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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 第五十九回 涅槃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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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赫然出现的陌生来客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于是他立即毫不犹豫地轻盈一跃跳过横在面前的高耸巨石,燃烧着火焰的箭矢拉起一道鲜亮的长虹呼啸着朝纳吉尼的脑袋飞来。

纳吉尼头上的群蛇全都露出獠牙,而最顶端的几条已经被刚才的火箭削断了首级。愤怒的妖蛇立即咆哮起来给予还击,黑色的箭雨迎着新来的一拨火箭猛力出击。

白尾鸢瞪着这个迟来的救援者:他在断壁残垣之间轻盈蹦跳着如同展翅的飞鸟,一头如奔腾火焰的长发甩出道道金光。他纤瘦的身体裹了一层流淌的黄金,衣服上绣满了光华灿烂的鲜红色羽饰,脚上是一双半点泥土都未沾的薄昵低筒靴。一根完美的凤凰尾羽插在这人的三角形黑色软帽上,随着他不断撑弓放箭的动作极为拉风地颤抖着。

这一刻白尾鸢简直怀疑那个活在不列颠神话传说中的侠盗罗宾汉从故纸堆间一跃而出,冲进这个光怪陆离、即将崩裂的飞贼世界。

他是谁?他打哪儿来的?

这个不请自来的侠客就像一条鳗鱼似的溜到了身中两箭的纳吉尼面前,后者甩起粗壮且满是尖锐鳞甲的长尾予以还击。他上下跳跃着躲避这力道巨大的攻击,动作轻盈得像一根随风而动的羽毛。同时他还接二连三地从背后箭袋里抽出箭矢射向纳吉尼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离得这样近的距离,白尾鸢才看清此人的每一根利箭尾部都装饰着十分眼熟的凤凰羽毛,连同弓箭的主人在内,周身散发出荧荧的太阳色暖光。

突然之间,白尾鸢意识到自己明白这个人是谁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好多年没有看到——

纳吉尼突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她猛地将插在自己血淋淋肩膀上的羽毛箭拔了出来,箭头带出的一大股黑血她却毫不在意。这半人半兽的怪物飞快地穿过坚硬的断壁残垣朝那个箭矢已经射光的金红色影子扑来,头发上所有的毒蛇都根根直立。

戴着羽毛软帽的侠客却转回身,三下两下地穿过废墟宛如一道穿墙而过的金光。纳吉尼的速度快如奔马在其后穷追不舍,沿途她的巨大蛇尾将石头楼梯都打得粉碎。眼见没人注意自己,白尾鸢有些费力地爬了起来。他浑身痛得直打哆嗦,肢体简直不听使唤,但他还坚持着一瘸一拐扑到提贝卢斯跟前。

“喂!醒醒!”他大声喊道,同时思忖着怎么才能把提贝卢斯插在手臂上的利箭拔下来。就在这时,提贝卢斯抬起了低垂已久的头颅。

白尾鸢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他看见提贝卢斯刘海儿下的那双眼睛如同啸鸢盘旋的峭壁上最冷硬的黑岩。那目光坚不可摧,就像最固若金汤的屏障隔绝了任何想窥测他心灵的摄念魔法。

这种眼神并不是那么陌生,它如同利剑划破了白尾鸢脑海中深沉的记忆……

一双同样暗沉无光的黑眼睛,就像两口深不可测的枯井。那眼神吸纳了不知多少倒摄神取念的目光,白尾鸢这与生俱来、引以为傲的摄念魔法像丢入无底洞的石头,落入那双眼睛后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或回音……

那种来自超强大脑封闭术师的眼神能侵吞时间、腐蚀岁月,瞟上一眼就令他心生恐惧。


现在,提贝卢斯正用与白尾鸢记忆里那一模一样的眼神瞧着他。

“帮我……把箭尾、拆掉。”提贝卢斯断断续续地说,手臂上的剧痛还在打磨他的神经。白尾鸢立刻挥了下手,他指尖带出的风化作薄刃当即削断了坚硬的蛇鳞片做成的箭尾。

提贝卢斯轻轻吸了口气,他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白尾鸢看着他全身血脉偾张,整个人在地动山摇中奋力前倾。提贝卢斯就以这样最直接且不可思议的方式突破箭矢的钳制——从禁锢他的墙上挣脱了。

看着对方黏缠着筋肉、血流如注的疮口,白尾鸢被惊得脸青唇白,冒出一额冷汗。他连自身的伤痛都忘之九霄云外,只能瞪着眼前浑身血焰的男人倒吸冷气。

远处传来纳吉尼撼天动地的嚎叫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从一处石柱后钻出的蛇发女妖正咆哮着捂着脑袋挣扎。就在刚才,埋伏在石柱后的羽毛帽小子将一把锐利的冷光武器抡过妖蛇的脑袋,十几条盘根错节的蛇发被齐根斩断,连同纳吉尼的脑袋也被砍掉一角,她顿时血流如注。

纳吉尼嘶嘶地狂叫着,似乎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诅咒那个持剑的侠客。随着戴着铁甲的蛇尾猛地一掀,几片金红色的羽毛纷扬在烟尘中。那小子被猛力撞倒在地,紧接着他的身体被纳吉尼拦腰抄起朝着另一边的石墙狠狠一摔——

白尾鸢和提贝卢斯都在自己的脑海里听到一声呻吟般的鸟鸣,它如同仙乐的音符转瞬即逝。蛇尾仍在发狂地挥舞,白尾鸢瞅准机会闪身躲避着攻击并跳上前去,他照着纳吉尼残缺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接着他从后面攥住几条蛇发,将那女怪的头照着墙壁连续撞击数下。但是那怪物顽强得令人难以置信,她赫然转身将白尾鸢的身体用蛇尾飞快绞住,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脖子啃过来——

“啊啊啊啊!”

纳吉尼突然痉挛般挺直身体,她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因爆痛而抽搐。那个羽毛帽小子已经从废墟中站了起来,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一团鲜亮的火球从他指尖迸射而出,化作一阵拖着火苗的尖锐光影并将纳吉尼的身体狠狠插在崩裂的地面上。

白尾鸢拼命从几乎让他窒息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这时他看见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一幕:

不知何时提贝卢斯已经站在了纳吉尼背后一截残缺的高台上,他手里正拿着羽毛帽小子刚才丢在地上的武器: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宝剑,它就像是用月光打造、在凤凰之火中淬炼而生的圣器。那剑柄镶嵌着大如雀卵的宝石,它在火光下如同被激怒的巨龙眼睛般灼灼闪耀。

“啊啊啊啊啊——”

纳吉尼刚刚抬起头,宝剑就已经当空直贯劈下。从天而降的提贝卢斯最后单膝跪到地上并剧烈地喘息,纳吉尼却还在愣神中。接着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从她的身体内部传来,在白尾鸢惊愕不已的瞪视下,蛇身往左右倒下。她就那样从上至下被提贝卢斯的宝剑一劈两半,随着乒乒乓乓的沉闷落地声,令人作呕的蛇尸横陈于地。

大地依旧在震颤,提贝卢斯闭着眼睛站了起来,显然他因失血而感到眩晕。白尾鸢看着地上的蛇尸不发一言,他不由得想起盖勒特叱咤风云的时候曾使过的绝招来。多年前搜捕夜枭内鬼的集会中,年轻的黑魔王就是那样精彩的一招震慑了群鸟。而眼前的提贝卢斯·奥格登身负重伤,换成普通人只有在地上哀嚎的份儿,可他竟然还有力气做出如此骇人的攻击。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他?这样的提贝卢斯,属实让白尾鸢感到陌生。以前那个油腔滑调、节操甚亏的赌棍奥格登似乎无影无踪了。

戴羽毛帽的小子向白尾鸢伸出一只手,他在对方的帮助下重新站起身,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突然,一阵猛烈的震动让所有人都摇晃了身子。紧接着就是极其刺耳的、车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那动静足够让白鸟集团曾经的琴师高迪·格林德沃当场晕过去。

白尾鸢猛地转回头,两道强烈的灯光从对面直射而来。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墙砖碎裂声,一辆满是划痕和尘土、创伤累累的黑色劳斯莱斯轿车冲进了这片空间。

“约翰尼斯!”一声熟悉但完全变了调的沙哑呼叫传来,满身尘埃的白尾海雕飞快地从车上跳了出来。他看上去像是刚从地狱里来,狼狈不堪,头发蓬乱飞扬,裤腿都撕出一条大口子。

“约翰!快上车来!”另一个声音咆哮着。盖勒特晚白尾海雕一步也跳下汽车。他的样子甚至比白尾海雕更糟,衣服破裂的地方更多,简直就像是刚刚从众神的泰坦之战里逃出来。盖勒特和白尾海雕一齐冲到白尾鸢身边,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连拖带拽,简直要把对方扯成两半。眨眼功夫白尾鸢就被这两人强行拖上汽车,那情形简直不像是救援,而是两个暴徒在当街掳劫。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快!”盖勒特跳回方向盘前面,两只异色眼睛在疯狂地抽着。“这飞贼里有东西进来了!我们逃出去,再把那怪物关在这里然后炸掉金色飞贼!这样那杂种必死无疑!”

“等等,等等!”白尾鸢挣扎着想从白尾海雕的拉扯中挣脱出来,“奥格登还在外面!盖勒特,看在梅林的面子上,让他上车吧!我们得把他带走!”

“呸!见鬼去吧!”盖勒特突然像暴躁的火龙一样大吼一声,“那个无赖泥巴种跟我们完全不是一路人!”但话一出口他就犹豫了,盖勒特迅速地思考了几秒钟,白尾鸢简直能听见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终于,金发男子恶狠狠地用拳头捶了下方向盘,接着他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奥格登,还不给我滚过来!”

盖勒特朝提贝卢斯的方向紧跑几步,这个时候十级地震般的震颤正从飞贼中心传来。盖勒特简直怀疑金色飞贼这个核桃大的玩意儿现在是不是正在火山口上,来自自然深处的未知力量正在准备对它发起一场末日浩劫。

但是提贝卢斯没有看任何人,他对盖勒特的呼唤以及周围崩塌的世界充耳不闻。提贝卢斯一手提着宝剑并抬起鲜血淋漓的另一条手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福克斯!”他高声招呼了一声。

刚才那个戴着羽毛帽子的侠客听见了,他忽地站起身助跑几步然后轻松一跃——

他化作一道金色彗星向提贝卢斯飞去,紧接着彗星甩出美丽的金红色尾羽。凤凰福克斯落到提贝卢斯手臂上并展开宽广雄伟的双翼,随着“腾”地一声,他们周围冒出一团旋转的赤色火焰。

当着盖勒特的面,提贝卢斯和凤凰一齐幻影移形了。在卷入火焰前的一瞬间,提贝卢斯朝盖勒特投来怪异的一瞥。


“他竟然幻影移形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白尾海雕惊叹着说。这个时候盖勒特板着脸重新回到方向盘那里,车外是轰隆隆的巨响。“纽蒙迦德海方圆数百海里不是都不可以幻影移形么?”

“凤凰是不受这种防护魔法拘束的。”盖勒特踩上了油门,他看上去似乎特别不高兴。“不管他了!我们去接邓布利多。”

“刚才那真是凤凰?我没看花眼吧?”白尾海雕转头看着后座上默不作声、心事重重的白尾鸢,“那不是一个阿尼玛格斯么?”

“不是。”盖勒特驾驶着汽车以赛车的速度向前方飞驰着,“那只凤凰是我亲眼看着从蛋里孵出来的。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用膝盖猜也能猜到,这些年里邓布利多在这只鸟身上做了多少变形实验……阿尼玛格斯和皮行者就够罕见了,至于把动物变成人——”

他们都不出声了,因为眼前的屋顶正在彻底崩塌。团团黑影笼罩了下来,汽车几乎擦着从天而降的陨石冲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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