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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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十九回禁林边缘（上）

距离格林德沃夜闯霍格沃茨的意外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两周，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暴乱已经在强效遗忘咒的帮助下只字不被提起了。霍格沃茨的教学生活依旧，人人谈之色变的O·W·L·s考试也在和煦的夏风中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城堡已经进入梦乡。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灯火依旧亮着，戴着睡帽的他在检查最后一批变形O·W·L·s考试试卷的封存情况，三天后这些卷纸就会铺在五年级学生的桌上。窗外禁林深处传来狼嗥之声，皎皎空中挂着一轮孤月，星星在黑色天空的深处闪烁着。清凉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屋来，埋首打盹儿的凤凰时不时冒出几个呼噜。

卷纸终于检查完毕，阿不思微微压抑住一个迟来的哈欠，接着他打算起身回到自己圆形的小卧房休息。深夜的宁静安详从来都伴随着难以置信的突发事件，尤其是在幻想小说中。还没等他从扶手椅上站起来，一阵惊心动魄的捶门声就响了起来（今天校长办公室门口石雕兽的口令是“Fuck You”）。福克斯被惊了一跳，怒不可遏地飞到书架顶端，把脑袋钻进分院帽里。门外似乎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动物在拼命地挠门，试图闯进这固若金汤的要塞。

阿不思用魔杖打开了门，目光落在那个连滚带爬闯进来、惊魂未定的男学生身上。这个孩子约摸十五岁，正是要参加O·W·L·s考试的年龄。他还穿着白天药渍斑驳的校袍，银绿相间的领带完全散了，衬衣上划出一道大口子，像是被什么凶暴残忍的生物挠过。

“斯内普先生，你病了？“阿不思低头看着头发上挂着枯叶、一副精神错乱样子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谁知斯内普竟一把抓住了阿不思的手，这个突如其来又意想不到的动作让霍格沃茨的校长本能地瞪大了眼睛。

“先生，卢平是狼人！我有证据！“斯内普语无伦次地嚷嚷着，不难看出他的心砰砰直跳，脑袋又涨又热。“格兰芬多的莱姆斯·卢平是狼人！现在他就在打人柳密道的深处！校长，这是真的！您一定要把这个祸害赶出学校去！“

这时候的斯内普正紧紧抓住阿不思的手，后者并没有抽回去。不消两秒钟阿不思就已经明白那个藏在尖叫棚屋里的、令人伤心的秘密被眼前这个男学生发现了。这可是个严重事件！阿不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向接骨木魔杖……

只要给这个男孩来道遗忘咒，那么一切麻烦就都化为虚无了。

“是西里斯·布莱克！就是那个总跟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波特混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他要杀我！布莱克把狼人藏在打人柳的密道里，然后让我进去送死！西里斯·布莱克是个谋杀犯！“

阿不思蓦地停住了动作，他冰冷的目光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尖声呼喊如鬼哭狼嚎的斯莱特林学生。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学业成绩非常不错，在几次魔药大奖赛上得过头名，因此他在校长的心坎上留下过不深不浅的印象。不过阿不思对这个油头粉面又整日阴沉着脸的男孩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好感，尤其是发现他的名字出现在那张霍格沃茨预备食死徒名单上后更是恶感频生。

尽管阿不思并没有找到斯内普是潜在食死徒的证据，也没有完全相信那张匿名羊皮纸上所阐述的内容。但是这不良的心理暗示却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留下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刚才说什么？西里斯·布莱克让你去藏有狼人的密道送死？“阿不思轻声问，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斯内普，后者被那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一逼，顿时渺小了许多。

“是，先生……“斯内普小声说，他现在已经不敢正眼看校长的蓝眼睛，”布莱克告诉我只要用树枝戳一戳打人柳的结疤，那棵树就会安静下来。树洞里是一条通往霍格莫德村尖叫棚屋的隧道，布莱克说在隧道的尽头藏着……我感兴趣的东西。“

“于是你按照布莱克教你的办法进入了隧道，结果发现里面是正在变形的禁林狼人？“阿不思已经镇静下来，他开始暗暗思忖怎样应付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棘手局面。”西弗勒斯，这么说你对狼人很感兴趣，想在黑魔法防御术的O·W·L·s考试上写一篇精彩的实践论文么？“

阿不思相信，如果斯内普这个孩子聪明的话就会按照校长给他编排好的谎话借坡下驴，从而大事化小，把这意外事件如假包换赖在禁林里原本就有的狼人身上，可斯内普偏偏不吃这套。

“不，不是这样！隧道里的狼人就是莱姆斯·卢平本人，格兰芬多的那个男生级长！他的衣服还在密道里呢！“斯内普看上去情绪激动，简直都要窒息死了。”那家伙每个月都要失踪一次，波特和布莱克他们一直和他鬼混在一起！邓布利多教授，你可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卢平骗了你，他是狼人！布莱克也知道，他怂恿卢平在打人柳密道里咬死我！“

听了这话，阿不思不得不承认他感到暗暗心惊。此刻闪过脑海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张签着西里斯·布莱克名字的羊皮纸。西里斯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孩，在格兰芬多学院很受欢迎，还是找球手詹姆斯·波特最好的朋友……但是说句真心话，把死对头骗进密道让狼人朋友去咬倒是很像这个淘气包干出来的事情。或许西里斯想开个玩笑，或许他是真的想杀死和自己一贯作对的同学……

但是阿不思所担忧的还不是霍格沃茨学生之间的帮派斗争，而是他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凤凰社内部出了问题。就在前天的《预言家日报》第二版刊登了一则讣告，魔法部财政司官员埃德加·博恩斯夫妇被不明身份的歹徒袭击惨死在自己院子里。博恩斯夫妇是凤凰社的秘密成员，知道他们真正身份的只有凤凰社的同僚……偏偏这其中就有西里斯·布莱克。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阿不思皱着眉头问，”西弗勒斯，如果你在密道里遭遇了狼人，且不管狼人是谁，你是怎么逃出其魔爪又平安无事地赶到校长办公室的？“

这可算问了一句要命的问题，因为斯内普那张灰黄干瘦的脸瞬间就涨得发紫，四肢也可怕地抽搐了一下。他磨了很久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好像他压根就是被从天而降的外星人奇迹般从密道里救出来似的。那个难以启齿的尴尬答案噎在斯内普的喉咙里硬生生拽不出来，简直要把他憋死了。

“布莱克把你从打人柳密道里救出来了？“阿不思提醒他说，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祈祷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不是他，先生。“斯内普终于抬起了头，他咬住嘴唇，用很低的声音很迅速地回答道：”是波特……把我……救出来的。“

这个答案着实让阿不思感到意外，紧接着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实雷劈般击中的他的意识。眼下还是月圆之夜，如果斯内普供述属实，那么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恐怕还在狼人横行的危险场地闲逛呢！

眨眼之间阿不思就披上了衣服拿起魔杖，由于匆忙他甚至连睡帽都忘记摘掉。

“带路！“他严厉地对斯内普说，”去禁林！“

就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在办公室里讨论狼人的时候，霍格沃茨场地的黑湖飘荡着一缕鬼火儿似的光亮。无意间看到那亮光的人恐怕也只会认为是一条腿的欣克庞克脚下亮起了小灯，而实际上那是狩猎场看守海格每年接送一年级学生荡舟黑湖所专用的小船上点起了一盏昏暗的灯笼。

那灯笼并非静止，而是滑来滑去明明暗暗，像是遇难的船只在打一连串密码信号，最后灯笼飘到船顶抖动起来。猎场看守的石头小屋早已熄了灯火，但是黑暗中仍有一个极为诡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水中钻出，继而爬上了小船。一团乌黑的云彩遮住了圆月，小船上的灯笼随即熄灭，黑湖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雾之中。

“那事办妥了。“小船上传出雷古勒斯·布莱克略显稚嫩的声音，“名单已经成功放回校长办公桌的夹层，这几日风平浪静，邓布利多没有起疑心。“

“我大老远潜水混进霍格沃茨，就是为了听你这不咸不淡的消息么？“那个黑影儿冷冷地说。他们两个人交谈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好像连自己的声音都担心被听见似的。

“您是怎么知道校长办公桌有夹层的？这连画像们都不知道。“雷古勒斯又问。

“知道的少一些对你没坏处，孩子。“黑影儿回答道，”情报呢？“

“我想……我知道那个给邓布利多写匿名信的内鬼是谁了，我是说除了我写的那几封告发食死徒袭击麻瓜珠宝店的信件之外的匿名信的作者。“

片刻的沉默。

“你告诉黑魔王了么？“黑影儿小声问，他的声音听上去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没有，我并不打算告发她。“

“是个女的？“

“是的……如果我告诉黑魔王，写匿名信给邓布利多的人是我的堂姐安多米达……您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那可是一尸两命，连咱们家族也要被拉下水。我之所以告诉您，是希望您能想办法保护安多米达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黑影儿终于抬起了头，白兀鹫那双黑水银般的眼睛在帽檐儿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你凭什么确定是她？“他问。

雷古勒斯犹豫了一下，他似乎在思忖怎么回答叔祖父的问题。良久，他开口了：“安多米达逃离布莱克家后没有几个小时，那张名单就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这事怎么看都有古怪的联系，很像是这个姑娘最后的孤注一掷。她写了霍格沃茨潜在食死徒名单给邓布利多，这在食死徒的圈子里看可是滔天罪孽。所以她干完这件事就逃跑了，表面上看她是和男人私奔了，其实是怀着孩子的安多米达畏罪潜逃了！我怀疑西格纳斯叔叔心里也怀疑这一点，所以他以伤风败俗这个‘体面’的借口把安多米达撵走除名，事实上则是掩盖女儿背叛黑魔王的事实。“

“你的推理真的是十分精彩……“白兀鹫微微一笑，尽管在黑暗中没人看得见他可怖的笑容。”可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不会去黑魔王那里告发安多米达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安多米达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泥巴种的孩子还不一定，对么？“雷古勒斯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淡淡的讥讽和鄙夷。”黑魔王告诉我‘你的叔祖父和你的姐姐私下苟且，他是个——‘“

“——淫色之徒，是么？“白兀鹫慢悠悠接茬道，语气满不在乎。

这回轮到雷古勒斯惊讶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贝拉特里克斯的订婚舞会上，我和安多米达在一起的时候被黑魔王撞见。“白兀鹫没有正面回答雷古勒斯的问题，”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那放荡的姐姐的……或许她怀的真的是我的孩子呢。毕竟我百年之后，需要个继承人接收遗产……我会把我真正儿子的名字写进遗嘱。“

“还有一件事……“雷古勒斯嗫嚅道，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尽管在黑灯瞎火中白兀鹫看不到。”西里斯走了。“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安静的时间比之前要长一些。

“恭喜你成为西格纳斯·布莱克唯一的继承人了。“白兀鹫终于说，他的口吻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上次祭祖典礼我和西里斯都回家度假……可谁知他是回来取行李的。西里斯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谁也没惊动。说真的这不符合他平常鸡飞狗跳的风格。当时是在半夜，西里斯敲响了我的房门……唉，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他竟会主动来和我说话。“

雷古勒斯长叹一声，声音里透着落寞。

“西里斯告诉我他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哥哥。但他要我必须做个好儿子……我当时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感觉十分反常。我看他背着包裹就问他这大半夜要去哪里，他只说是回霍格沃茨——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是跑到波特家鬼混去了。西里斯不愿与食死徒为伍，他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振兴纯血家族这项崇高的事业和伟大的责任……他只说食死徒是一群危害社会的病人。西里斯就那样走了，再也没有回家。他的不辞而别让我父亲大为震惊，自打失去西里斯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不知详情的大概还以为他被气中风了。“

“你那疯疯癫癫的母亲呢，没有被气中风？“白兀鹫轻描淡写地说。

“要我说，她中风了或许更好……她竟然亲自跑到霍格沃茨想把西里斯从格兰芬多学院的桌子旁边拖回家去。但是不知什么魔鬼推了我一把，于是我给西里斯通风报信了……我可怜的母亲扑了个空，只能气哼哼地走了，一路诅咒着我哥哥的名字。如果我是她，就会去波特的被窝里翻翻，西里斯十有八九躲在那里。回到格里莫广场后她就烧掉了我哥哥在挂毯上的名字，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一场……我父母一个字都没提财产重新分配的事情，甚至不让我动西里斯的睡房……他们让那里一直维持着西里斯还在的原样。我妈妈最爱的儿子一直是我的哥哥，可是西里斯永远也不会明白。唉，可怜的人啊……“

雷古勒斯颇为伤感地停住了话头，他似乎陷入了忧愁和痛苦的漩涡。白兀鹫一言未发，他冷漠的眼神望着平静的湖面，神思好像都游离到天外去了。

“更糟糕的是，我现在开始觉得西里斯是对的。“雷古勒斯突然说，他的眼睛深处正在被火焰点亮。“爷爷，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没有回答，白兀鹫正洗耳恭听。

“就在前天夜里，我奉命要和食死徒们袭击一座麻瓜的教堂。临出发前，黑魔王找上我……他告诉我邓布利多的凤凰社是个难缠的团体，他想在凤凰社内部发展卧底和密探……我知道他的意思，黑魔王准是看中了西里斯和我是兄弟，觉得我能够游说西里斯为黑魔王卖命做密探。其实他真的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不是么？西里斯聪明、勇敢而且魔法高强，他又深得波特的信赖和邓布利多的宠爱……只要他肯，食死徒的前几把交椅肯定有他的。我对黑魔王说我会试试看，毕竟西里斯还是我们布莱克家的人。即便他不在族谱上了，可他身上仍然流着与我相同的血。但我内心深处知道黑魔王是白日做梦，西里斯宁可死也不会背叛他的朋友……可是如果不能游说成功，西里斯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之所以在安多米达那张名单上签上西里斯的名字，就是想提醒邓布利多——西里斯·布莱克家世不清白，他的周围亲属几乎都是伏地魔阵营的人。可是我们袭击麻瓜教堂的时候发生了难以启齿的事情……“

雷古勒斯停了一会儿，似乎在下定一个决心，最终他决定说出来。

“你能相信么？这些自诩来自高贵文明的纯血家族的人……他们在教堂里——强奸麻瓜妇女。“

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古怪的气氛立即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那么，这其中，包括你么？“白兀鹫用一种试探的狡猾口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