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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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三十八回一夜万象（下）

时间刚过午夜，低沉空荡的丧钟敲出的是死亡的绝响，警告那将死之人最后仅剩的时间正一小时接一小时地飞逝而去。白头翁看见那张俯向自己的脸裂出狰狞可怖的笑容，嵌在这张面具上的两只黑瞳凶光毕露。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白兀鹫悄声问，他和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有毒的兴奋。

“那年你的家养小精灵找我聊格林德沃的血统丑闻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白头翁声音嘶哑地说道，对方的表情让他浑身冰冷，但没有熄灭他的勇气。“你们真当我傻，看不出这里面有陷阱？再说整个德姆斯特朗有几人配得起家养小精灵，无疑是财大气粗的克鲁姆团伙的人过来套我的话……那年只有我没有被施以白鸟血咒，偏偏有克鲁姆的人专门找上我……这事本身就令人起疑，白鸟乐队里如果没有内奸以及白尾鸢的包庇纵容，那家养小精灵怎会知道我有泄密却不死的特殊权利？天大的笑话！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鬼。

让我这样一个小傻瓜口无遮拦是要冒巨大风险的。白尾鸢私设卧底，我和老四他们岂会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傲慢自大，以为金雕党的全是把格林德沃奉为神的无脑粉丝。事情并非你们以为的那样……我依了白尾鸢的心愿，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想搞什么鬼把戏。我把格林德沃尴尬的血统秘密添油加醋告诉了小精灵，以及在魁地奇仓库窗口听壁脚的克鲁姆。

白尾鸢在克鲁姆身边如果没有安插眼线，那么白腹鹞是不可能在‘狂飙突进号’爆炸的时候及时赶到船舱把格林德沃捞出来的。可惜你们这群自以为聪明的笨蛋原本想扮演耶稣，但事实上却差点成了一群出卖主子的犹大。只是我万没想到最终扮演耶稣的竟然是邓布利多……如果说我有什么对不起格林德沃的，那只有泄密这件事了。我也太相信白尾鸢的能力了，以为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但他已经让我失望三次，一个是‘狂飙突进号’爆炸后的毫无作为，二来就是这次竟然镇不住白腹鹞的谋权叛乱……第三，就是让我这个公认的笨蛋傻瓜发现了他插在敌人口袋里的那张牌……

雷古勒斯·布莱克，你自以为狡猾绝顶，岂不知你一直在我们的容忍下生存……鸢党私自拉人，犯了大忌！如果不知情的白鸟误杀了你怎么办？那只会给我们带来毁灭。所以你可以理解金雕党的每个人都有十足的动机想挖出白尾鸢的卧底，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的情报系统发达到何种地步。

告诉你吧，白尾鸢和白腹鹞的私生活大家都了如指掌，不得不说血咒的存在让他们十分自律……你虽然谨慎，但是作为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少不得被我看出端倪和马脚。布莱克，你为何至今未娶？你原本早有婚约，可是一拖再拖不肯娶人家。这原因根本不难猜，你对婚姻如此谨慎，那是因为契约血咒也在你体内澎湃，我也不操心这他妈是谁干的好事了。你那个未婚妻似乎倾心于另一个男人，这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所以你更没法和她结婚。

白鸟中我魔法最糟，所以总是众人都忙我独闲，可我有足够的精力摸清你的套路。我们双方还真是机关算尽啊……你在克鲁姆团伙内部的时候，我闭着嘴；你在魔法部和夜枭中做探子，我还闭着嘴。夜枭哗变之前，你就已经和汤姆·里德尔的食死徒热络起来，然后把他们图谋推翻主子的计划告诉了白尾鸢……你想过为什么格林德沃自己也对里德尔的政变企图一清二楚么？因为早有金雕党的耳目插进夜枭内部探听情报。我那个表妹——奥古斯塔·隆巴顿就是其中一，她是铁了心要和里德尔那个黑巫师做对——奥古斯塔私下骂里德尔是个因嫉妒而丑陋的卑劣小人，她的情报眨眼间就会通过我传进格林德沃的耳朵里。我也是很了解白尾鸢脾气秉性的人，他不会饶过任何一个反叛者。他准会找那个煽动造反的罪魁祸首寻仇的……至于你，自然会潜入现在食死徒的内部继续做你的老本行。他妈的，里德尔这只投机钻营的蟑螂居然在乱象纷云中扶摇直上，梅林真的是瞎了。”

白头翁说话的时候，白兀鹫已经狠狠打量了他半天，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他的脸颊和嘴唇都变得苍白，感官似乎也被刺激得极其兴奋。

“看来我确实有点低估你了，小老弟。可是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呢？再过几个小时你就会被威森加摩处死，这些秘密会随着澎湃的火焰一起化为灰烬。这世上不再有人晓得这些关于我的故事，你也不可能跑到我们共同的敌人那里揭发我……白头翁，你到底想怎样呢？”

白兀鹫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是他绷紧的下巴几乎要戳穿皮肤。他们互相看着，两人眼里都燃烧着一团灼热的烈火。

“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别以为现在我狼狈不堪，手里就没有谈判的筹码。布莱克，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应付得天衣无缝，你毕竟不是上帝。你想获取汤姆·里德尔的信任并不容易，尤其是你从格林德沃的阵营倒戈，没有让他信得过的见面礼，里德尔如何敢信任你？他自己就心怀异志的阴谋家出身，肯定会非常仔细地甄别食死徒们的身份和忠诚度，不会重蹈格林德沃的覆辙。”

“我倒是真的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白兀鹫点点头，他露出了老谋深算的表情。“里德尔确实如你所说，他下发调查问卷鼓励食死徒们互相检举揭发，把所有人从十一岁受魔法教育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档案都查了个底朝天，包括我们的亲属、同学和有感情关系的男女朋友，尤其是可能和邓布利多扯上关系的蛛丝马迹，比如毕业于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的人……他能够如此细致而系统地审查，也源于食死徒总共也就三四十人，里德尔自然有精力逐一甄别。相比之下，格林德沃的追随者多如过江之鲫，主子又怎么可能逐个搞清这些人的底细，混进一些害群之马在所难免。

我是依靠某位高人给我伪造的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假学历档案才通过了审查，里德尔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我来自德姆斯特朗的破绽，因此他没有任何理由或证据来猜测我可能是格林德沃的卧底。事实上我也确实不是格林德沃的卧底，而是白尾鸢的。”

“别沾沾自喜太早，里德尔如果铁了心想杀你，难道非要等到收集齐证据？想不到白兀鹫这般聪明谨慎的人物也会如此天真。你是否知道你未婚妻有个做食死徒的堂侄？这个人的名字也是奥古斯塔替我打探来的。现在那个男人和里德尔走得很近，他的名字是——”

白头翁的声音变低了，白兀鹫不得不把脸凑上去，然后那个名字就飞快飘进了他的耳朵。白兀鹫的身体微微僵直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荡然无存，显然这个令人不安的名字对他造成了显而易见的影响。

“明白了？如果此人告诉里德尔，你是那个女人的男友或者姘夫……你觉得里德尔会怎么想？”白头翁抓住了白兀鹫的衣襟，紧紧的。

“我想里德尔自己会合计其中的关系利害，他没有理由因此就怀疑我和格林德沃有什么关系。”白兀鹫低声说，尽管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过语气还是很镇定的。

“如果你杀了离格林德沃很近的心腹，里德尔就不得不相信你了。”白头翁扬了扬眉毛。

“苦肉计啊……”白兀鹫叹道，突然他转过脸有死死盯着白头翁，“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要和你做个交易。”白头翁说，他两眼开始放出一种以前不曾有的光辉。“反正再过几小时我就会被处死，现成的机会你不用白不用。带着我的脑袋去见里德尔……他肯定会消除一切顾虑，不再对我刚才提起的那个人可能造成的影响耿耿于怀。布莱克，你是舌灿莲花的聪明人，那些不怎么见光的关系只要稍微推波助澜调整一下，里德尔就会相信你和格林德沃原本就是势不两立。再加上你有铜墙铁壁般的大脑封闭术，我敢保证里德尔不会对你起疑心。至于我嘛……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我也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在熊熊厉火中去见祖先可不是舒爽的死法。”

“如果我杀死你，那我自己也会被血咒反噬而死。”白兀鹫哼了一声，“白尾鸢不会放过我的。”

“这你大可放心，我虽然魔法不怎么太灵光，杀戮咒却一直用得万无一失。”白头翁说着把手伸向了白兀鹫口袋里的魔杖，后者也没有阻拦。“你带着白鸟的首级，自身却安然无恙，没有被血咒反噬，这绝对有利于你在里德尔面前的掩藏。他会相信你与格林德沃、与白鸟们断无任何可能反水的关系……”

他俩就这样最后对视着，某些感情在彼此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浪。直到一束耀眼的绿光闪过，白头翁的手垂了下去，手里还握着白兀鹫那根黑色的魔杖。

白兀鹫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望着脚下开始变冷的尸体，眼中的光芒渐渐化作迷茫的空白。看着白鸟中的一员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去，他感觉到一种力量正在自己内心升腾。正是这种力量，使他坚持到了最后。哪怕把他活活架在厉火上烤死，他也不会为之发出一丝哀泣之声。于是白兀鹫抽出了死者手中的魔杖，那根如主人般沉稳的凶器渐渐化作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士刀。

嚓。

白兀鹫微微偏过头，鲜血已经溅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接着他俯下身，用自己的斗篷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包裹起来……

烧剩下的烛芯垂下了两股，滚烫的蜡油滴在桌子上凝结成块，倚桌而坐的盖勒特和白兀鹫谁都没有费心剪剪烛芯。展现刚才这段往事的人此刻正全神贯注把玩着刚刚到手的枪械，而那个才结束摄神取念的男人则颓然歪倒在椅子上默默望着炉火，他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下唇微微颤抖，看上去简直就是刚从墓地里钻出来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的幽灵。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白兀鹫眼睛不离开手中的枪，他连看都没有看盖勒特一眼。“白头翁利用属下的魔杖自行了断，逃过了死于厉火的惩罚。他是自杀，所以血咒对我没有做任何反应。您肯定能理解，如果我不拿着首级去里德尔那里邀功，证实我与您彻底分道扬镳，白头翁的死就失去价值了。”

白兀鹫唯一的听众毫无反应，盖勒特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您怪我么？”白兀鹫终于抬起头，他的声音很谨慎，似乎在小心拿捏盖勒特的反应。后者依旧不发一语，看样子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白头翁所说的那个可能会给你造成威胁的食死徒，后来怎么样了？”过了足足两分钟，盖勒特终于开口了。

“那家伙前不久被现任的英国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手下的傲罗杀死了。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根本不是我这老油条的对手。”白兀鹫轻描淡写地回答，“克劳奇的手段很厉害，他以暴制暴，带领以穆迪为首的一支傲罗特工抓住了一大批黑巫师扔进阿兹卡班。正是因为这些功劳，克劳奇当选下一任英国魔法部长就是时间问题了。顺便告诉您一件事，白尾鸢带着他的家眷搬到了我安排的房子里。那栋建筑是我已经去世的姐姐莱克莉丝留给我的，保密人也是属下——哦，看在梅林的份上，白头翁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掉眼泪未免太迟了。”

白兀鹫站起了身，他落落大方绕过桌子走到盖勒特身边，随手变出一条手绢去擦盖勒特眼角颤巍巍的泪珠。

“我没哭。”盖勒特声音平板地说，他的身体像刚刚被施了石化咒一般僵硬。不过他的手暴露了内心的波澜起伏，它们死死抓住了椅子扶手，青筋暴起。若是别人看到格林德沃是这副阴沉的样子，保准会吓得胆战心惊不敢靠近。但是白兀鹫显然有着令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本人都叹为观止的勇气，他竟然抬起大腿直接跨坐到盖勒特跟前的桌沿上。

“别哭丧着脸啊，盖勒特。”这是白兀鹫第一次直呼对方的教名，“我可不想给您留下报丧鸟的坏印象……其实我还有个值得振奋的秘密要告诉您，过去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我不得不向世人隐瞒，但是今日，我想时机成熟了。”

盖勒特抬起脸来，这并不是因为他对白兀鹫要说的话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而是因为他对面这个男人竟然十分大胆地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迫使盖勒特不得不全神贯注盯着对方。

只不过盖勒特完全没有注意白兀鹫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伸到背后去了。桌上喝了一半的红酒酒杯正停在白兀鹫的身后——那是盖勒特的视线碰不到的地方——黑色的魔杖瞄准了杯口，一小股晶亮透明的液体注入了高脚杯，给那醇厚的红酒来了个锦上添花。

“你怎么了，雷古勒斯？你好像有点怪怪的。”盖勒特狐疑地盯着对方看，他偏了下脑袋，把下巴白兀鹫手中摆脱出来。“你要告诉我什么事么？”

“盖勒特，你还记得维达么，维达·罗齐尔？”白兀鹫的声音稍微有点发颤，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盖勒特瞪着他，完全不明白白兀鹫想要干什么。

“我要说的是，维达没有死。大家都以为一九四五年你决斗失败之后，维达就被傲罗杀死了。但是她当时准备去第十审判室地狱之门接受火焚的时候，我利用职务之便把她偷换出来。从那之后我就把她藏在赫夫帕夫修女院躲避风头……”

白兀鹫没再说下去，因为盖勒特已经站起身来了。这家伙目瞪口呆足足激动了好一阵子，半晌才开口：“她现在在哪儿？我想见她！”

“我可以带您去看她……维达确实非常想念您。不过盖勒特，你的脸色怎么苍白得像个死人？你再喝几口酒吧，它会让您看上去更加容光焕发——”

话音还未落，他们就都听见甜品店大门被魔法打开的声音。盖勒特朝白兀鹫摆出了噤声的口型，后者立即会意。他们都知道凤凰福克斯如约而至，来接格林德沃去猪头酒吧了。白兀鹫立即转身离去，他似乎有着十足的理由不想与福克斯撞个正着，但是盖勒特却一把抓住他。

“你去后院等着我回来，“盖勒特压低声音，凤凰的脚步声已经在前厅响起，”两小时之后我要在这里见到你和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