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五十八回涅槃日（中）

隐蔽在地面裂缝里的阿不思屏住呼吸静听了一会儿，飞箭的嗖嗖声渐渐远去了。与此同时，他还听见了某种规模未知的庞然大物滑过棚顶的声音。他向上瞥了一眼，只看见密密麻麻的蛇正穿过穹顶的裂缝如渗透的墨汁，昏天黑地般布满整个空间。

即便是在麻瓜的爬行动物馆里阿不思也没见过如此种类繁多的蛇，它们不时亮出獠牙发出吐芯子的嘶嘶声，依靠冷血动物特有的感知朝自己这个方向袭来。

阿不思深知格林德沃父子绝没有养蛇的癖好，至于是什么人把这些黏糊糊、滑腻腻的动物带进金色飞贼，他已经心知肚明。一想到另外四个连魔杖都没有的同伴，阿不思再也藏不住了。他捏紧手中的魔杖，然后牟足劲纵身跳了出去。

刹那间来自地狱的尖啸声如同爆炸的蜂巢，十几条粗壮的森蚺纷纷从附近盘踞的残垣断壁上急速而下并高高地直立起身子，一转眼阿不思的身边就像围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树林。

站在蓄势待发的群蛇中间，他甚至连腿都没有挪动一下，接骨木魔杖骇人的魔咒风暴就带着炫目的强光向四周横扫。数秒钟之内，几条最大的巨蛇三角形的脑袋就被炸得粉碎，令人作呕的血浆被甩飞足有二十英尺。强光之下，阿不思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忽明忽暗。炸碎的蛇尸和石块随着烟尘四散，他甚至都没有给它们任何还击的机会就已经完成了这场可怕的屠杀。等他持着魔杖紧跑几步并踏着砖石飞跃而出后，那些尚在挺立的森蚺才纷纷倒伏下来，化作一片尸山血海。

某种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正在墙壁后面飞快掠过，所经过的砖石被明显挤压并凶猛地凸出来。阿不思冲进洒满积水的走廊一阵疾跑，魔咒疯狂地扫射而过，强光冲刷的地面都被掘出一道又宽又深的凹坑，其破坏力简直比默默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隆！

正在奔跑的阿不思赶紧刹住脚步，他正前方的地面在隆隆巨响中崩塌了。身后的道路也被不断滚落的石头堵住了，阿不思独自一人站在这不知在何方的孤岩上进退两难。空气一会儿变得很干，一会儿又变得非常湿润，他竖起耳朵听着是否有同伴的动静，但声声入耳的只有地动山摇的烈风呼啸。

整个金色飞贼已经快要崩碎，通往图书馆出口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已经很难说。如果纽蒙迦德塔是一座万花筒般的迷宫，那么这金色飞贼则是更加广袤且结界交错的怪异世界。阿不思心中已经看到一个可怕的前景，如果想冲出飞贼，那么这条通道只能重新开一个了。

盖勒特，提贝卢斯，你们都在哪儿啊？

眼下这个地方，发什么信号他们也不会看到或听到。也许这几个人也曾向自己发出守护神，但出于种种原因，阿不思什么也没能感知到。

突然，他亮闪闪的蓝眼睛瞟了瞟自己的后背。

啪！

白尾鸢还没来得及躲闪，他甚至连动都没能动一下，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就贯穿了他的耳膜。利箭射出的刹那，一把旋转着飞来的尖刀正好与之猛烈相撞。冷兵器特有的寒光带来犀利的滑音，眨眼间利箭就改变了方向插进几英尺外的空地上。

他和纳吉尼同时转过头，只见提贝卢斯如同麻瓜侠客般踩着一截木板顺着楼梯扶手呼啸而下。沿途一把把从厨房取得的各式各样、晶光闪亮的武器如飞镖般朝纳吉尼袭来，叉子、餐刀、折叠刀甚至专门用来挑油螺的钢针都一股脑儿飞来。未等白尾鸢起身，提贝卢斯就从扶手上猛跳起来，紧接着他落到纳吉尼粗壮的蛇身上并举起两把又薄又硬的长匕首，照着那血咒兽人的胸口就是一阵快如急雨的暴力戳刺。

刀锋与肌肉相碰时的吱吱声简直不忍听闻，带着咸腥味的、黑乎乎的鲜血如突然爆开的地下泉眼般突突直冒，溅了两个巫师一脸一身。白尾鸢略带吃惊地发现，自己确实小看了这个性情古怪的典狱长。提贝卢斯真正发起怒来的模样完全可以称之为骇人听闻，他下落的每一刀都带着刻骨仇恨，似乎他要砍断的是汤姆·里德尔本人的胸骨。这种人类最原始的兽性杀戮比毁天灭地的黑魔法还要触目惊心。纳吉尼发狂一般尖叫着，很快她就跟触电了似的在血糊糊的地面上疯狂扑腾着。巨大的蛇尾甩飞在半空，将四周的石头雕刻都打得粉碎。白尾鸢一面抱住脑袋躲避这没头没脑的袭击，一面试图在这一片混乱中将失落的魔法石捡回来。

“奥格登，东西拿到了！”白尾鸢在翻腾的蛇身之间喊道。他举起手，鲜亮的石头在指尖如裂开的火石榴般熠熠生辉。“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提贝卢斯终于停了手，两把早已断了刀刃的武器从手中滑到了地上。他剧烈地喘息着，一句话也不说，这血人在满地狼藉中浑身战栗。脚下是还在抽搐的纳吉尼，她的胸口足足被捅了几十刀，爆裂渗血的伤口皮肉翻卷，如同一张张嗫嚅开合、欲言又止的豁嘴。透过“血盆大口”，都能看见地面砖块的细纹。

“走、走吧。”白尾鸢侧过目光不去看那还在垂死痉挛的大蟒蛇，他拉住提贝卢斯的手臂想让对方尽快离开此地。

“这东西……没有死。”提贝卢斯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听了这话，白尾鸢也扭头朝地上那团东西看了看。

纳吉尼还在痉挛，但她完全没有打算咽气的意思。那双黄色的大眼睛越发凶恶，而且正慢慢变红。突然，一大股黑烟毫无预兆地从纳吉尼可怕的伤口中冒出，它带出的冲力将面前来不及躲闪的两人全部撞倒。

“我看见了你的心，提贝卢斯·奥格登！”一个熟悉却令人极度憎恶的声音从烟雾里冒了出来，那是汤姆·里德尔的声音。“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身居光鲜的职位，心里想的却都是见不得人的罪恶。你生来就是喜欢鸠占鹊巢的杜鹃鸟，总想染指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巨响，整个地面都开始随之倾斜。

“快点走！”白尾鸢喊道，他死命地扯住提贝卢斯的身体，强拖着对方躲避穹顶下落的石块。“别听那贱人胡说了！”

提贝卢斯没有说话，他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对白尾鸢的拖拽也是听之任之。此刻的他，脸色已经变得宛如死灰，白尾鸢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其实任何人也没有见过提贝卢斯眼下这副神情，他就像被人迎头揍了一棒，灵魂都随之摇摇晃晃。那团黑烟渐渐旋转成人形，满目狰狞、身上散发着些许不真实微光的汤姆·里德尔从纳吉尼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么？”里德尔又开口了，而这次他的声音变成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声音，“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假如列霞·格林格拉斯当初没有嫁给你，她就可以活到今日？在她死后你一直以一个衷情的鳏夫自居，而现在你却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哇啊！”白尾鸢惊叫了一声，他在拉扯提贝卢斯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对方猛抡起的一条胳膊给打倒了。

“你为什么隐忍着不说出来？是在害怕某个性情暴烈的金发家伙么？”里德尔的影子慢悠悠地走到了提贝卢斯面前，他看上去是那么真实，而且对周围依次崩裂的世界不屑一顾。他站在那里与提贝卢斯四目相对，甚至还把手伸向提贝卢斯脸侧及肩的头发。

“你用不着怕他……他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叱咤风云的黑巫师了，而且他正慢慢神经错乱，这你比任何人都一清二楚。在你内心见不得人的地方，正在默默期盼他变成人见人惧的疯子。等到那个时候，格林德沃的形象就会在邓布利多心坎上抹去……”

里德尔血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提贝卢斯此刻已经一片漆黑的双目。

“奥格登，你有得天独厚的机会，这你完全知道啊。你曾经就想这么干过……在格林德沃的杯子里洒上一剂箭毒蛙毒汁，一切都会变得完美——”

“提贝卢斯！”白尾鸢失控般地喊道，“你在干什么！”

浑身血污的提贝卢斯突然笑了，他的微笑阴毒而惊悚，就好像一具骷髅在面皮之下咯咯地响着：“你的话，才是真正的毒汁。”

轻微的眨动，提贝卢斯的双眼立即恢复了本色。

他突然飞起一脚朝里德尔的脸踢去，就在几乎要击中其面门之际，里德尔却在毫发间轻巧避过。他死死抱住提贝卢斯的腰意欲把其掀翻在地，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就在这时，白尾鸢纵身跳了上去，他使出平生之力用自己的膝盖朝里德尔的脑袋狠狠撞去。换成普通人肯定会立即万点桃花开，但是白尾鸢对付的家伙——

根本不是人！

他们就像遭遇了一场不可遏制的旋风，无论怎样的连踢带打都不能损伤眼前这个家伙一丝一毫，这根本就是一个杀不死的人！尽管白尾鸢是陆战军校出身，提贝卢斯也是身轻力猛，他们连珠炮一般的回旋踢和雨点似的拳头多股齐下，里德尔居然能在下一秒钟迅速复制。而且此人的体力完全没有极限，没过多久提贝卢斯和白尾鸢就都挺不住了，他们全都被猛力掀倒在地。

白尾鸢立即断定眼前的里德尔身上有强大的复制咒保护，他已经可以模仿提贝卢斯和自己的一招一式。平生第一次，白尾鸢认为自己见到了比格林德沃本人还要恐怖的黑巫师，为什么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没有留意这个混迹在夜枭中的、不起眼的男学生？里德尔的两眼射出可怕的凶光，那令人心悸的眼神实在是叫他望而生畏。

尽管白尾鸢扑上去拽住里德尔滑溜溜的腿在半空旋转一圈又狠狠摔在地上，但那恶棍竟然飞起一脚把他绊倒了。提贝卢斯从后面搂住里德尔的脖子，就在白尾鸢上下颠倒的视野里，里德尔猛地抬起两腿又往后狠狠一插，提贝卢斯眨眼间就是一个旋转空翻被甩飞在数英尺以外的碎石砖瓦上。

这一番压榨人体极限的打斗过后，白尾鸢和提贝卢斯都爬不起来了。他们本来就是身带重伤，精疲力竭，再加上遇到一个年轻力猛、不知疲倦、幽灵似的怪物，根本就是力不从心。

一阵沙沙的声音，白尾鸢勉强地睁开眼皮，发现刚才的汤姆·里德尔已经回到那面目可憎的蛇发女妖身体里去了。纳吉尼已经完全复原，粗壮的尾巴直直地碾压了过来。她抓住提贝卢斯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动作轻松地如同摇晃着一个布娃娃。纳吉尼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支尖利的箭，她举起来照着提贝卢斯的一条胳膊狠狠插了过去——

“啊啊！”

提贝卢斯一声未吭，白尾鸢倒率先叫了出来。他看见纳吉尼紧握箭尾，将提贝卢斯连人带箭撞到墙上。沾满血迹的利箭如同长钉子般贯穿了他的左臂没入石墙，那撕心裂肺的吱吱声令趴倒在地上的白尾鸢差点当场昏厥。

咔嚓！

白尾鸢发觉自己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他眼睁睁看见提贝卢斯的另一条胳膊也如法炮制被弓箭钉在了墙中。在漏火的石墙上，提贝卢斯像只昆虫标本般两臂被牢牢插住，他浑身上下陷入可怕的痉挛，犹如刑罪加身的囚徒，一贯骄傲的头颅此刻也是披头散发地低垂下去。

突然，一圈钓鱼线猛地勒住纳吉尼的脖子，与此同时一把断了刃的折刀狠狠插入她的后颈。嘎嘣嘎嘣的声音，白尾鸢就像发了疯的屠夫般试图切断这女妖的脊椎骨。他知道这样做或许没有什么用，但至少可以让深入骨髓的痛恨得到些微的缓解。

下一秒钟白尾鸢就被甩飞在地上，他眼冒金星，脑袋昏昏沉沉。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骨断筋折般的痛苦席卷全身，以至于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在恐惧地收缩。先前被金属笼子里的闪电魔咒击打过的伤口又开始纷纷崩裂，没一会儿他的身下就是一滩血泊。

白尾鸢勉强侧过脸，目光落在还在暴怒中挣扎的纳吉尼身上，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接着他目光上移，落到满是血道的墙上，以及提贝卢斯的脸上。

在如此蚀烂入骨的剧痛之下，提贝卢斯面色惨白如纸，但他始终目光如炬，不曾尝出一声。青白色的唇几乎被咬烂了，鲜血一滴滴砸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