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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四十六回 万圣节前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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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没有马上去找巴蒂·克劳奇,而是穿过校长办公室壁炉里的飞路网赶到了黑魔法防御术的办公室。他抵达得略微早了点,麦格和海格尚未赶到。阿不思坐在格子窗边的扶手椅上若有所思,此时外面已经是暴雨如注、电光闪闪,隆隆雷声就在头顶上震动,大雨后上涨的黑湖湖水扑打着老山毛榉树残败的树桩。他的神思已经完全游离天外,桌上烧剩的蜡烛油滴落在桌上凝结成块也不曾理会。

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沧海,绝不会被一张不怀好意的照片就击昏了神智。情况虽然已经非常严峻,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计较盖勒特·格林德沃是否有秘密情人的时候(这件事完全可以以后再去考虑)。这张照片的出现,大大缩减了匿名信作者的甄别范围。他不指望能从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画像嘴里得到什么线索,那个寄匿名信的人如果不使用赤胆忠心咒一类的魔法保护自己不被画像供出,那么斯内普也会使用波特家族发明的魔法洗发露了。阿不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信,这个寄匿名信的家伙——这个寄怀表和照片的人绝对包藏祸心,他恐怕一直在暗暗整治自己。

阿不思还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写匿名信的人手里捏着盖勒特的照片,他相信此人手里肯定还有更多、更见不得光的关于盖勒特的把柄。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家伙能想到把这香艳的照片寄到自己手中,只能证明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晓得自己和盖勒特有些首尾的知情者之一。或许此人就是想激怒自己,想拿着照片威胁他会把盖勒特的丑事公之于众……或者更糟,此人说不定还捏着更要命的、足够让自己和盖勒特身败名裂的证据。

想到这里,阿不思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仅凭捕风捉影的照片就以为能把他阿不思·邓布利多玩弄于股掌之中,未免也太眼高于顶了!在这一点上,他和盖勒特完全一样,他们绝不会被任何人威胁,更不是任凭摆布的软蛋——他随时准备好与这个写匿名信的拼个鱼死网破。

至于那句说汤姆·里德尔已死的留言,阿不思心中说不出是怎样五味杂陈的滋味。在他的周围充斥着对伏地魔恨之入骨的人,尽管他们来自完全不同的阵营,但是在希望里德尔下地狱这一点上却是空前地一致。可是现在,里德尔的死讯突然破空而来,这非但没有激起复仇的愉悦,反而让阿不思急火攻心。首先他根本不相信汤姆·里德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就这样便宜地让他死掉实在令人垂头丧气。更何况关于魂器的谜团还一直萦绕在阿不思的心坎上,还有需要防妖眼镜才能读懂的关于海边岩洞的暗示……里德尔在高锥客山谷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从而导致失手呢?

阿不思知道自己必须在山谷里进行私人的秘密调查,避开魔法部窥探的视线。巴蒂·克劳奇跟在身边终归是个障碍,阿不思在招呼麦格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出一个计划的雏形。冥冥中他有一种古怪的预感:那个金发家伙此刻应该安全地待在纽蒙迦德与世无争,但是高锥客山谷意外事件怎么看都觉得有格林德沃的影子参与其中。联想到他们现在冷战的关系,保不定这坏蛋还真的背着自己想凭着一己之力干掉伏地魔呢!

一股赌气般的怒火涌了上来,阿不思几乎顷刻间就下定决心:他也不依靠任何人,仅凭自己揭开这一切谜团!不管怎么样,这场无声的博弈他绝对不能输给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大混账!

紧接着又有一个令人丧气的事实摆在阿不思面前,现在的他可以算得上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失宠已久的福克斯已经被格林德沃收买,现在正在给那货跑腿儿;多年不见的提贝卢斯也是整天和格林德沃混在一起,更不用说他们现在还是姻亲。而且提贝卢斯本人内心深处对于复仇的执着也会促使他在关键时刻投靠格林德沃……更何况提贝卢斯自始至终对自己就不是那么推心置腹。

阿不思从桌上抽出一张羊皮纸,打算给之前心中闪念过的某个对象写一封信。他一次次拿起羽毛笔又放下,重复了几十次,纸上却没写一个字。毕竟现在高锥客山谷情况不明,他能在信里说什么呢?第一句话阿不思斟酌了很久,终于开始落笔:

“尊敬的德思礼先生和夫人——”

这时门突然开了,身材是平常人数倍的海格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他身边一只花斑猫跳进办公室,一眨眼就化身成了米涅娃·麦格。阿不思赶紧把信折起来塞进衣袋,接着迅速站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麦格教授。

“米涅娃,我要你连夜办一件事。你变形成花斑猫前往距离伦敦不远的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这个地址,那里住着一家姓德思礼的麻瓜。米涅娃,你守在那里监视附近的街道,一旦有异常马上报信。离女贞路两条街的木兰花新月街7号,是阿拉贝拉·费格女士的住所。你顺便给她捎个口信,说我有可能很快拜访她。”

“那家麻瓜是什么人?”麦格问道,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脸色像纸一样惨白。海格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已经是面如土色。

“他们是莉莉·波特的姐姐和姐夫。”阿不思对此不愿多说。麦格听了这话面色更加灰败起来,似乎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她只是点点头,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阿不思突然喝住她,“重复我听。”

“我要变形伪装前往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的德思礼麻瓜夫妇那里进行监视,顺便给木兰花新月街7号的费格女士传达您要约见的口信。”麦格语速很快,但是那些复杂的地址和门牌号却一字没有说错。

阿不思点点头,麦格教授立即转身走出办公室,她的斗篷带出一股翠绿色的旋风。

“我该做什么,校长?”海格的声音透出惊恐,“刚才上楼的时候经过那些傲罗,只言片语的议论说——神秘人已经——死了?”

“海格,我待会儿要跟傲罗们一起前往高锥客山谷查看波特夫妇遭遇袭击的情况。”阿不思对海格的问题置若罔闻,后者的表情一瞬间就被惊悚笼罩。“你要做的是早于傲罗们到达那里,查看一下废墟里是否有幸存者……如果詹姆斯和莉莉都活着,马上把他们送往鸽子居联络站并给我通知。如果只有孩子幸存,就直接把他送到我刚才跟麦格说的那个地址——哈利的姨父姨妈家。如果不得不面对最坏的情况,那你就赶紧离开回霍格沃茨。”

说罢,阿不思就从黑魔法防御术办公桌里翻出一只旧手套,一道蓝光闪过,手套变成了门钥匙。海格目瞪口呆地瞪着校长,显然刚才那些话信息量太大,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明白。

“海格,你要记住。无论是谁在高锥客山谷与你相遇要求把小婴儿接走,你都不能答应。记住,任何人都不行!我和你在要么在鸽子居、要么在女贞路碰头,不见不散。”

“好、好吧。”海格吃惊地说,这大块头虽然平时莽莽撞撞,但是在乱哄哄的危急时刻也知道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场合,赶紧去办邓布利多要求做的事情才是最最要紧的。海格接过了那只旧手套,眨眼就不见了。

阿不思随即出门找到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巴蒂·克劳奇一行人,他们马上通过飞路网前往魔法部。接着就是冗长的手续,门钥匙的合法登记和造册,足足折腾了个把小时,这一行人才前往此刻情况不明的高锥客山谷。


山谷现场的糟糕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波特夫妇的宅邸已经被炸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大窟窿,尚未倒塌的烟囱像黑漆漆的墓碑似的杵在那里。一切都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村庄似乎都躺在可怖的魔法中。宅子里没有一点儿亮光,玻璃破碎的窗户像没有眼球的眼眶嵌在墙壁上。附近的草坪已经被不断幻影移形而来的巫师踩踏蹂躏得乱七八糟,连泥土都被掀了起来。几只慌慌张张的地精躲开前来搜索的魔杖光球,钻到惠灵顿旧皮靴的巢穴中去了。

这副惨景让阿不思心中最后残余的一线希望也化为泡影,他开始慢慢调整情绪,让自己尽快适应并接受波特一家人此刻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就在一刻钟前,海格用守护神①给阿不思发来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波特夫妇已经去世,他们的孩子哈利幸存,但是额头受伤。

直到抵达现场前阿不思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幻想:海格可能没有好好寻找,波特夫妇可能在某处废墟下呻吟或者昏迷了才导致没能被发现。更何况山谷上空也没有黑魔标记显现!

傲罗刑侦大队开始进入废墟,拍照的咔嚓声随处可闻。到处都没有汤姆·里德尔的影子,看来这家伙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在这里了。阿不思在台阶拐弯处发现了詹姆斯·波特的遗体规规整整躺在楼梯上,脸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手绢。毫无疑问,傲罗赶到之前就有人来过案发现场,但是海格的手帕绝不可能这样精致小巧。

阿不思俯下身小心地拾起手帕,那张素净的面孔显露了出来。詹姆斯·波特的眼睛是闭上的,嘴巴已经略微肿起,领口也被不明液体浸湿。从遗体僵硬程度看似乎有人强行给他阂上过眼睛。哀泣之声汹涌而来,但是在嘴边又全部堵住了。阿不思只能叹了口悲伤的凉气,又看了看那条手绢,只见在手绢的一角绣着几个精致的字母:S·O·B。

阿不思暂时把悲伤搁置在一边,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赶在一切证据失效前把它们都找出来。于是阿不思尽可能声音平稳地让傲罗把詹姆斯的遗体先抬走,然后他扶着楼梯扶手朝楼上挪去,速度很慢,仿佛有一条沉重的铁链锁住阿不思的四肢促使他不得不步履蹒跚似的。

育婴室里的惨烈程度绝非语言能够形容,里面所有的家具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可疑爆炸掀翻。墙纸大面积剥落,镜子破碎,到处都溅满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血迹。看来无论伤者是谁,都注定要在鬼门关走一趟了。莉莉·波特的状况比她的丈夫要糟糕,她趴在碎砖烂瓦中,火焰色的头发盖了一层墙灰,这使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两只翡翠色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活像熄灭了的绿灯泡泛出坟墓的死光来。但凡是见过这个年轻姑娘生前活泼奔放模样的人,都会被眼下悲惨的场景所震慑。阿不思默不作声地蹲下身,给这可怜的母亲阂上不甘的眼睛。与此同时,他看见一支小小的新鲜百合花放在死者唇边,看样子是不久前某个不速之客搁在这里的。

阿不思检查了一下,莉莉身上并没有外伤,可见这满屋子血迹不是她的。婴儿床空空如也,小哈利·波特已经被海格接走,所以血迹也不是孩子的。想到这里,阿不思简直要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毫无疑问,汤姆·里德尔即便没有死,也已经是半死不活的重伤状态。

阿不思趁傲罗还没有上楼来,先用自己的手帕给死者盖上脸,然后仔细检验了墙壁上血迹的成分。果然,血迹里含有冷血动物的DNA,看来里德尔在尝试杀害这对母子的时候遭遇了始料未及的魔法重创。能在伏地魔的袭击之下幸存,注定了小哈利·波特即将闻名遐迩、光照史册。

经过几分钟的挖掘搜索,阿不思在床下找到了汤姆·里德尔遗失的紫杉木魔杖。他戴上了那副一直随身携带的防妖眼镜,小心调试着自己在眼镜上新装的魔法组件。很快一块镜片上自动弹射出对眼前这根魔杖的化验数据,令阿不思大吃一惊的是,汤姆·里德尔的魔杖杖芯,竟然是一根凤凰福克斯的羽毛!

凤凰羽毛什么时候进到这根充满罪恶杀戮的魔杖中的?阿不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脑海中闪过福克斯的影像,紧接着他开始怀疑这个小叛徒心中有着很多的秘密从未跟自己讲过。接着他闪回了魔杖最后的影像,汤姆·里德尔末路的时刻终于重新展露在阿不思的眼前。


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以巴蒂·克劳奇为首的傲罗们冲进育婴室。眼前只有强烈的绿光退去的余波幻影,以及高高站立着、面色已经宛如死灰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出了什么事,先生?发现神秘人的踪迹了么?”克劳奇劈头就问,他的帽子都快被根根直竖的头发顶起来了。

“他走了。”阿不思淡淡地说,他的手里握着两根溅满血腥历史的魔杖。“小哈利·波特阻止了伏地魔,现在那黑巫师的魔法已经废掉了,所以他只能随风而逝了。”

傲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啧啧称奇的惊叹声,嗡嗡的议论很快甚嚣尘上。没有人为波特夫妇的悲惨故去而难过,甚至也没有人打听那立了大功的小婴儿现在身居何方。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傲罗随即翻箱倒柜起来,似乎想找到一点儿伏地魔失落的东西来证明他们翘首期盼的成功。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阿不思麻木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傲罗如同入室抢劫的强盗四处搜查乱窜,椅垫、床垫和羽绒褥子都被撕开,废墟中绒羽乱飞,不断落到依旧横尸在地的莉莉·波特身上。没有人在意这个用生命为儿子撑起屏障、从而击败了有史以来最令人憎恨的黑巫师的普通母亲,阿不思只能自己把手插在莉莉的身下,将她横抱起来然后一步步迈下楼去。

他只知道,詹姆斯·波特死前与自己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把妻儿托付给他的。阿不思抱着莉莉经过巴蒂·克劳奇身边的时候,后者压根就没有留意到他们。傲罗们沉浸在巨大的成功和喜悦之中,他们为伏地魔的突然惨败庆贺,指望着事后凭着自己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不朽功勋得到一枚金光闪闪的梅林勋章。

最终还是阿不思亲自召唤了几个凤凰社成员,将波特夫妇冰冷的遗体抬走。忙活的间隙他回想起一九四五年盖勒特刚刚在决斗中战败后的惨状,自己同样被蜂拥而至的傲罗忽视了。在这个为一己私欲而绞尽脑汁的可悲年代,那些人所想到的只是争夺战利品并给自己的功劳簿上增加辉煌的内容,真正的功臣却被史官潦草几笔匆匆带过,内容简短得不超过巧克力蛙的一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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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原著的海格并不会守护神,罗琳说这对海格来说是个很难的魔法。此处因为情节需要,稍作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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