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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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八回城堡混战（上）

在霍格沃茨帮工的家养小精灵们的宿舍就隐藏在厨房里，位于一幅满身戎装的赫尔加·赫夫帕夫的肖像油画后面。那是一个宽阔的房间，里面挂着许多魔法植物藤蔓编织的吊床，上百个小精灵就在满是花补丁的毯子底下打着呼噜。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经陷入霍格沃茨校长本人施展的沉睡魔咒中，即便厨房里发生了爆炸，小精灵们也会充耳不闻。

砖砌壁炉摇曳着火光，间或将周围的石墙和发亮的铜锅铜盆映照出来。厨房这里和霍格沃茨的礼堂差不多大，对应四个学院的长木桌已经有三张被擦得光洁如新，只有格兰芬多学院的长桌上摆了许多装满食物的金盘子。桌子尽头盘踞着一个正在放量舌餐、大快朵颐的家伙，听声音就像是一头人头龙身狮尾兽在撕咬猎物。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脑袋和颈背正斜倚着装满南瓜汁的大陶壶，他的脸一鼓一鼓撑得圆圆的，正贪婪地享受塞满芒果菠萝块的鲜虾饼。想不到霍格沃茨的厨房里竟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相比之下，纽蒙迦德的伙食只能用菲薄形容。

一刻钟前盖勒特还跟在阿不思后面，看着对方的手挠了挠地下走廊画像上那颗碧绿的梨子后就旋即钻入洞口。盖勒特如同误闯山洞宝库的阿里巴巴，对那些储藏柜里堆成山似的美味佳肴发起了猛烈进攻。他虎咽狼餐一般连吃带拿，毫不客气地把看中但来不及品尝的食品塞进胃口巨大的金色飞贼里，眨眼间就把厨房存粮抢了个罄尽。吃吃喝喝对改善暴躁的脾气显然有着神奇的功效，肚子填饱后他明显精神一振，脸上那道丑陋不堪的伤疤也渐渐消隐无踪。

“我不知道你的饭量现在已经这么大了。”阿不思平静地说，他坐在盖勒特身边的长桌上，并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揉着贪吃鬼的小肚子帮助他消化。“我必须善意地提醒你，体重过胖的巫师是无法施展附身于他人这样高难度魔法的。”

回答阿不思的是一声响亮的饱嗝儿。

“给我捶腿。”盖勒特在咽下最后一口卷边苹果酱馅饼的时候命令道，他没有回应阿不思的话。“这饼真好吃，我要让纽蒙迦德的小精灵也要学会做这个。”

他将自己如年轻时一样修长的大腿搭在阿不思的双膝上，满怀恶意地看着对方将接骨木魔杖变成一把小锤，并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盖勒特的靴子也洋洋得意地颠着。

“你从图书馆带走的那些书——《附身术的排斥反应总览》《如何选择最适合的附身宿主》《附身魔法的注意事项》脱离书架的那一刻，它们的名录就已经出现在平斯夫人的外借危险书籍清单上了。盖勒特，你又想搞什么鬼名堂？”阿不思在问话的时候，赤褐色的眉毛渐渐地拧起来，脸上泛出一种更加醒目的寒意。

“我从小饭量就大，这你是知道的。”盖勒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总觉得肚子里有个不断喊饿的小魔鬼，我吃下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它消化了……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那小魔鬼，说不定我已经和一只沾了糖霜的菠萝一样胖了。”

“可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挺拔。”阿不思的奉承如流水般自然，他打算对金发男子转移话题的小伎俩视而不见。

“魔镜魔镜，现在谁是霍格沃茨城堡里最英俊的男孩？”盖勒特打量着阿不思宁和的脸，信心十足地等着听自己的名字从对方柔韧的双唇中迸出。

片刻的停顿。

“当然是你，盖勒特·格林德沃。”阿不思的声音开始有些干巴巴。

谁知那小魔王的目光突然变得寒冷了，它们就像冰凉的刀锋切过阿不思的头皮，让其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颗粒。

“谁是西里斯·布莱克？”他冷不防地问道，“你说他是霍格沃茨最英俊的男孩。”

“我、我没说过。”阿不思的微笑僵住了，心中暗暗叫苦。在格林德沃身边最不该忘记的就是给自己的大脑上锁。

“现在想用大脑封闭术已经晚了。我在问你话的时候，这个名字就突然闪过你的脑海。”盖勒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明白了，我又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了傻瓜的角色。这么多年过去，眼看着奥格登离婚无望，你心中那敏感而炽烈如火的爱情之箭又瞄准更年轻的男学生了。跟霍格沃茨最英俊的男生西里斯·布莱克相比，奥格登算个什么呢？他早成落满灰尘的老古董了。几年前我看报纸上说斯卡曼德那个兽医带着他蠢头蠢脑的动物们搬到了多塞特郡，这个跟猫狸子睡觉的傻瓜现在也入不了伟大的圣父阿不思·邓布利多挑剔的法眼了——”

“你在胡说八道。”阿不思说着用小锤子敲了一下盖勒特那颗正在膨胀的脑袋，“我以为你早就搞清楚了，布莱克家族可是伏地魔最重要的支持者出产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和姓布莱克的人走得太近。”

盖勒特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的目光又开始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你是说……伏地魔的密探，有可能姓布莱克？”

“这我可不知道。”阿不思幽幽地说，“布莱克是英国最有名望的纯血巫师家族之一，世代出自斯莱特林那个盛产黑巫师的学院。你刚才提起的西里斯·布莱克叔伯辈的巫师都是英国魔法部的高官，他们对我都十分客气和疏远……就拿今晚说吧，大家都去霍格莫德村看焰火晚会了，可是布莱克家族却在宅邸里开社交舞会。姓布莱克的几个姑娘新近毕业了，她们潜在的联姻对象受到很高的社会关注。因为选婿决定了布莱克家族未来的政治走向，如果她们嫁进已经支持伏地魔的纯血家族，我们就能将未来食死徒的人选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的信息蛮精准的嘛。”盖勒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在食死徒内部已经发展出卧底了……我真的很好奇此人的身份——他是谁？”

阿不思耸了耸肩：“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写匿名信的人？”盖勒特机敏地问，“看来他给你写了不止一封。”

“字迹不尽相同，但是从行文的风格语气中我看得出这基本是一个人。”阿不思继续用小锤敲着盖勒特的腿，“他每次透露的信息都不多，但我暗暗查访过，此人的情报出奇地准确。他甚至提到身量纤纤的伏地魔还在节食减肥。我很久没有见过汤姆·里德尔了，据说他现在的样子……不提也罢。还有食死徒曾经试图偷袭几家麻瓜珠宝店，正是寄匿名信的人提前通知我让我及时采取措施，才避免了几场惨剧的发生。”

“哼，这个写匿名信的食死徒肯定是个喜欢麻瓜的家伙。”盖勒特冷嘲热讽地说，“要不然就是投你所好，想巴结你这尊泥巴种的保护神。不过我想不通这世上会有人免费串通敌人，他没有向你提出什么条件么？”

“他只提了一件事——不要取消霍格沃茨的占卜课。”阿不思声音平板地说道，他的蓝眼睛里有一道深纹。

“奇怪的要求，”盖勒特的表情开始变得捉摸不定起来，好像在这个瞬间他就已经拿定了一个主意。“我听你的一个学生说你有取消预言课的打算？”

“对，我对预言……没有信心。”阿不思的声音里流露出些微不悦的音质，显然是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原打算让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的画像教完最后三届学生就取消所有的预言课程。我是学校校长，自然不会被一封匿名信牵着鼻子走。三年后霍格沃茨就会中止占卜课教学，我已经写好提案，过些日子就上交校董事会。”

“我奉劝你不要上交那份提案。”盖勒特突然说，他的神态一本正经，甚至伸手握住了阿不思手里还在敲击的锤子。“因为我也希望霍格沃茨的占卜课能继续教下去。”

“与其让一些滥竽充数的江湖术士教我的学生们在茶杯里看到死亡的预兆，我宁愿他们利用这段时间去玩噼啪爆炸牌。真正有天赋的预言家少之又少，不然我也不会让画像教了这么多年。招聘一个能够胜任岗位的占卜课教师比找能干满两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还要难。而且现在时局不稳，每一个试图接近我的人我都要暗地里盘查底细。我不可能信任一个连名字都不敢透露的、隐藏在黑暗里的巫师，我甚至都怀疑过匿名信是不是伏地魔自己请人代笔的。如果是那样，事情就有趣了。”

“如果我是他，才懒得费心思和你这般周旋呢。”盖勒特带着鄙夷的神情说，“写一封决斗公函有这么难呢？”

“他又不是你。”阿不思淡淡地说，“汤姆·里德尔的内心深处很明白，和我决斗必然会拼个两败俱伤，这样会给第三方渔翁得利的机会。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更何况……”

阿不思亮晶晶的目光落在了盖勒特的脸上。

“我对决斗挑战者的要求很高，不是什么渣滓都可以站在和我等高的舞台上。”

盖勒特看着他，接着露出了阴森森的微笑。

“想不到那个平易近人、幽默风趣的邓布利多也有着如此傲慢且自恋的灵魂。”盖勒特这样说道，他居高临下的语气似乎是想把自己显得更有男子汉威风。“除了我谁还能和你一起站在世界之巅呢？”

阿不思发出了一声完全听得出来的、酸溜溜的哼声：“如果让我在你和山羊之间选一个来决斗，我宁愿选择山羊。盖勒特，你实在是太吵了。”

阿不思说着就滑下长桌，谁知他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抓住他的身体并猛地翻转回去。厨房的炉火刹那间熄灭了，就像有人劈头浇过去一盆凉水。黑暗中阿不思看见一双闪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大眼睛，尽管只有两只，但感觉上却是无处不在。

“承认吧，阿不思。”那个熟悉的、充满魅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你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是我，我瞧得清清楚楚……只有我们两人的结合……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爱我如初。你那呆瓜弟弟什么都和我说了，自打我入狱你就心里不痛快，他说你需要我。”

“慢着，你怎么知道厄里斯魔镜呈现的影像是我的心愿而不是你自己内心深处想看到的？”阿不思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蓝眼睛深处有某种恶魔般的光芒在闪烁。

壁炉的火焰又重新腾地燃起来了，这时阿不思才有些惊愕地发现盖勒特的脸已经红到了发根，这人的嘴巴也扭曲成即将大发雷霆的恐怖样子。盖勒特就像刚从暴风雨里冲出来的疯子般发出语无伦次的喊叫，他甚至都没有时间掏出魔杖，直接就抡起胳膊将面前那个可恶的红头发家伙狠狠打倒在长桌面上。

“哎呦！”阿不思既好笑又可气地捂着额头上噗噗跳着的肿包，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他完全猝不及防，眼前不由得金星乱舞。他感觉到盖勒特就势骑到自己身上，肺里的空气刹那间就被挤了出去。盖勒特那两只结着厚茧的手飞快地绞住阿不思的脖子并猛力收紧。

但是阿不思对盖勒特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这出戏吓不着他。于是阿不思把手伸进衣袋去掏魔杖——

嘭！！

一声炸雷连炮般的可怕巨响把阿不思的灵魂都震出了窍，厨房门口那幅画着一碗水果的油画在魔咒的冲击下摔在了地上。盖勒特猛地抬起头，他的手还停在阿不思的脖颈处。在他身下的那个红发男子从完全倒立的视野中看见一身尘埃、高举着一根小木棍的詹姆斯·波特如拿着火炬的自由女神般挺立在厨房的门口。

一时间没有人吭声，甚至连动都没人动一下。詹姆斯举着彼得·佩迪鲁的魔杖凝固当场，显然他自己也被这可怕的巨响惊得一语不发。这下子人赃俱获，恢复原形的黑巫师格林德沃正骑在人人爱戴的霍格沃茨校长身上试图掐死对方，展现劫道者英勇的伟大时刻终于到来。

噼里……啪啦……

詹姆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镜片碎成玻璃碴掉在了地上，但是他面对如此棘手而危险的局面竟然毫不胆怯，不由分说就朝格林德沃的脸甩去平生最狠的一记倒悬咒。

“Levicorpus①！！”

魔咒确实起了作用，因为詹姆斯清楚地听见“咚”地一声闷响，厨房里那些堆在架子上的黄铜锅盆一个不落全部飞上天花板，然后倒扣着砸在地上，发出此起彼伏、足够把哑炮宿管费尔奇吸引过来的巨大噪音。

但是他瞄准的目标已经直起身，詹姆斯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格林德沃手里是否拿着自己的桃花心木魔杖就赶紧用铁甲咒遮挡攻击。这是一股仿佛来自地球内部的可怕气流，詹姆斯不得不一步三级地冲撞而出，接着就摔倒在走廊台阶的最下面。

“没！打！着！”他像当头挨了一锤的牛一般摇摇晃晃站起身喊道，两腿都在不可遏制地乱颤。格林德沃的还击魔咒确实砸中了防护结界但没击中后面的目标，接着一大口鲜血就从詹姆斯口中直喷而出。魔咒的力量太过强悍，虽然没有打中，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勇敢男生还是被震伤了。

接着，他看见一脸凶相、又瘦又高的格林德沃正拿着桃花心木魔杖朝门口走来。但是在格林德沃的视线之外，也就是厨房门口外侧的墙角有一个大花盆，里面养着一株饱含着臭汁的米布米宝。这是劫道者们所晓得的一条秘密通道，花盆里有一条地道是图书馆到厨房的捷径。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人民的英雄西里斯·布莱克的脑袋钻出了花盆，那棵摇摇欲坠的米布米宝连同土块儿都顶在西里斯乌黑油亮的漂亮头发上。他看见格林德沃投在石砖地面上的影子越来越近，于是他飞快给自己施了一个泡头咒，好像是要向搭档展示自己是如何聪明地进行自我保护。然后西里斯在格林德沃即将踏出门槛的刹那，用魔杖尖捅在微微蠕动的、米布米宝最大的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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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Levicorpus倒挂金钟魔咒，首次出现于《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由西弗勒斯·斯内普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