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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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二十四回在底舱

在淅沥沥的闪电光芒间歇的档口，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儿蹑手蹑脚溜过被暴雨不断冲刷的甲板。唿噜噜的雷声以及黑夜很好地保护了阿不思和盖勒特的行踪，其实这样近的距离，他俩都很难看清彼此。尽管雨水早已浇透了衣服，但谁也没有费心用魔法烘干它们。沿途十分顺利，他们甚至没有遇到一个人影儿。如此毫无险阻的行进反而让阿不思的内心开始不断往下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此刻就像古井里的泉水在不断上涌。

和盖勒特并肩走在一艘神秘大船的甲板上，在几十年前的高锥客山谷时也有这么一回。一想到这里阿不思不禁感叹那年在伊格诺图斯的墓船深处两个青葱少年第一次遇到了凤凰福克斯，而今洗尽铅华的两人竟奇迹般光临相似的场景，去寻找同一位让他们牵挂的生灵。

阿不思紧紧跟在盖勒特身后，他看见这位假扮成提贝卢斯的老朋友的黑发已经被闪电映得惨白。距离他和盖勒特的初遇已经走过半个多世纪，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曾经是他挚爱的情人和最大的敌人。时间都到哪里去了？他们彼此分分合合、互相折磨的岁月悄然流逝到不可知的地方，而现在他们竟然还是为同一个目标而携手。想到这里，阿不思的内心深处不禁萌生出一股极为温柔的感情，他很想在这大雨里突然抱住盖勒特，在即将到来的生命危险前享受最后的温存。

可还没等阿不思做出任何动作，盖勒特猛地停下了。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船尾，眼前是延伸下去的楼梯，尽头是一扇紧掩的木头门。

“等等。“阿不思伸手按住盖勒特想要去摸门环的手，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奇形怪状的小东西。那玩意儿是黑色的，长着摆动的小腿儿，身体像个球形的橡皮喇叭。

“这是诱饵炸弹，“阿不思看见盖勒特露出疑惑的神情，于是小声解释道，”我在佐科玩笑店买的。它能放出一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我撞开门的刹那，你用它熄灭雷电之火。任何闪光魔咒都不肯能在诱饵炸弹制造的黑暗中产生效果。“

“那我们岂不是也变成瞎子了？“盖勒特皱了皱眉头。

“不会，我有这个。“阿不思扬了扬眉毛，把那副曾经夹在《唱唱反调》杂志里的防妖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来。”这副彩色大眼镜就是福克斯偷偷给你捎去又悄悄带回来的那副，它可以帮我在那股黑暗中看清周围的一切。“

“看来你知道福克斯在为我偷窃……“盖勒特老大不高兴地说，他嘟起嘴活像个偷糖果被抓住的小男孩。“怎么没揭穿我们？”

“我一直不吭气，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阿不思说着戴上了防妖眼镜，接着他看见盖勒特已经准备好，于是猛地将木头门撞开。

门板碎裂的瞬间便听见一声巨响，大量呛鼻的黑烟涌了出来，四下立即一片漆黑。谁都没能在黑暗中看见阿不思刹那间就一个前滚翻蹿进黑漆漆的船舱，他的动作敏捷迅速一点都不亚于年轻的傲罗夜行客。一连串魔咒撞击的声响和些微火花混成一片，但仅仅过去两秒钟，阿不思那高挺的轮廓就彻底隐匿于黑暗之中。

寂静的漆黑，隆隆的雷声和雨水哗哗声都戛然而止。黑暗中的盖勒特茫然地瞪着眼睛，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竖起耳朵听着，想捕捉一丝一毫哪怕是眨眼的些微声响，终于一阵极低的窃窃私语从黑暗中飘了过来。

“击中他了么？我没看见。“

“嘘，安静！“

突然，隐匿在黑暗中的杀手们的眼睛被劈头盖脸的魔咒照亮，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叽哇乱叫声，似乎好几个人被掀翻在地。盖勒特惊诧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隐约瞥见阿不思那直挺挺的轮廓在挥舞魔杖，眨眼间一切又复归安静与漆黑。

终于，盖勒特手中的花楸木魔杖点亮了蓝白色的光球，诱饵炸弹的威力正慢慢减退，他跨进昏黑的船舱四下查看。这里寂静地只能听见盖勒特自己的脚步声，他看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十几个人。他们没有死，但至少也被揍成重伤，而且全部失去了知觉。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阿不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盖勒特吓了一跳。他赶紧转过脸举起魔杖的光球，正好看见阿不思一脸平静地从脸上摘下那副防妖眼镜。“我想伏地魔知道我们要来，他一定会在船上布下天罗地网，并把福克斯藏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

“我们俩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查速度太慢，“盖勒特说，”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早就打草惊蛇了。敌人并不是傻瓜，如果里德尔带着福克斯相时而动，我们就陷入被动了。依我看，咱们两个暂时分开从整艘船的两路包抄过去，这样就可以瓮中捉鳖。谁提前找到了福克斯，就用‘老办法’通知彼此。这样我们就可以速战速决，尽早把凤凰解救出来。“

“可是……“阿不思踌躇起来，说真的他并不放心在这危机四伏的鬼船上让盖勒特单独行动。从前无论是在伊格诺图斯的坟墓探险，还是在神秘事务司阻击追逐他们的傲罗，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一起并肩作战的。但阿不思心里知道盖勒特所言不无道理，两个人一起行动毕竟会拖延效率，福克斯恐怕根本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了。

“怎么，勇敢的格兰芬多小凤凰怕黑了？“盖勒特看见阿不思脸上的犹疑神情，竟然在这黑灯瞎火中嬉皮笑脸起来。

“见鬼去吧。“阿不思回答道，他忍住没有翻个白眼。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和盖勒特的魔法还是非常有信心，更何况一有麻烦他们就可以触动各自身上的死亡圣器标记给对方发出警报，然后火速赶往彼此的身边。

他们伸出双臂抱了抱彼此，然后就分开了。

看着阿不思的身影隐没于船头的黑暗中，盖勒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非要把阿不思从身边支开不可。在他踏上这艘鬼船的甲板上时，盖勒特的天目已经分辨不出福克斯的具体方位了。这其实并不奇怪，往往在离得非常近的时候，预言家就看不清楚了。当年在美国纽约，盖勒特预感到默然者在附近转悠，可就是看不出近在咫尺的克莱登斯·巴瑞博恩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目标。

福克斯线索的迷失恐怕还证明了盖勒特心中另一个猜测：那就是在福克斯被藏匿的地方有少量摄魂怪把手，它们的存在干扰了天目的窥探。

在内心暗暗确定下这一点的时候，这个总会干出超出义务以外事情的男人，脑海中开始冒出一个十分勇敢但也极其鲁莽的念头。这个草率的计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型，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把阿不思留在身边。盖勒特明白，如果阿不思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一定会阻止他的。

现在终于只剩下盖勒特一个人了，他毫不迟疑地快速穿过倒伏着人体的船舱，往更加昏暗的双桅横帆船下层船舱溜去。在以前这条路可以直通装火药的仓库，现在它已经是一条空无一人、仅仅亮着几盏油灯的过道。

十几秒钟盖勒特就走到了尽头，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拧断隔断门上的锁头，可他偏偏用魔咒狠狠一敲，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声音顺着金属钢板和榫卯传出很远，甚至就是转瞬之间，一条胳膊就搭在了盖勒特的肩上！

“什么人？“一个粗重的声音喝道。与此同时，手提马灯的灯光往盖勒特的脸上袭来。

但是盖勒特没有回答，反而扭头就走。那个发现他的人立刻喝止，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从过道冲了过来，他们想用魔咒把这个沉默的入侵者掀翻在地。可谁知这个瘦高的男人竟像一条滑溜溜的鳗鱼般从包围中挣脱出来并接连放了两道响动极大的魔咒，一个袭击者当即倒地不起，另外两个马上大喊大叫起来。

“红色警报！有贼入侵二号船舱！“一个人扯着嗓子高声呐喊，声音足够吵醒半船人。

盖勒特冲进了旧火药库的门，同时在舱内不断弄出哗啦啦的声响来。又有几个蒙面的人闯入这个房间，盖勒特放出几道恶咒，直接撂倒了三个，其余的追击者见这个闯进来的神秘男子竟有如此麻利的身手不禁毛骨悚然，他们不断高喊想把更多的食死徒吸引过来，同时努力想把盖勒特堵进中舱后面的死胡同。

在盖勒特闯进最后一个宽阔的房间时乍一看并没有人，但十几秒钟过后七八个全副武装的食死徒影子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蹿了出来。柱子后面，柜子里面甚至还有直接从墙皮里钻出来的，盖勒特刚刚跑到舱室中间他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丢掉魔杖！把手背到头顶上跪下！“一个声音高声喝道，传到盖勒特耳朵里简直是震耳欲聋。他瞥了眼四周，一排排魔杖的杖尖都泛出绿莹莹的光芒。

事情发生在突然之间，盖勒特猛地一抖手臂，他身边的几个人手中的魔杖同时飞脱。随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离他最近的食死徒像是被重机枪扫射过一般栽倒在地。他转回身在一个木头箱子上借力起跳，魔咒出手的光影比海面上的闪电还要令人眼花缭乱。顷刻间盖勒特脚下就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狼藉，他快速冲向门口，可是刚刚跨出门槛，从门侧伸出的一根魔杖就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别来无恙，奥格登先生。“一个轻柔地令人反感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盖勒特僵直不动的时刻不过是一瞬间，他听得出这个出其不意用魔杖抵住自己的人年纪还轻，大约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盖勒特的出手是那么快，甚至连眨眼时间都没有他就已经扭身绞住对方的胳膊。一道绿光飞射而出，距离自己的眼睛仅仅几英寸。盖勒特二话没说照着敌人的脸就来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不堪一击的攻击者当场被打倒在地，兜帽滑落了下去，一捧白金色的长发如溪流般倾泻于地。

盖勒特拔腿朝前飞驰，可就在这时他听见魔咒嗖嗖地飞来。他在左躲右闪中挨了一道拌腿咒，偏巧又在一截通往更深底舱的楼梯口摔倒，接着他就像鬼飞球儿似的一颠一撞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他最终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纹丝不动，这串撞击将盖勒特的神志都撞出体外了，肋骨也一阵阵剧痛。他微微喘息了一会儿打算爬起来，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失败了。

这时候盖勒特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上、衣服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毛蜘蛛，周围的地面上也是黑蜘蛛，甚至连天花板上也爬满了黑压压的一片。

“哇啊！“盖勒特惊叫一声猛地一甩手臂，几只大个头儿的毛蜘蛛被甩了下去。紧接着他发现这些蜘蛛并不是《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提起的八眼蜘蛛幼崽，而是在隆起的腹背部有着绿莹莹骷髅图案的毛狼蛛。

按常理说狼蛛的样子虽然可怕，但通常是没有毒的。可是盖勒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见的状况，麻痹感顺着被蜘蛛咬过的皮肤开始蔓延全身，他的手已经握不紧魔杖了。

一团黑影儿笼罩在盖勒特头上，他勉强从地上跪直抬起头，只看见刚才被自己狠揍一拳的卢修斯·马尔福已经居高临下并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他。

“奥格登，你还记得我么？“卢修斯冷笑一声，紧接着他的蛇头魔杖照着脚下男人的脸就狠命一挥。盖勒特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继而就是永无止境的漆黑和沉闷的撞地声。

福克斯所在的逼仄而昏闷的囚室中，一个披着兜帽的男人身影朝金属笼子的方向滑行过来。谁也没看见他究竟在笼门上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魔法，但是金属笼子却十分听话地打开了，这在其他食死徒中是没有人能做到的。

纳吉尼把身子探进牢笼之中，开始慢慢将无知无觉的福克斯从铁镣的束缚中解下来。那些镣铐是用蛇语魔咒封印上的，所以也只有蛇佬腔才能打开。终于纳吉尼将浑身血痕的福克斯从笼子里拽了出来并拖到地板上，刚才开笼门的兜帽人退到稍远处的地方看着纳吉尼忙活却并不打算搭把手，显然他对这条蛇充满了厌恶。

就在纳吉尼转身想拖过来一个木箱将福克斯装抬出去的时候，凤凰睁开了眼睛。谁也没想到奄奄一息的福克斯能在休克的状态下突然暴起，速度快地简直让人看不清楚。一声声发自喉咙深处的嘶哑叫声，从那属于死人的舌尖上传出来。

“你以为一支箭就能杀死我么？“纳吉尼嘶嘶地叫着并不断挣扎，福克斯的手臂已经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子，那些张牙舞爪的蛇发似乎对凤凰有着天生的恐惧，它们争先恐后地躲开袭击者，并发出阵阵猛烈的嘶嘶声。

“至少可以把你的眼球挖出来。“福克斯恶狠狠地说，他手中攥着一根用羽毛变幻而出的箭矢，直逼纳吉尼的眼睛。这支箭一直藏在福克斯的喉管之内，是他最后的防身武器。”喂，你！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