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三十六回一夜万象（上）

“这信上说了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一遍，这封信上说了什么？”一张羊皮纸哗啦啦地响着。

“您已经看过了……而且它论证了我先前告诉您的那则信息。昨天夜里邓布利多到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与一个女占卜师碰头……嗯，这封密信上说邓布利多半夜里离开城堡行动诡秘，可能是约见不为人知的情妇。”

“一派胡言！”羊皮纸被狠狠摔在桌上，仿佛这句话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是的，主人。信上所言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凭空臆测，这些伪装成乞丐的探子们只能探听一点皮毛。事实上邓布利多确实是专程去听一则涉及您切身利益的预言……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而且邓布利多在几小时前已经将预言记录收藏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您也是知道的。神秘事务司预言厅的保管员不也是我们的人么？他也可以证实属下的话句句真实。邓布利多认为那个女占卜师的预言是可信的，所以才做了官方记录——”

“行了，你说第一遍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懂了！出生于七月底的男孩……一个才几天大的婴儿，能够打败世界上最伟大的黑巫师？西弗勒斯，这种笑话你能相信么？邓布利多一定是老糊涂了才把这种昏妄之言当作卡珊德拉的圣经，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妖魔谎称是先知后代，多喝了二两黄汤就把自己当莫佳娜转世了。哼，我明天就差人调查这个女骗子的底细，看看她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才干出这狗胆包天的事情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

这番怒不可遏且义愤填膺的诡秘谈话发生在英格兰北部一处久被遗忘的原始密林中，林中有一座爬满荆棘与松藤的、石头修砌而成的中世纪古堡。它曾经庄严雄伟，但后来由于常年无人居住，就成了蝙蝠和白嘴鸦出没的乐园。汤姆·里德尔是在狩猎黑魔法生物时，偶然发现这座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的，古堡的主人大约是死于几个世纪前大瘟疫——黑死病的封地领主。

死神净化了空气，数百年来无人敢涉足这片植被茂密、蝮虫横行的地方。里德尔喜欢古堡携带的这种阴森诡异的氛围，而且他觉得这里非要有一座气派的地下宫殿相匹配才妥当，否则像是缺了什么。于是里德尔用魔法将城堡挖深了数十英尺，修建了连最富有的法老陵墓都叹为观止的精致地宫。这个被冠名为“蚺厅”的地下密室成了伏地魔临时召见食死徒密探以及开会议事的地方。不过就这些亡命徒们所知，他们的主人从来不住在这里。这也不奇怪，一个被掌握驻地和行踪的黑巫师遭遇刺杀的机率会大大增加，而里德尔无疑是非常注意自己人身安全的黑巫师，绝不会冒着被人杀死在床帏之间的危险而擅自留宿。

不过在今天，汤姆·里德尔从自己手下探子那里获得的消息可以说是极其不受他欢迎的。当年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将头个晚上在猪头酒吧听到的半截预言急三火四地向他通报时，里德尔咬紧牙关，绷紧的下巴几乎要戳穿他薄而又薄的苍白皮肤。

一个出生在七月底的男孩，将会是他的宿敌！

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影像就是那张被割成七片的塔罗牌，这张用鲜血写下“七月”的预言纸牌神秘地出现在布莱克宅邸楼上房间的桌子上。当时的汤姆·里德尔并未作声，他也不希望搞得人心惶惶搅了贝拉特里克斯的订婚仪式。更确切地说，他不想让人发觉自己对命运的昭示如此重视。

里德尔知道关于所谓救世之星的谣言被人私下议论了不少年，只不过没有人敢冒死在他面前提起。可怕的传闻如东冲西撞的蝙蝠在死气沉沉的萧索街道上到处乱飞，现在那个传说中的预言家已经横空出世，甚至几乎确认了伏地魔宿敌的人选。里德尔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一起针对自己的阴谋或者恶作剧，他的骄傲和自信让他对所谓的救世之星根本不屑一顾。但是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相不相信预言并不重要，麻烦的是百姓愿意相信这种神话。如果这则谎言——这肯定是子虚乌有凭空杜撰出来麻痹群众的谎话！如果这谎话被百姓采信，从而给予他们反抗自己统治的信心……如果邓布利多这样身份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么不消半个月的工夫全国上下都会相信——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巫师伏地魔会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里！

长期沉浸在悲观失望中的民众在这种时候就喜欢相信天方夜谭，再唯物的人也会在极端状态里迷信神灵。这些本来即将成为顺民的巫师们会因为所谓的“天选之子”而迸射出希望的火花，即便这个救世主还离不开尿布。当舆论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时，质的改变就难以避免了。

里德尔很想对斯内普密报他的消息置之不理以保持自己无上的尊严与骄傲。但是除了这个年轻人之外，潜藏在霍格莫德村的乞丐密探送来的信，以及神秘事务司预言厅送来的情报加在一起可没法让汤姆统统视而不见。三条线路都证实了邓布利多相信了那女骗子的预言，无论多么耸人听闻的谎言只要邓布利多相信了，那么其他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最糟糕的就是，里德尔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这种让他深感困扰的、对邓布利多的盲从感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天底下最难受的事情，莫过于摸不清真实的情况。

盛怒之中里德尔难得地还保持着惯常的理智与清醒，他明白如果不站出来回应流言，那么自己将被穿尿布的男孩击败的笑话恐怕就要流传百年了。人们会以为他怕了……他绝不会让那个幕后主使在暗地里看自己的笑话！这不过是一出以讹传讹的造神运动罢了，目的就是打击自己的威望，让人们相信伏地魔并非战无不胜。

想到这里，那张没有嘴唇的嘴露出了狞笑。他抬起头猛然一惊，简直不敢相信头上还有晴朗的夜空，而不是遮天蔽日的浓浓乌云。

“我要找到那个女骗子，当众揭穿她的谎言和鬼把戏。”里德尔用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平静口吻说道，他苍白的脸绷得紧紧的。“然后仁慈且体面地把她赶出这个国度。”

“但是……主人，这是不可能的。”斯内普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字眼，唯恐面前这位黑暗暴君发作起来，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儿。“邓布利多已经把她接到霍格沃茨城堡做占卜教师，她会整天在校长的眼皮底下……现在我们无法靠近邓布利多的地盘。”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如同一句恶毒的诅咒。

“那我们就去把她所说的‘圣婴’找到——那个生在七月底的男孩。我会找到他的，顺便把生下这小畜生的那个臭婆娘一起碎尸万段！”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尊凶神已经把密探送来的信狠狠摔在斯内普脑袋上。后者显然嗅出了危险，因此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绷直了。

“主人，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糟糕。”斯内普说，这番话显然是他经过一番思量才讲出口的。“这可能是一出《无事生非》的彩排，或者有人存粹是想欺骗邓布利多，扰乱敌我双方的视听以便从中渔翁得利。”

“我告诉你，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里德尔白蜘蛛一般的长手指指着斯内普的鼻尖，气愤显然已经让他失态。“一个邋里邋遢的吉卜赛女巫作出这种耸人听闻的预言对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一定是有人以某种蝇头小利诱使她去欺骗邓布利多。这个算命的神婆和那个还穿尿布的男孩不过是搅乱试听的幌子，他们不足为惧。我要的是这出预言闹剧的幕后主使——就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幕后策划者挖出来，然后——”

焚烧祭天。

黑巫师们的密语结束使笔者能够转而谈一谈头天晚上，也就是猪头酒吧预言事件发生后的情况，以解诸位看官的悬念。

盖勒特·格林德沃站在猪头酒吧二楼的窗帘后面，看着邓布利多带着特里劳妮渐行渐远，然后他就迅速披上尖兜帽斗篷，下了摇摇晃晃、满是泥垢的楼梯，溜到酒吧后面的院落里。村里的钟声已经敲响十二点三刻，宣告八月的来临。盖勒特转过只有一匹马的马厩时，突然迎面撞上了个潜伏已久的人影儿，那是福克斯。凤凰立即拉着盖勒特走进更加黑暗的地方，以至于他俩都很难看清彼此的脸。

“情况怎么样？”福克斯悄声问。“斯内普一直在跟踪我，所以我这服务生就很顺利地把他引到你们的房间外了。不过没想到阿伯福思突然搅了局，看来没有什么事情会办得十全十美。”

“一切都很顺利，你把那枚‘棋子’领过来的时间刚好。要是再晚半分钟，我提前预备好的台词就要念光了。那老山羊也没干扰多少，棋子所听到的部分足够震怒伏地魔了。现在也用不着你把特里劳妮送到圣芒戈医院了，邓布利多把她带回了霍格沃茨，他肯定会妥善安置这疯女人。对了，这匹马是我从猫头鹰邮局那里偷来的……偷盗我可不是个生手，劳烦你把马再还回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真能添麻烦。”凤凰咕哝着，“你为何不愿跟我一起幻影移形直接进院子呢？非要骑马出风头闯过街道，唯恐别人看不到你么？”

“说你傻你还真傻，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很多伏地魔的密探，如果他们没看见特里劳妮从村外进入酒吧，肯定会觉得蹊跷。说不定他们会觉得这本来就是一出邓布利多安排好的戏……我们的目的是让里德尔相信特里劳妮的预言，小心驶得万年船，证人多了他才会相信的。你不必送我，我自己走到村外幻影移形离开。这之后你就乖乖待在这里静待消息，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或者自己溜到村外去玩儿。还有，你要是敢给邓布利多通风报信，我立刻把你碾成肉饼，就像被满载货物的夜骐马车压驶过一样。好了，我要赶紧走了，还要和我的某位客人碰面……再见了，福克斯。”

“再见。”凤凰忧伤地说，他看着盖勒特的身影消隐于茫茫夜色中。不知怎的，他对这次与盖勒特的分别有种难以言说的不祥之感。而且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事实本就如此，他觉得这个晚上的盖勒特有点怪怪的，似乎揣着什么不愿告诉他的心事。

盖勒特还真的揣着心事，他在匆匆赶回伦敦翻倒巷的途中，脑海里还在不断翻转着那些对自己有着重大影响的话。他向福克斯做了隐瞒，主要是因为这是他和自己手下人的私密事情，而凤凰与邓布利多的关系太密切了，知道的太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大约数个小时以前，也就是盖勒特独自坐在米姆夫人甜品店等待福克斯前来与他接头的时候，一位久未见面的故人踏进了这座隐蔽的联络站。戴着食死徒特有的骷髅面具以及防水的尖帽顶长披风的男人直接坐到了盖勒特的对面椅子上，早已摆好的高脚酒杯自动添满了红酒，这一切都在昭示这次来访本来就是打过招呼的。

来客摘下了食死徒的面具，一张三天未刮胡子的憔悴面孔便露了出来。白兀鹫并不适合这样的精神状态，因为疲态大大削减了他原有的英俊，甚至比不饶人的年龄还令他老得更快。他两眼满是血丝，显然是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有消息了……里德尔在上个星期六终于带着那家养小精灵独自出行，可是直到当天深夜克利切才狼狈不堪地回来。那是在一处不知名的海上岩洞里，据小精灵说一只刻着斯莱特林纹章的挂坠盒就藏在洞里的湖心小岛上。我检查了克利切的记忆，挂坠盒与约翰尼斯从小精灵郝琪那里偷来的记忆里的原品相吻合。里德尔设置了很多我都没见过的复杂魔法将挂坠盒保护起来，我想之前的推论可以被证实了。伏地魔的魂器，就在那湖心小岛的石盆里。等我们拿到并毁掉魂器后，高锥客山谷的计划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一封简短的信笺从桌子对面推到盖勒特眼前，他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一组非常熟悉的字体——这些刚劲有力的字母好像在哪里见过……

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我已经拿走了真的魂器并将它尽快销毁。

我甘冒一死，为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这是什么？”盖勒特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一封死士留给里德尔的信。”白兀鹫镇定自若地说，“它将封存在一枚白尾鸢仿做的假挂坠盒里，然后被放置在岩洞湖心小岛的石盆中，代替那个真品。这个以假乱真的赝品可以给我们争取一段足够销毁魂器的时间。”

“你就是给邓布利多写匿名信的人。”盖勒特抬眼盯着白兀鹫看，后者则是一副略显惊讶的样子。“那些信件虽然被处理过字体，但是某些痕迹是无法消除的。老七，鉴定笔迹需要很强的摄神取念功力，但这还难不倒我。怪不得邓布利多查不出匿名信的作者，因为他从未见过你的笔迹，难以用魔法来鉴定。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的书信。”

“主子，你手里的这封短笺并不是我写的，而是我安插在食死徒中的另一个线人的杰作。”白兀鹫平静地说，“如果你觉得这孩子就是那些匿名信的作者，也很难说您的推断有误。但不管怎样，他就要替我们把魂器从那岩洞里取来。我可不想冒着被伏地魔发现的危险亲自去取，这个喜怒无常的黑巫师性情越来越暴虐不仁，从不轻易饶恕手下人的过错，睚眦之隙也必报而后快。与此人打交道，简直和每天坐在不定时炸弹上差不多……如果他发现我觊觎他的魂器……那就不仅仅是想把我置于死地那么简单了。我还想多活几日，许多事情要办……”

白兀鹫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轻松的口吻一如往常。

“你害怕他么？”盖勒特扬了扬眉毛，他看着对方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不怕。”白兀鹫晃荡着酒杯，他看着红酒在杯壁挂上血色。“凭我无人能及的大脑封闭术，他也没办法伤害到我。不过我也不想在偷挂坠盒的时候被伏地魔的黑魔法生物抓个正着，所以就让那孩子代劳了。还是食死徒呢……瞧瞧，里德尔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下一个唯唯诺诺的男孩竟然有种偷取他的宝贝。不过您放心，不管偷魂器的险关有多么大，东西我势必要为您拿到手。我会让家养小精灵随那孩子同往，并叮嘱他带着挂坠盒回来——只带着挂坠盒。”

“那个男孩怎么办呢？“盖勒特阴沉地明知故问。

“那孩子要是有造化就会逃出生天，不过咱们搞魂器的计划知道的人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事后我还是要处理掉他和小精灵的……小雷古勒斯替我做了不少事情，只可惜他的存在终究是个绊脚石。我素来讨厌他，就像令尊讨厌您那麻瓜兄弟一样。我还要跟您说件事，等今晚您的计划付诸实践后，我要赶回神秘事务司预言厅帮助邓布利多做好预言球记录并通报给里德尔……同时把大脑厅里养着的那个家伙，送到高锥客山谷隆巴顿夫妇的婚房。主子，那个怪物——”

已经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