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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六十四回鹃与枭（续）

就在盖勒特与白尾鸢四目相对的刹那，他身下的提贝卢斯已经把一个不知从哪里滚来的空烧瓶狠狠掼碎在盖勒特的额头上。四下飞溅的玻璃片划破了金发男子因愤怒而抽搐的脸蛋，这使得盖勒特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像被厉火撩拨了一样燃烧起来。提贝卢斯挣扎着起身想往门口逃，但是白尾鸢突然跨前一步堵住他的去路，同时顺手把门重新锁死了。

“想跑？”盖勒特冷笑了一声转回脸，血滴划过面颊落到地板上。他完全不顾及白尾鸢在场，一把薅住提贝卢斯的后衣领把他拉回来，抡起胳膊照着对方劈面就是一个贯顶的重重耳光。

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连几英尺外的白尾鸢都感到自己脖子后的汗毛被这股可怕的劲风冲击地根根直竖，提贝卢斯则如同一个被打散架的傀儡娃娃，整个人都反转了一大圈后扑倒在桌面上，桌上仅剩的几只杯子和魔药瓶全都被撞翻，噼里啪啦地砸碎在地上。

提贝卢斯缓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接着他拼命又爬起来，尽管疼得两腿都直打颤。但是下一秒钟脖子就被盖勒特那只有力的手钳住，就像被绞入鹰爪中。又是轰隆一声，提贝卢斯再次被狠狠推掷出去，这次连那张可怜的橡木桌子都没能顶住考验，它在提贝卢斯身体的撞击下被压得粉碎。

提贝卢斯大睁着眼睛喘息着，这次撞击让鲜血直接飞过自己的额头，喷到了身下乱七八糟的木料和自己的衣服上。迷迷糊糊中他看见那金发的鬼影蹿到自己眼前并举起拳头，于是他合上眼等着这一拳打碎自己的颧骨。

但是另一只手突然紧紧攥住了盖勒特意欲挥下的手腕，于是他恨恨地转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尾鸢的眼睛，似乎根本不明白忠实的鹰犬为什么会阻止自己对厌恨的人下手。但白尾鸢只是看着他，然后将食指举到自己唇边，摇了摇头。

“盖勒特，让我跟奥格登说句话。”他镇静地说，然后轻轻拉过一把椅子，示意金发男子落座。后者瞪了他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坐到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同时对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既不清理也不做任何表示，仿佛这伤口根本不存在一般。

提贝卢斯躺在盖勒特翘起的靴子下的碎木板中如同一只刚被踩过的护树罗锅般精神恍惚，白尾鸢在他身边蹲下身并伸手翻开了他的眼皮。

“你们……要杀了我么？”提贝卢斯小声说，他半张脸滑过数道横淌的鲜血。

“提贝卢斯，我早说过，等你大难临头的时候还得靠我救你。”白尾鸢的语气愈发平静了，“现在我就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你不愿意和罪犯做交易，但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了，除非你想被拆掉全身的关节丢到飞机外面的火坑里。你要知道，白鸟都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因为你拒绝把白尾海雕从采矿场调出再给你什么额外的惩罚了。”

这时候盖勒特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但白尾鸢没有看他。

“你我都喜欢开门见山，所以现在我就给你摆出条件。”白尾鸢说着打了个响指，一只墨绿色的鳄鱼皮夹出现在他手中。“看见了么？这钱夹里面有五十万加隆，算我韦尔斯利以个人名义送给纽蒙迦德典狱长的礼金，提前恭贺他新婚之喜。”

提贝卢斯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旁的盖勒特转过脸瞪着白尾鸢，神情也有些惊讶。就在这时，飞机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但没有一个人理会。

“这么多钱足够让典狱长的婚礼豪奢地令人瞠目，魔法部的达官显贵个个都要给你提贝卢斯·奥格登面子，连邓布利多也不例外。”白尾鸢没有表情地加上后面这句，“婚礼之后，你的新婚妻子会毫无怨言地远离大陆，随你来到这偏远荒凉的世界尽头伴你终老。至于你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儿子小提姆·奥格登，等他毕业后会很顺利地进入英国魔法部实习，日后的位置也是随他挑。”

提贝卢斯起先还一声不吭地听着，但他听见自己孩子的名字如此轻描淡写地从白尾鸢嘴里提起时，愤慨的浪涛立即卷过他所有的感官。

“你们……你们……”提贝卢斯肿胀的眼睛从白尾鸢瞪到格林德沃，然后又重新瞪着白尾鸢的脸，“你们什么时候……”

“你放心，那孩子在邓布利多的学校里自然是安然无恙。”白尾鸢继续说，“但等到他毕业，邓布利多就管不了了。小东西是不是想在神奇动物管理司谋个职位？英国魔法部我也有朋友，会替我照看小家伙的。”

“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提贝卢斯低声说，他盯着白尾鸢，两眼已经喷出怒火。“你的夜枭探子是不是早把我查得底朝天了？”

“我是黑巫师，奥格登。”白尾鸢的语气变得冷漠了，“做鳏夫的日子太久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回到刚才的话题，你乖乖地在纽蒙迦德继续做典狱长，把白尾海雕调离采矿场，安置在条件令人愉快的房间。这是我五十万加隆买你的，同时我额外再付五十万给你提高采矿场劳工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待遇。你要是不乖，我可就不是我了！”

“我不要你的钱。”提贝卢斯轻蔑地说，他的声音里透着恶毒。“我也不会再续弦结婚，更不会留在纽蒙迦德做黑巫师的傀儡。你在胁迫政府要员为罪犯提供方便，我姑息忍让你很久，你却愈发不知进退起来！”

“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再见到你的小杂种了？”盖勒特只说了这一句，他的眼睛里晃动着模糊不清的阴影。

突然提贝卢斯像被弹起般一跃朝盖勒特猛扑过去，那架势简直如同飞扑而出的狼要撕碎一只金色巨鸟的羽毛。可他还没等碰到盖勒特的头发，整个人就被白尾鸢从背后抱住。坐在椅子上的盖勒特纹丝未动，他看着自己的部下与猎物扑腾成一团却不置一词，如同一个看着乏味舞台剧表演的无聊观众。

最终提贝卢斯被迫跪在盖勒特面前的地上，两臂被钓鱼线绑在身后，连头发都被攥在白尾鸢手里。他挣扎反抗了许久最终徒劳无功，心底下真是恨死了眼前这两个恶棍。其实提贝卢斯心里很清楚格林德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而且他知道格林德沃心底下也明白自己清楚这原因。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说出口。

“我再问你一遍，”盖勒特两眼盯着提贝卢斯的脸，“你到底还愿不愿意再见到你的儿子？”

提贝卢斯没有说话，他只是怨恨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最终别过脸。

“吕西安会高兴了。”白尾鸢镇定地说，看样子他对提贝卢斯默认的态度感到愉快，“盖勒特，让他待在你房间的正下方那间牢房吧。”

金发男子牵引了下嘴角，提贝卢斯眼睛看着地板默不作声。

“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盖勒特用手托起俘虏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全是嘲讽。

“他说他不会把你我插手的事告诉邓布利多的。”白尾鸢轻快地说，“对么？”

提贝卢斯仍旧没有说话。

“还挺腼腆……”白尾鸢继续说，“我想米姆小姐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这性格的。”

“我不会要格林德沃的姐姐。”提贝卢斯抬起眼睛，他的话是对白尾鸢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盖勒特。“韦尔斯利，我看见那可悲的真相在你的脑袋里看着我：你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做你的筹码，达到你想靠联姻融合势力并监视我一举一动的目的。一个纯血的豪门望族，现如今真是没男人了！”

“我提醒你，格林德沃家的女婿还活着呢。”白尾鸢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他攥着提贝卢斯头发的手也随之握紧了。

“我一个麻瓜出身、带着混血拖油瓶的鳏夫何德何能？”提贝卢斯终于面露嘲讽，“只怕你家小姐不愿意。”

“格林德沃家的男人还在！”盖勒特说着站起身，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面前的提贝卢斯，这给对方极大的压迫感和深刻印象。“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由不得她不情愿。奥格登，别给脸不要脸了。你若依了我，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是想耍我格林德沃的，这世上还没几个！要么入赘到我家，我不会亏待姐夫；至于其他，别妄想了。你要是还不依——“

盖勒特突然一挥胳膊，他身后的机舱墙壁猛地被豁开。一股猛烈的劲风刮了进来，白尾鸢和提贝卢斯同时一惊。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已经脱离了金色飞贼的崩裂世界，战机已经飞到纽蒙迦德大海上空了！

呼啸的风将三个人的头发纷乱地吹起，他们的衣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这时他们都听见隆隆的撞门声在身后响起，其声音之骇人，既使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本人也会被吓得哆嗦起来。

“把门打开！”门后白尾海雕尖锐的咆哮声几乎划破了天空，“盖勒特！约翰尼斯！你们在干什么？！”

“闪开！”阿不思铿锵有力的声音也在门后响起，“Alohomora！”

话音刚落，门板上就响起密集而沉重的魔咒撞击声。然而出人意料，舱门居然纹丝不动。

“呵呵。”盖勒特冷笑一声，显然他对阿不思的魔咒没能打开门毫不意外。他见提贝卢斯听见阿不思的声音后浑身一颤，于是跨上去毫不费力地将他拖到自己身边，就好像拖着一条空布袋似的。

“盖勒特！”白尾鸢突然惊叫一声，他的手指向了机舱外的海面。

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下方阴沉冷酷的大海。只见万里波涛已经沸腾般隆起，远处的纽蒙迦德灯塔在海啸中摇摇欲坠。现在虽是白天，但天光忽明忽暗。某种可怕的、看不到全身的庞然大物在水下显而易见地浮动着，正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朝飞机所在方向飘移而来。

嘭！

几条粗壮无比的蛇尾从海浪中翻卷而出，如同深海海怪带着吸盘的触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那挥舞的力度简直能将纽蒙迦德岛劈成两半，只不过它似乎完全没注意那个小岛。

这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砸门声，似乎有人在用斧子试图破门而入。

“见他妈的鬼！”白尾海雕恶狠狠的声音在门外吼道，“等我抓住锁上这该死的地狱之门的混蛋，非把他脖子拧断！”

没有人理会白尾海雕的怒吼，提贝卢斯和白尾鸢都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他们第一次看见了那个隐匿在金色飞贼中的怪物的全貌，而这东西显然也从飞贼的桎梏中摆脱了出来，成为光天化日之下活生生的噩梦。

一颗颗巨蛇的脑袋钻出深水，每一双黄色的大眼睛都在恶狠狠地盯着上方小如椰子壳的飞机。随着气势汹汹的水花而出的是怪物撼天动地的嗥叫声，就像有几百个愤怒的声音在群起响应。奔腾的激流下浮现出怪物的身体，其中一只大如小山丘的蛇首在飞机下方张开了血盆大口，甚至可以透过它的咽喉看到巨蛇腹腔内是一片恐怖的漆黑。

“喂，奥格登。”盖勒特突然又开口了，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对眼前的景象不屑一顾。盖勒特面色苍白，双眼深陷，脸颊深凹：这简直就是格林德沃本人的幽灵。

“你要是不依我，现在我就把你扔下去。”

提贝卢斯没有说话，他眼里只能看见下方巨蛇血盆大口中一排排锋利如巨剑的恐怖獠牙。他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几乎要顺着盖勒特的身体直接瘫软下去。

“门边的人都给我让开！”阿不思的声音从门外轰隆隆地传来，仿佛他本人的愤怒也化作海上汹涌的急流向最终目标推进。

白尾鸢突然纵身往旁边一跳，这使得他不得不与盖勒特和提贝卢斯拉开一段距离。就在此刻，舱门被声如洪钟的魔咒炸开。随着一阵咒骂的巨浪，白尾海雕第一个冲进这个只剩半截的狭窄容身处。然后他立即发出一声可怕的呼喊，像是被闪电击中。白尾海雕打了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他即将从那大得吓人的豁口处栽下去的瞬间，一股强有力的魔咒攫住了他的身体，将他猛力拉了回来。白尾海雕一摇三晃地旋转了一圈，然后一头栽倒在近旁白尾鸢的身上。

阿不思一步跨进门来，他手里还拿着隐隐发光的魔杖之王。那双亮闪闪的蓝眼睛扫过摔成一堆的两只白鸟，接着就看到血迹斑斑、一身钓鱼线的提贝卢斯还在试图挣扎。而那个牢牢抱着他的盖勒特就像一只八眼蜘蛛死死搂着猎物不放。此时的金发男子形容消瘦，呼吸急促，看上去简直像是神智错乱。

一时间谁也没有吭声。

阿不思和盖勒特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接着，金发男子突然笑了。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盖勒特撒开了手。他们只听见提贝卢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身体立即像一只断了翅膀的乌鹃，从那豁口处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