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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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十六回无间博弈（下）

就在邓布利多收到《唱唱反调》杂志及防妖眼镜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当天晚上，纽蒙迦德731号牢房墙面上的方镜子被一位不速之客推开了。

凤凰福克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火焰色的头发全都藏在同样漆黑的软帽下。如此低调的装扮一反他光华灿烂的常态，显然这次出行他没有知会自己在霍格沃茨的主人，这是他掩人耳目的私下行动。福克斯踩到牢房的细沙地板时，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呢。显然头天在霍格沃茨掀起的那场骚乱外加后来一番颠沛流离让他疲惫不堪，他正抓紧时间补偿一下缺失的睡眠。但福克斯没有给盖勒特休息的机会，他伸出自己如利爪般细长的手猛力摇撼那睡神。福克斯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盖勒特凶神恶煞的眼神与扑向枕头的动作，幸好凤凰提前防了他一手，把那枚藏在枕头下的、属于盖勒特的白鸟领针挪到了稍远的地方。

“你这只小公鸡要暗害我么？”等盖勒特看清眼前的人是福克斯之后才舒了口气，他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纯棉罩衫，眼下正手忙脚乱地把白天的外套披上。“出什么事了，让你大老远亲自跑来？”

“邓布利多已经收到霍格沃茨潜在的食死徒名单了。”福克斯坐到写字台旁那张坐了很多年的椅子上，他的语速很快，连客套招呼都免了。“就在今天凌晨，你刚离开霍格沃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

正忙着系扣子的盖勒特顿时停了下来，他看着福克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快？”他压低声音问，仿佛怕人听见似的。

福克斯也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对盖勒特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

“搞名单的事情，不是你派手底下人做的么？”

盖勒特微微一愣：“是啊，不过我不知道会如此神速。其实我通知他办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我以为至少要给他几天的时间。”

“这个搞名单的人是谁？”福克斯翘起了二郎腿，双臂抱着肩，一脸严肃的神情。

“你见过谁会随便把卧底的名字告诉别人？”盖勒特狐疑地说，“那是我和幕僚之间的事情。”

“盖勒特，情况有点不对。”福克斯皱了皱眉头，眼里是担忧的神情。“阿不思对名单上的字迹做了魔法测试，它和之前所有的匿名信一样没有留下指纹，笔迹也扭曲过，无法鉴定它出自何人之手。幸亏阿不思魔咒高超，他发现名单上的字迹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人！可你指派弄名单的，只有一个人是不是？”

披着外套的盖勒特瞪眼看着福克斯，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就说明，你安插在食死徒中的那个内应所送来的名单至少还经过另一个人的手，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用魔法涂改了名单，指控了某个最不可能是潜在食死徒的学生。我之所以马不停蹄地立即来找你对质，就是担心你着了别人的道儿，错信了某个根本不值得信任的人！或者更糟，你的内应可能已经被监视或被夺魂咒控制了，他送来的名单信息真假难辨，很有可能是里德尔让食死徒涂改过，以此想迷惑我们的判断和视听！”

“等等……”盖勒特慢慢地弹指点亮了一盏油灯，“他到底指控了谁以至于你们这么坚定地相信是我指派的人有问题，也许他根本没有撒谎呢？福克斯，事实的真相很可能是你和阿不思错信了人。就像你之前提醒我的——危险就藏在你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那不可能。”福克斯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像刚才那么肯定。

“到底是谁？”盖勒特背着手走到福克斯跟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气势逼人。

“西里斯·布莱克。”福克斯抬起头，不情不愿地把这个名字从嘴里拽出来。就在这时候，食羊兽安东尼奥从盖勒特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嘴巴上套着一个黄铜口罩。它跳到盖勒特身边，用丑陋的大脸去蹭主人的手。

“就是在城堡里骑鹿的那个疯小子？”盖勒特扬起一根眉毛，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与此同时，他厌恶地将安东尼奥推开。“……真想不通你和邓布利多为什么都护着他！”

“你不明白。”福克斯说着站起来，他跟在盖勒特身后一圈一圈地在牢房里踱起步来。安东尼奥所有的爪子都扒在盖勒特的衣服上不肯撒开。“西里斯·布莱克从进霍格沃茨起就是现在格兰芬多内定的男生会主席詹姆斯·波特的朋友，他们从来不和搞黑魔法的人沾边，是公开和伏地魔党羽做对的人。你还记得波特家么？他们是阿不思在高锥客山谷时期的老邻居，知根知底几十年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和食死徒搞到一起去的！”

“告诉你吧，但凡是比我长得帅的，都不是好人！”盖勒特气哼哼地说，他完全无视福克斯惊讶的目光，“波特的朋友……‘朋友’这个单词有多大分量？我都听说了，那个布莱克家族是出了名的纯血主义分子，他们家但凡成年了的差不多都是伏地魔的支持者！得了，福克斯……那个叫什么西里斯的小崽子不会例外的。”

“你是因为阿不思觉得他比你帅才不喜欢他的。”福克斯咕哝了一声，他这下子可触到了痛处，盖勒特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判断失误也不是第一次了。”盖勒特耐着性子说，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伸进去摸索着。“别以为你跟了邓布利多许多年，稀松的脑子就变聪明了。我寄出去的‘踪迹寻源’魔咒已经反馈了，它证实这几年在你送信时袭击你的凶手就是汤姆·里德尔。福克斯，你之前的推测显然不太靠谱。”

说罢，盖勒特把那尊连带着水烟吸管的骷髅从抽屉里端了出来，他当着福克斯的面开始吸那长长的吸管。安东尼奥爬到盖勒特的头顶上，活像一顶奇丑无比的帽子。

“怎么，你觉得夜闯霍格沃茨还不够刺激，又开始靠吸毒打发时间了？”福克斯盯着盖勒特看，后者听了他的话一下子被水烟呛着了。呸呸的几声过后，一大团缀满金粉的烟雾充斥在这暗仄的牢房中，映亮了两个男人的脸。

金雾中出现了福克斯插在袭击者身上的凤翎箭，箭头的一端还带着血迹。没过两秒钟凤翎箭开始变形，化作一根长长的凤凰尾羽。它慢慢翻转着，紧接着被一根白色的魔杖包裹其中，化作永恒的杖芯。

“那是里德尔的紫杉木魔杖，我以前见过许多次，不会弄错的。”盖勒特瞥了福克斯一眼，发现凤凰的脸变得惨白了。

“怎么可能？”福克斯盯着金雾中那根紫杉木魔杖的影像喃喃道，“如果袭击我的人真是里德尔，我应该能认出他来。毕竟我和他近距离交手过，盖勒特，你还记得当初在厉火里——”

“我的记性和从前一样好。”盖勒特回答，他冷漠地最后瞥了一眼金雾，然后挥挥手让它飘散，好像要赶走令他恶心的什么东西似的。“你插在袭击者身上的凤翎箭现在已经渗进他的魔杖里去了……福克斯，看来伏地魔现在的杖芯就是你的尾羽。他要是想袭击你，肯定会经过一番巧妙的化妆让你认不出他。除了他，谁会对阿不思写给我的信感兴趣呢？”

一阵沉默，福克斯似乎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如此骇人听闻的失职和误判，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冲击，但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驳倒盖勒特给自己看的影像。

“阿不思藏在抽屉里的那些匿名信被人动过了。”福克斯说。

“什么？”盖勒特瞪着他。

“就是之前他收到的那些来自食死徒内部的匿名信，阿不思把它们放在抽屉里，夹了一根头发。但是今天他在整理的时候，发现头发不见了。所以肯定是有人在办公室空着的时候把匿名信偷走又送了回来，些微的变化逃不过阿不思的眼睛，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不过匿名信内容原封不动，纸张也完好无损……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盖勒特平静地说，他伸手把安东尼奥从头上摘下来，头也没回就丢到墙角的垃圾桶里。“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空了这些日子本就不是秘密，你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在里面，除非你想被腌鲱鱼罐头的味道闷死。等你一离开，画像上的内鬼就会通知那个不怀好意的窃贼，那家伙就会溜进校长办公室把匿名信偷走。”

“只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或教师，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城堡。当然，你是个例外。不过除了阿不思自己，没人知道口令啊……”

“搞到口令不难，只要把蜂蜜公爵糖果店所有货物的清单念一遍总有对得上的。邓布利多不傻，他用糖果做口令，明摆着是想请君入瓮，让霍格沃茨的内鬼自己露出马脚。”

“对了，还得告诉你一件事。那张名单是夹在《唱唱反调》杂志里的——”

“这事我知道。”盖勒特的脸在油灯光芒下忽明忽暗，他的表情变得捉摸不定起来。“现任《唱唱反调》主编的岳母是我的一位……旧相识。我的内应把名单交给她，夹在寄到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那份杂志中。”

“那你知道眼镜的事情？”福克斯瞪大了眼睛，他的帽子都快被直竖的头发顶起来了。

“什么眼镜？”盖勒特一脸不解地问道。他们两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似乎全呆住了。

福克斯只好将防妖眼镜和名单背面暗藏密码的事情一五一十描述给盖勒特听，还把阿不思最后发现密码所指的内容和盘托出。

“奇怪……我怎么从没听他跟我提起？”听完福克斯描述的盖勒特皱紧了眉头，安东尼奥骂骂咧咧地从垃圾桶里跳出来，脑袋上挂着香蕉皮。

“现在能告诉我那家伙是谁了么？”福克斯不耐烦地提醒他，可盖勒特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不对，他不会知道的……他没有理由瞒着我……”盖勒特喃喃自语道，他显然不是在和福克斯说话，而是在和自己的心灵对话。最后，盖勒特抬起头盯着一脸黑线的福克斯看。

“名单背面关于魂器的信息，是另一个人写的。”

“我已经告诉你了，名单上有两个不同的人的笔迹！”福克斯愤愤地说。

“你回头把那张名单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给我偷出来。”盖勒特说，“对了，还有那副眼镜也一并带来。”

“那不可能！”福克斯闻言大惊失色，“名单和那些匿名信不同，阿不思把它藏进了办公桌的夹层里，他瞒着画像们干的。他对那张名单很珍视，不可能放任任何人把它偷走的！我……我不能干背叛邓布利多的事情！”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已经很低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偷吃活人舌头获取声音的邪魔歪道捅出去，那就照我说的做。”盖勒特语气很平静，但声音里流露出压迫的意思来。

福克斯瞪大了眼睛，他的脸第一次闪过恐惧的阴影。

“你是怎么知道的？”凤凰压低声音说。

“我见过那种那种魔法。”盖勒特回答道，不过他看上去是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你吃的……是藏在美国魔法国会重案调查组培养皿里的舌头吧？”

福克斯什么也没说，他的沉默等于在招认。

“我认出了你的声音，偏巧我曾经假扮过那根舌头的主人。我在美国监狱坐牢的时候，瑟拉菲纳·皮奎里割掉了阿伯内西的舌头……他当时和我交换了容貌，这件事你也是一清二楚吧？那根舌头被防腐魔咒封存在培养皿中，一直在重案组的仓库里。以你随处幻影移形的本事，混进美国魔法国会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事过去太久了，舌头肯定也有所老化，所以你的声音才会如此沙哑。福克斯，如果邓布利多知道你干出这种令人恶心的事情，还动用了禁忌的黑魔法，说不定会把你从霍格沃茨赶出去。不过你要是乖乖的，像从前一样听我的指令行事，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凤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灼灼放光。

“盖勒特，别人害怕你，我可不怕你。”福克斯用他最恶毒的声音说，“我太了解你了，更知道你干过的所有坏事……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你的黑料是我的上百倍，你竟然还想着整我？孩子，我可是看着你和阿不思长大的，你们俩的年龄加在一起不过是我沉睡在伊格诺图斯坟墓中的弹指一挥间。嘴巴闭紧点，不然我就告发你在监狱吸毒并且和《唱唱反调》主编的岳母通奸！以你劣迹斑斑的前科看，这种事情你完全干得出。你说邓布利多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一面是我，邓布利多校长最为忠诚的宠物和战士，世人皆知我在几次在危难中与他共赴生死；一面是你，既喜怒无常又善变庸俗的黑巫师，做出很多不可饶恕的罪过！得了，盖勒特，你要是在邓布利多面前信口胡言，我也就不是我了。”

回答福克斯的是一串放荡的笑声，那声音和盖勒特年轻时奔跑在麦浪中的笑声一样粗犷。

“想不到你会说出这么聪明的话！”盖勒特点点头，他脸上洋溢着可以说是惊喜的笑容。“不愧是在邓布利多身边待了几十年的宠物，竟然要挟到我的头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只要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就可以给你邓布利多永远也给不了你的东西……比如，每次涅槃之后都会给你一根新鲜的、活人的舌头。”

“后天我就把名单和眼镜给你带来。”福克斯也露出了微笑，他站起身准备返回镜子后面的密道，“我受惠于你的保护魔咒，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另外，我还指望着你帮我报袭击之仇，替我出这口恶气。盖勒特，我和你们大家一样，对那个不齿提及的杂种恨之入骨。但凡能为此效力的，我自然义不容辞。”

“顺便，你偷一根魔杖给我送来，同时把阿不思的熄灯器也一并带来。”盖勒特说着抄起一本《麻瓜们的无线电究竟是怎样的原理》朝意欲跳过来的安东尼奥扔过去，小东西愤怒地跳到旁边躲开了。

福克斯的手已经打开了镜子，但他停住了：“你到底要我偷多少东西？风险太大了！”

“我只借用熄灯器几个小时而已。”盖勒特抱着肩膀回答，“事成之后你就把这些东西放回原处，神不知鬼不觉。仔细点看看有没有阿不思的头发，免得事后他生疑。”

福克斯叹了口气，他抬腿登上了密道口。

“卧底从来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