来去做诱捕格林德沃的猎人……

他一路疯狂地飞奔着，尽量把九头蛇妖引向远离盖勒特他们的地方。沿途白尾海雕撞翻了无数书架，但这并没有阻挡住那如澎湃漩涡般席卷而来的怪物。

白尾海雕一头撞进刚才的盥洗室，他直接踏着水面飞快掠过深陷的游泳池。那架水车还在徐徐转动，白尾海雕拔出潜水刀猛地插在一个水斗上，他整个人随之转向高空。

九头蛇妖已经冲到水池边上，它的每一颗脑袋不是疯狂地朝半空中的猎物吐芯子就磨着獠牙。此时的白尾海雕抓住的水斗已经旋转到盥洗室的穹顶最高处，怪物够不到他。但是随着水车的运转，他的身体又开始慢慢下降。

这时的白尾海雕，眼里看到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一幕。

一个黏糊糊沾满黑色粘液的脑袋从其中一只蛇首的巨口中钻了出来，紧接着是滑溜溜的身体。这坨像未消化的尸体般的东西挤出蛇口滑落到地上，渐渐挺起了身。

‘汤姆·里德尔’整个人看上去都黏嗒嗒地令人作呕。黑色的毒烟在他周身环绕一圈后变成漆黑的夜行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柴油味，就好像他刚从飞机的油箱里钻出来一样。那张仿佛刷了白漆的脸仰起来盯着高处的白尾海雕看，接着脸上那道艳红色、一直歪斜到耳根的嘴巴裂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家伙居然还不止一个！

越来越多的‘汤姆·里德尔’分别从九头蛇妖的其他蛇口中钻出，他们像悄无声息的阴尸一样落到地上一语不发。一阵猛烈的嘶嘶声从七个一模一样的里德尔口中冒出，九头蛇妖像是接受了某种只有它能听见的命令般退到黑暗中去了。

你他妈是跟我在开玩笑呢……

白尾海雕眼看着这些一模一样的身影朝自己这个方向聚拢过来，而他离地面越来越近了。‘里德尔’们就像一群等待被喂食的嗜血雕枭，正在仰头贪婪地盯着即将落入口中的食物。

哐啷！！！

金属撕裂的巨响过后，两道刺眼的强光射进了盥洗室。白尾海雕看到那辆伤痕累累的汽车将大门撞得粉碎，与此同时将离得最近的一个‘里德尔’整个人撞飞起来。那倒霉的家伙在车头上滑来滑去，又随着汽车赫然停住的惯性飞了出去，将一面墙壁上的彩色玻璃都撞得粉碎。

这个时候白尾海雕也坚持不住栽到了水里，但是他周围的‘里德尔’们似乎一时间全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他们面无表情，一齐转过身面对这个新来的敌人。

然而那辆汽车却突然飞速地旋转起来。它就像一把高速运作的圆电锯将一哄而上的‘里德尔’们全都撞翻，其中一个挂在车尾上被狠狠撞进破裂的瓷砖墙壁。又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汽车似乎由于过度撞击无法行驶了。车内的影子愤怒地骂了一句什么，紧接着他从没有玻璃的车窗里飞快钻出，一眨眼就窜到了车顶上。

盖勒特直起身子，猛地将垂落在眼前的金色刘海儿甩到脑后。他的眼睛里全是暴怒的神情，脸上那个丑陋的骷髅标记像是突然沸腾般活动起来。

三分钟前。

盖勒特看见贴着地面的蛇腹随着白尾海雕远去的身影急速地滑走了，于是他开始竭尽全力爬出翻倒的汽车。等他用魔法将汽车重新掀起后，提贝卢斯和白尾鸢才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

“你们两个听着！”盖勒特迅速地调整了一下手枪，把它塞进白尾鸢手里。“从这边往左拐第二道门是厨房，你们可以在里面找到防身的武器和疗伤草药。然后你们就在里面待着，必要的话就钻进橱柜！有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那你呢？”提贝卢斯和白尾鸢互相搀扶着才能直起身，他的腿还在流血。“你总不会想空着手对付那东西吧？”

“我有汽车，得去帮呂西安一把。顺便把阿不思找回来——”盖勒特稍微一顿， “等我找到他们，就去厨房接你们会合！”

那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盖勒特的脸，一阵颤抖的呼吸声充斥在三个人之间。白尾鸢飞快地搂住了盖勒特的脖子……他的好兄弟啊……

提贝卢斯也伸出手：“祝你走运。”

但是盖勒特的手很快从他手中抽了回去，于是他们立即分头行动。

白尾鸢挎着提贝卢斯的胳膊尽可能快地朝盖勒特指示的方向挪去。等他们跨进厨房后就锁上门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冷兵器仓库。一排排款式多样的尖刀插在案板上，刀锋上隐隐的寒光似乎在告诉世人它们不但可以毫不费力地将霍格沃茨黑湖里的巨乌贼斩成墨鱼片刺身，还能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将敌人拦腰肢解。

白尾鸢的手在提贝卢斯的腿上轻轻抚了一下，那道伤口就开始慢慢愈合。他们在砧板上找到了白鲜药剂和曼德拉草叶子的零星碎片，这些东西对伤病员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你能感觉到这里越来越冷了么？”提贝卢斯面色阴沉地说，他正忙着将一把把尖刀装入刀鞘挂在身上。他说话的时候，一团明显的白雾显现了出来。

白尾鸢没有说话，当然他也不可能说话。他也像提贝卢斯一样搜罗武器，试图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两个摄神取念师边忙活边用这种脑内电波互碰的魔法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