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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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十回城堡混战（下）

大约几十年前还在任上的阿芒多·迪佩特校长就曾十分悲观地预言，早晚有一天英吉利海峡另一边的黑巫师格林德沃会单枪匹马杀进霍格沃茨。起初人们还当这是糊涂校长的杞人忧天，现在大家才不得不佩服起迪佩特教授的高瞻远瞩。

眼下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可是愈演愈烈的嘈杂喧闹震撼了整个城堡。沸腾的人声先是从走廊里的画像开始扶摇直上，接着各个角落都传来盔甲被吵醒的咒骂或者幽灵的疑惑声。我们的主角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面对由自己引发的骚乱不置一词。他经过一幅又一幅肖像，画中那些戴着轮状皱领、穿马裤、套铠甲、披斗篷的来自英格兰各个王朝的男女巫师们要么是潮水般惊恐退却，要么就是挤上前来跟着那传说中的黑魔王一起跑，领头儿的是卡多根爵士。他们乱哄哄挤进别人的画像，想赶在其他人前面瞅那黑巫师的脸一眼。

画像里的巫师们少说也比格林德沃大上几百岁，他们对这位传奇黑巫师的事迹几乎都能和《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一样倒背如流。毕竟好多不上台面的事情都牵扯到此人的大名。只是由于地域的限制，诸位谁也不曾亲眼见过格林德沃的真正模样。

大家对这位只存在于报纸上的魔鬼充满了神奇的想象，又侥幸于格林德沃不会把画像们怎么样，因此有不少勇敢的巫师开始在画像里追逐他，千方百计地想跑到最前面看那金发恶魔一眼不可。

“吹牛大王！黑巫师！无赖！站住，你这校长陛下的手下败将！”铠甲铿锵作响的卡多根爵士尖叫着，他那把绣花针般尖细的剑不断挥舞着，尝试着想和格林德沃决斗。眼前的场景还真是有些惊心动魄，费尔奇的警告似乎起了作用。霍格沃茨在没有任何巫师的指挥下，自发地进入了自我防卫机制中。盖勒特看见前方有两个挥舞着宝剑和带链子狼牙球的活动塑像试图阻止自己通过，于是他立刻毫不犹豫地用不可抵挡的粉碎咒击溃了它们。但是这样一来巨大的噪音更是直冲云霄，城堡乌云密布的天花板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盖勒特跑到了走廊的出口后心脏猛地一沉。霍格沃茨的楼梯确实名不虚传，它们千变万化，而他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已经辨认不出返回有求必应屋的道路，甚至连自己身在几层都有点弄不清楚了。就在这时，他听见隔着几层楼的楼上有房门被打开，戴着睡帽的学生一个个露出脸来，走廊里开始陆陆续续挤上了人。于是盖勒特闪身钻进另一条暗仄的长廊，试图隐蔽起来。

“这些吵吵嚷嚷声在干什么呢？”

“好像是费尔奇？他说什么演习！”

“麦格教授呢？大家快安静。”一个穿着薄纱睡衣的红头发女生匆匆跑了出来，试图阻拦学生们都涌出公共休息室。

“男生级长怎么不见了？”一个吱吱的尖细声音喊道，“卢平床上没人！”

“防火演习么？”

“快掌灯呀！”

立即有一串耀眼的火把将整个霍格沃茨外走廊点亮，它们闪闪烁烁，光芒映照在那些惊疑不定的学生们脸上。

“行了，别再闹了！”

一个高亢而坚决的女声传来。穿着睡裙、举着羊角灯的变形课教师米涅娃·麦格正匆匆走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所在的那条走廊。她的目光清澈锐利，学生们一看见她就立即安静下来。

“焰火晚会早就结束了，赶紧回床上睡觉去！”麦格教授威严地说，“再不回宿舍我就要给格兰芬多学院扣分了！”

“米涅娃……我听楼下维奥莱特的画像说——”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门卫画像胖夫人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她看上去心惊胆战，高耸的胸部剧烈起伏着。

“格林德沃！格林德沃！”一个仿佛丢了魂儿的吼叫声传来。大家转头一看，只见狼狈不堪、鞋都跑丢一只的费尔奇跌跌撞撞朝麦格教授的方向扑来，气喘吁吁的洛丽丝夫人跟在后面。“看在邓布利多的份上，格林德沃冲进城堡啦！”

“胡说八道！”麦格教授呵斥道，但大家都看见她的脸微微发白。“这里可是邓布利多的地盘，那黑巫师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听见一串什么麻瓜机动车启动的突突声。学生们立即涌向楼梯栏杆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张望。只见数层楼之下满是画像的走廊，一个穿着威森加摩官员衣服的金发男子骑在一辆巨型摩托车上，他正风驰电掣般冲过石砖路，直接朝道口扑来。

麦格教授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睡帽正在被根根直立的头发顶起来，别人认不出这家伙，她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毕竟麦格是霍格沃茨少数几个亲眼见过格林德沃发飙时可怕样子的人，这场噩梦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于是那个被诅咒的可怕姓氏刹那间如破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在霍格沃茨刮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

“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格林德沃！”

这一刻盖勒特的名字一遍接一遍在学生们中传开了，他们看见格林德沃和他的摩托车飞也似的冲上一层层楼梯，离格兰芬多塔楼越来越近，人潮骤然转向。有些学生因害怕蜂拥而退，但更多的人则是你推我挤，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去，要在传奇黑巫师靠近的时候看个仔细。对于这些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孩子们来说，当下最可怕的巫师是个连名字都不敢被提起的人。而上一代的风云人物格林德沃却成了传说中的国际巨星，成为了某种亚文化的辉煌象征。

麦格教授夹在学生们中间几乎动弹不得，不少人在混乱中被挤倒在地。其间传来几声恐怖凄惨的猫叫，显然有人无意中踩了洛丽丝夫人的尾巴。有的学生急着逃进公共休息室避难，有的则徒劳地拼命挣扎想往前挤，他们就像两股寒暖流在激烈地彼此搏斗，麦格不得不用魔杖发出几声爆炸来制止学生的混乱以防踩踏。

“看在梅林的份上！”人们听见麦格教授尖声喊道，“谁快点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快！”

至于盖勒特是从哪里弄到一辆巨型摩托车的，故事还得从他躲进昏暗走廊的那一刻说起。他尝试了一下定向咒，发现有求必应屋所在之处正靠近与其同在八楼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于是他匆匆想抄个近路上楼。正当盖勒特三步两步跑过一尊帕拉瑟的石雕时他猛地停住脚步，然后又倒退着折返回来。

一辆崭新的漂亮摩托车藏在帕拉瑟石雕后面，蓝黑色的亮漆之上印着金色大鸟的图案。光用两条腿跑路毕竟还是太慢，现成的交通工具不用白不用。管它是巫师的还是麻瓜的，只要能帮助自己就行。盖勒特赶紧跨到石雕后面想把摩托车拖出来，但是这个狭窄的空间除了车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那是一个身材枯瘦、衣服松垮垮的男孩子：一头油光光的黑头发直垂到肩上，鹰钩鼻子格外突出。褪色的二手袍子满是各种魔药洒过的痕迹。他那双黑眼睛瞪着不期而遇的魔王，似乎对其突然闯入感到吃惊。而盖勒特则满怀厌恶地看着这个男孩，他对一切邋里邋遢、油头粉面的人都有说不出的憎恨。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这个男孩的眼神令他联想起两条毫无暖意的漆黑隧道，于是盖勒特一把揪住男孩胸前那条绿色领带，像拖着一条空布袋似的把他直接从石雕后面拖出来甩在地上，然后他跳上摩托车绝尘而去，连看都没有回头看跌坐在地的男生一眼。

在此之前盖勒特仅仅骑过摩托车一次，那还是在高锥客山谷那一年，他和阿不思外出郊游的时候偷来的车。他是如何做到无师自通地驾驶这件来自麻瓜世界的交通工具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未解之谜。轰鸣声隆隆的摩托车呼啸着冲上八楼，沿途画像的巫师们尖叫着想躲开。摩托车带起来的风掀起了画像修女们的裙子，眼看着那黑巫师一阵风似的随着车轮的吼声震天动地般扑来，原本在走廊挤成一团的学生们顿时稀里哗啦地溃散开去。盖勒特的摩托车拐弯时撞翻了好几套盔甲，带倒了一连串躲避不及的学生。甚至连麦格教授都来不及施展任何生平所学就不得不紧贴着墙壁眼睁睁看着格林德沃飞驰而过，在其身后是七歪八斜、倒成一堆的学生。

“躲开！都躲开！”

这股新来的吼叫声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从路口传来。听到这仿佛有魔力的喊叫，还未从格林德沃骑飞车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学生再次被惊掉了下巴。只见霍格沃茨的著名人物——格兰芬多学院的西里斯·布莱克整个身体伏在一头健硕的雄鹿身上，他两手死死抓住鹿角，脸上挂着震惊的神情，正一路顺着摩托车的车辙追来。转瞬间学生们乱哄哄向周围的过道逃窜，免得被那头鹿的犄角挂住或者被蹄子踢伤。一时间扭的扭、喊的喊、叫的叫，整个塔楼混乱得简直无法形容。

西里斯和这头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时间大约回到几分钟前的地下厨房，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斯·波特外加装扮成格林德沃模样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正拧成一团。两个男孩千方百计想把他们以为的敌人掀翻在地，可谁知阿不思自己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了恐怖的骚乱声，阿不思就明白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他完全可以一招将这两个男孩制服，可他不愿意出手打他们，尤其是听到这两个淘气鬼信誓旦旦表达着对校长的忠诚以后。但是时间逼人，阿不思往后门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因为那两人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腿。实在没有办法，阿不思只能忍痛给了他俩一道劈掌闪光，两个孩子当即像挨了巨怪一棍子般倒在地上不动了。

恢复原状的阿不思刚刚跨出厨房，就看见拉文克劳塔的幽灵格雷夫人径直朝自己飞来。她宽大的、带着浓厚的都铎王朝风格的裙摆如同鼓足风的船帆。

“校长！校长！他们都说——”

“没什么事情，海莲娜。”阿不思听见自己用平稳安定的语气说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演习——”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费尔奇歇斯底里的大叫，宛如深山虎啸一般：“格林德沃！格林德沃！快准备战斗！这不是演习！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

“海莲娜，你马上返回拉文克劳塔楼，告诉所有的学生不要跨出公共休息室。”阿不思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通知其他学院的幽灵保证所有学生都会待在宿舍里别出来——这是命令。”

他用凝重的语调说了这最后一句，格雷女士显然被这股气势震慑了。

“好、好吧。”女幽灵立即转身离去，像一阵云雾似的飘走了。

支走了格雷夫人，阿不思飞快地朝发出骚乱的楼层跑去。沿途的画像空无一人，估计都赶到城堡八楼看热闹去了。与此同时，窗外的弯月亮正在渐渐下沉进厚重的云层。

这会儿工夫，倒伏在厨房地板上的两个男孩开始慢慢动弹。两秒钟后，他俩同时跳了起来。

“糟了糟了糟了！”西里斯喊道，“那坏蛋跑掉了！”

“快追！”詹姆斯一把抄起自己落在地上的桃花心木魔杖，拔腿就往厨房的后门冲去。等他们跑出来才发现鼎沸的人声响彻城堡高处，在各种乱糟糟的杂音中，摩托车轮子疯狂的旋转声清晰可闻。

“我他妈的……”西里斯蓦地竖起耳朵，活像一条狗听见了骨头被人抢走的声音。“那恶棍偷了我们的摩托车！”

事情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格林德沃骑着摩托车逃得飞快，沿途全是学生们叽里哇啦的尖叫声。城堡的警报钟声被敲响了，成群的猫头鹰和蝙蝠从许久不动的钟壳里惊恐地飞出来。詹姆斯和西里斯急煎煎地想爬上楼梯，他们开始坚信格林德沃是想冲到最高的天文塔然后像只猫头鹰一般飞走。但无论如何两条腿儿的人是跑不过摩托车的轮子，于是詹姆斯做出了一个勇敢而愚蠢的决定，他趁着周围无人注意变形成素日来练了成千上万遍的阿尼玛格斯形象——牡鹿，而他的搭档西里斯则骑在小鹿健硕的背脊上并搂住它的脖子。他们就这样风驰电掣般冲向八楼，誓要截住那个胆敢盗走西里斯心爱摩托车的金毛贼！

眨眼之间盖勒特就畅通无阻地冲到了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巨幅挂毯跟前。楼下挤满了不听话而跑出来看热闹的学生，小个头儿的弗利维教授正竭尽全力阻拦他们。除了踉踉跄跄骑着雄鹿的西里斯外没有一个人敢出手阻止这黑巫师横冲直撞。这时候霍格沃茨天花板的夜空似乎也整个儿燃烧起来，浓重的乌云碰撞出阵雨般的火星一浪压过一浪，照亮了整个城堡。

盖勒特已经看见了挂毯对面正是有求必应屋所在的石墙，问题是他离那里还有一道宽阔的峡谷。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他，盖勒特拖着摩托车后退了几英尺，直到退无可退后猛地加足马力，信心十足地向对面走廊的空地上飞跃而去。

楼下一直注视着他举动的人们一见这场景顿时喊声回响不绝，他们你推我挤宛如奔腾的激流想抢占有利位置观看。就在这时西里斯胯下那头牡鹿也奋蹄起跳，他们如同一道长虹跨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天井之上。

但是盖勒特已经看见了追捕者，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纵身从飞起的摩托车上弹跳起来并在通天炸雷的映衬下凌空翻转倒悬于天际，眨眼之间他手中的接骨木魔杖就引来一股粗壮而刺目的闪电，直接朝骑着飞鹿的西里斯的脑袋打去，雷霆魔咒誓要把这个霍格沃茨最英俊的男生炸得脑浆迸裂。

一声撼天动地的可怕巨响，整个城堡的地基都在震颤。就在这光影错乱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儿从天而降，正好稳稳落在西里斯身后的雄鹿背上。

“呜哇啊啊啊啊！”

霍格沃茨的居民们都已经倾城出动，这个时候校规就是废纸一张。惊恐万状的人们看到那不期而至的天上来客正是他们的校长，邓布利多的赫然出现惊得西里斯当即躺倒在牡鹿的犄角枝杈中。他手中的魔杖转瞬间就被阿不思抢走，同时它放出的铁甲咒将格林德沃打来的闪电炸成万道光雨落到天井中。

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显然也吓了盖勒特一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哐啷啷、哗啦啦的乱响，摩托车失去了平衡。被分散注意力的盖勒特没有落进他瞄准的目标，反而直接栽进了隔着两层的五楼平台里去了。人们看见他拱起身，两条长腿一支就爬了起来，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与此同时，阿不思用魔咒直接将西里斯和牡鹿拖到有求必应屋的门口，他们痛苦地摔成一堆。阿不思未置一词，而是持着西里斯的魔杖灵活地跳过他们，直接朝通往楼下的台阶飞奔而去。

摩托车手并没有像个傻瓜似的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抓他。眨眼之间，盖勒特就飞快地钻进一道暗门顺着楼梯跑下去。围观的人群立即发出蜂巢般的轰响，声浪此起彼伏。愤怒、好奇和恐惧的面孔汇成一股汹涌的激流朝五楼涌来，盖勒特只是朝人们摆出一个粗鲁的手势，那副风光的神气就是他曾经扮演的那位——战胜了众生的神之子。

“记住这伟大的一天吧！”盖勒特嘲讽地骂道，“你们差一点儿就抓住了——哎呦！”

哗啦！

在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盖勒特的一条腿突然陷进了一个捉弄人的台阶。那台阶不是别的，就是若干年后的纳威·隆巴顿经常忘记跳过去的。它后来逮住过两个顶着“救世之星”名号的男孩，但是现在，捉弄人的台阶竟然抓住了自建校以来最大的猎物——格林德沃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