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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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Ⅰ：《迷情岁月》第六回钟塔歌吟

阿不思迅速拎起一件格子衬衫套在身上，又抄起那把帮他赢得魁地奇杯的月之梦（Moontrimmer）飞天扫帚，最后从阳台上纵身一跳，朝漫无边际的夜色滑去，将酣梦中的小屋远远抛在背后。风在耳边低沉地打着鼾，冰凉的空气令他睡意全无。他拔高扫帚，直到可以俯瞰整个高锥客山谷，泥土与松脂的清香此刻已经消弭无踪。

其实就在阿不思跳出阳台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后悔不该这么轻率地接受这家伙的挑战。眼下是黑夜，想找到一个核桃大的金色飞贼几乎是做梦。自己只做过一年追球手，对抗一个创下多年无败北记录的德姆斯特朗找球手实在有些班门弄斧。而且这半夜三更地玩魁地奇，很难说这小子不是别有用心。

“我说你在那发什么呆呢？”格林德沃懒洋洋的语调从远处传来，“再不跟过来，飞贼就丢了。”

阿不思抬眼一看，格林德沃在二十英尺开外的空中悬停着忽上忽下，于是立刻像箭一样弹射到他身边猛然刹住，突然的动作让对方的扫帚都有些轻微摇晃。

这时，阿不思看见一抹如萤火虫般大小的金光在远处晃过。

就在这个瞬间，一道影子从阿不思身边掠过，格林德沃的银箭快得就像雷神的闪电。

月之梦立刻风驰电掣般追去，它紧跟在格林德沃扫帚尾巴后面。可等他们到达刚才有光亮的地方，却完全没有看见飞贼的影子。格林德沃的侧影悬停在那里，紧拧着眉，微微俯身，同样在全神贯注搜寻着飞贼。他似乎觉察到对手的靠近，于是倏尔转过头，盯了阿不思一眼。紧接着，格林德沃忽然笑了起来，随后抬手向阿不思身后斜斜一指。

只有夜色中稀薄的雾气？

等阿不思再猛地再转回头时，格林德沃正俯冲向东南方的广阔田野——一道金色弧光刚从那里划过，闪电般稍纵即逝。阿不思认为他看见了飞贼，赶紧随之而去。

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金色飞贼如亡命徒般疯狂逃窜，忽上忽下。而此时，地面上已不再是一块块整齐的方格子农田，也不是映着月色的湖泊或溪流。他们已经飞过高锥客山静谧的河谷，飞过睡眠中的麦田。他们飞过谷外麻瓜城镇的万家灯火，甚至飞过了宽阔的泰晤士河①。阿不思看见五光十色的灯火点缀着河流，楼影参差，甚至能看到零星的马车载着晚归的旅人踏过白金汉宫②前的长街。

等看见那个光闪闪的小球的时候，阿不思已经很难辨认出来了。他和格林德沃疾驰在泰晤士河上方，河岸上英国国会会议厅③的不灭灯火把首都的夜景照得十分明亮。原来他们已经飞了这么远，竟然从高锥客谷一路追到了伦敦。

我们被这只小球带到了伦敦，

幸好它没打算带着我们横过大西洋；

我应该赶紧结束这场比赛，

——它在那儿！

他们看见飞贼的时候已经到达威斯敏斯特宫④拐角处，格林德沃猛然刹住扫帚，接着他像直扑天际的焰火猛地向上一蹿。阿不思紧随其后的扫帚赶紧停下，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趔趄。当他抬起头，发现格林德沃已经悬停在著名的大本钟⑤钟塔极为明亮的表盘前方，同时将那个扑闪着翅膀的小金球左右抛接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阿不思轻叹一声，缓缓飞了过去。

“你赢了，”阿不思悬浮在格林德沃数英尺开外的地方，“从未败北的记录实至名归。”

格林德沃眼里流淌着精光，他看着阿不思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般愉快：“你也不赖，比赛中这么长时间都没被我甩掉的对手你还是头一个。连我的……好朋友们都做不到。”

他突然纵身一拱猛地将扫帚停到阿不思身边，“来——”

下一秒钟阿不思惊讶地发现格林德沃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就这样拉着自己往钟塔的最高处飞升。有一道电流般麻酥酥的感觉顺着格林德沃的手攀爬到阿不思的皮肤上。就在这时，阿不思看见格林德沃头发上跃动的金光化作几片缤纷的桃色花瓣轻轻扫过自己的脸颊。在夜风的吹拂下，格林德沃的金发宛如黄金织就的绸缎轻轻浮动，配上那张令人窒息的脸，简直就是一尊正在盛放的金发爱神。

阿不思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眼前那些不存在的花瓣晃走。爱神的笑意更浓了，他拉着阿不思的手，仿佛要把对方拉向天穹上的孤月，拉向杳不可知的未来。

金发爱神站在钟塔最高处，周身笼罩着遥远的天井投来的月光。他轻轻挥了下魔杖，天穹中响起了比麻瓜演奏家帕格尼尼⑥的小提琴曲还要轻盈悦耳的旋律。空气中飘着素馨花的香味，提着灯笼的萤火虫四处飘落，其中一只留在爱神的头发上明明灭灭，像一枚被赋予生命的钻石。

他在钟塔上忘我地歌唱，唱的是一支悠扬古老、来自海洋深处的歌。手中的魔杖不知何时幻化成一把金色的竖琴，衬在他的白衣服上好似大理石的雕塑镶嵌着黄金。他在繁星漫天的夜色之中展示着天籁般的歌喉，扇动翅膀的小仙女环绕在他肩膀弹跳有声，她们在为海妖塞壬的歌吟打着节拍。歌声绝美如从天堂倾泻而下的瀑布，但因为歌唱家缺乏真情实意的声线而显得有些发冷。爱神的红唇绽放着诱惑的微笑，可是一翻到塔罗牌的背面，就是地狱里的恶魔在狞笑。

  “花一样的面庞藏着蛇一样的心，
你那恶魔的灵魂生长在天堂的躯体中与我为邻，
你这天使般的魔鬼，
绝色的暴君……”⑦

阿不思没有看见，随着辽远的海豚音，整个伦敦的大地都在微微颤动。夜空中也渐渐出现阴霾，月亮开始隐入云层。雾都伦敦的万家灯火随着歌吟陆续熄灭，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停电正在发生，甚至连泰晤士河上的航船也抹杀了光亮。

阿不思对眼皮底下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完全无知无觉，他只感到胸口有一只暴躁的野兽在蠢蠢欲动，这种可怕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香气越来越浓了，那些开满在波特家后花园的素馨花和那戴着面具的男人也越来越近……

琴弦跃动，飘逸俊秀的歌声以短跳开始，又拖着长音离去，播撒下一朵朵熟透的罂粟。前段的抒情诗已毕，枕边的安神香将引着魂魄进入永恒的长眠……

幽蓝的眼眸与淡色的唇轻轻合拢，宛如关上了灵魂之匣。阿不思盯着前方，金发男子正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阿不思的双瞳，后者原本澄澈的蓝眼睛此刻已经化为深渊般的黑色，如同两方要吞噬万物的深井。歌吟已经停止，爱神拉着阿不思的手站在已经漆黑一片的钟塔上，全世界的光芒都洒落在金发少年的身上，他被照亮得宛如白昼。

“阿不思……”

那个不知从何而起的呼唤声又开始了。

“阿不思……我们是一路人……跟我走吧……”

爱神的嘴唇没有动，但那腹语般的魅惑声音却在猎物的脑海里越来越响了。

金发男子的脸离自己很近，阿不思能看清楚对方每一根精致的睫毛。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他等待了几分钟，也许是几秒钟，或者半个钟头。巨大的钟摆划破沉重的时间，时间的碎片坠下钟塔，落地之声铿锵作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不思睁开了眼睛，他摄人心魄的蓝眸显现了出来，一如从前，宛如最澄澈的天空。

“盖勒特，”阿不思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我们该回家了。”

格林德沃头发上那颗有生命的钻石，闪动了一下，熄灭了。

————

①作者注：泰晤士河（River Thames）是英国著名的“母亲”河，她哺育了灿烂的英格兰文明，横贯英国首都伦敦与沿河的10多座城市，最终注入北海。沿岸有许多名胜之地，诸如伊顿、牛津、亨利和温莎等。在英国历史上，泰晤士河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GGAD燃情系列》第四部《殇情岁月》中，阿不思·邓布利多曾在白金汉宫前的长街追击飙车的汤姆·里德尔，后投于泰晤士河中。

②作者注：白金汉宫（Buckingham Palace）是英国君主位于伦敦的主要寝宫及办公处。宫殿坐落在威斯敏斯特，是国家庆典和王室欢迎礼举行场地之一，也是一处重要的旅游景点。白金汉宫也是与故宫、白宫、凡尔赛宫、克里姆林宫齐名的世界五大名宫。

③④作者注：英国国会会议厅即威斯敏斯特宫，英国议会又称威斯敏斯特议会，是英国的最高立法机关，是英国政治的中心舞台。威斯敏斯特宫（Palace of Westminster）又称议会大厦（Houses of Parliament）是英国议会（包括上议院和下议院）的所在地。威斯敏斯特宫是哥特复兴式建筑的代表作之一，1987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⑤作者注：“大本钟”(Big Ben)是“伊丽莎白塔”（Elizabeth Tower)的旧称，即威斯敏斯特宫钟塔，是英国最大的钟，世界上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之一，伦敦的标志性建筑。英国国会会议厅附属的钟楼（Clock Tower）的大报时钟，2012年6月，英国宣布把伦敦著名地标“大本钟”的钟楼改名为“伊丽莎白塔”。大本钟坐落在泰晤士河河畔，每15分钟响一次，敲响威斯敏斯特钟声。

⑥作者注：尼科罗·帕格尼尼（Niccolò Paganini ），意大利小提琴/吉他演奏家、作曲家、早期浪漫乐派音乐家，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大师之一，属于欧洲晚期古典乐派。

⑦作者注：该段台词来自莎士比亚著名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朱丽叶因恋人罗密欧杀死自己的表哥提伯尔特从而认为自己的爱人其实是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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