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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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Ⅲ：《浓情岁月》第三十一回急转直下

盖勒特僵坐在椅子里，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他万万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阿不思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地颠倒黑白。麻瓜们那个蠢头蠢脑的政变自己根本就没有参加啊！‘女武神计划’牵扯到自己完全是阿尔伯特这个成事不足的家伙自作主张，最后连累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谁知阿不思竟然将此事移花接木安到了自己头上，致使他这个战争罪魁摇身一变，反而成了捍卫正义的勇士！至于那张从自己寓所里搜出来的、参与政变的证明卡片，不用说肯定是阿尔伯特忘在那里的。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富有戏剧性，盖勒特那些昔日的麻瓜同僚们，在冥冥中居然还拉了他一把，而他们的存在本来会把他送上绞架的。

盖勒特偷偷拿眼睛瞥着那个向四周观众鞠躬致意的阿不思，心中是一阵阵翻江倒海。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在这种场合尚能诡辩如此，不但轻而易举把盖勒特和纳粹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而且他自己也收获了极高的人气。这一切都让盖勒特感到震惊，他开始怀疑假如阿不思当初真的跟自己走了，那么如今他至少相当于希特勒身边的隆美尔吧。

“安静！安静！”莱格纳克不耐烦地砸着槌子，试图让那掌声平息下来。但是陪审席上的人却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甚至开始公开地向阿不思投去憎恨的目光。

“邓布利多先生的口才实在是让我佩服。”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又一次站了起来，喧闹声很快就消停了。“在座的巫师显然很多对麻瓜社会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你在这些公诉人无法仔细查验以及证据缺失的环节上真是做足了文章。不过即便被告在麻瓜社会没有参与到那些纳粹分子的罪恶勾当中，那么他在巫师社会所犯下的一切呢？我申请让相关证人出庭。”

很快又一个被提审的犯人出现在白尾海雕刚才所在的半身铁笼里，此人披着头发，面色蜡黄，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盖勒特朝那个人看了一眼，心里立刻哼了一声。这家伙正是在夜枭名单里画红圈的名字之一，一个姓莱斯特兰奇的英国人，在决斗头天晚上跟着里德尔参与了哗变。但凡是姓莱斯特兰奇的人，盖勒特都没来由地感到讨厌，这源于他对这个姓氏下的某些人有着不快的记忆。

盖勒特早就知道那些画红圈的家伙们都是不安分的，果然莱斯特兰奇一登场就急煎煎地供出六七个同僚的名字来。莱格纳克身边的几个书记员手忙脚乱地记录着，那些自动书写羽毛笔激动地几乎要爆炸起来。

“就这些？”莱格纳克皱了皱眉头，“莱斯特兰奇先生，如果你想减刑，只提供这几个傲罗们都已经掌握的名字是不够的。”

“我、我不可能知道所有人的名字。”莱斯特兰奇的脸开始越来越红，“格林德沃的追随者都是用鸟类的名字做代号。”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本飞禽类的百科全书！”陪审席一个留着白胡子、面色威严的黑袍老巫师严厉地说，“如果你不知道，那就告诉我们谁知道。”

脸色发白的莱斯特兰奇看看周围，似乎指望在人群中寻找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接着他看见了几英尺外铁椅中冷冷盯着自己的盖勒特。莱斯特兰奇像被一根烧红的钢针刺了一下似的，他站立不稳，赶紧收回目光望向审判席。

“只有黑魔王一个人知道！”莱斯特兰奇的嘴巴开始哆嗦，汗珠开始从额头冒出，他看上去急于想从昔日主子令人销魂的憎恨目光中摆脱出来。“只有格林德沃自己知道所有夜枭的名字和身份！尤其是那群白鸟们，白鸟是格林德沃权力中枢最高层圈子，其他人基本都是直接听从白鸟们的部署和号令！你们问他！你们都问他啊！”

莱斯特兰奇伸出一只哆哆嗦嗦的手指向盖勒特，他的铁镣哗啦哗啦地响着。

“他要是不说，你们就给他施钻心咒！在纽蒙迦德监狱有的是刑具，让格林德沃每一样都试一遍他肯定会开口的！”

一阵惊呼声再次从旁听人群中响起，但仍然盖不住一边的白尾海雕的高声叫骂：“你这该死的叛贼！你还不是靠主子的能耐才塞满你的钱袋？没有他，你现在还是个给草药标本贴标签的学徒工呢！”

盖勒特有点惊讶，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白尾海雕暴跳如雷的样子。但是他一言不发，他知道形势又开始变得糟糕了。无论如何，纽蒙迦德里面罪恶的一切现在估计已经尽数曝光，即便是梅林再世也无法替自己遮掩。

“被告，你的终审判决很大程度取决于你的认罪态度。”莱格纳克严厉的目光转向盖勒特，“现在请你如实说出全部白鸟们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旁听席上所有的目光顷刻间全都集中在盖勒特的脸上，与此同时那些傲罗们的眼睛在礼帽下灼灼发亮。

“不。”脸上毫无表情的盖勒特突然说，他眼神像黑海一样平静，只是那冷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怒涛在暗流涌动。“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喧哗声即刻四起，盖勒特眼角余光看见阿不思朝自己转过脸来，但他并没有用眼神回应。盖勒特心中非常明白，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能出卖对自己最为忠心耿耿、愿与自己生死与共的白鸟们。

人群中的骚动依然在继续，甚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好几个人跳起来公然控诉纽蒙迦德内部的种种惨绝人寰的暴行。盖勒特知道人们的情绪已经被煽动，出于民众的压力阿不思不可能再一次为自己颠倒黑白了。盖勒特扭头看了看义愤填膺的人群，这些人又一次几乎挤过警戒线，其中不少人朝自己这个方向挥舞着拳头。而陪审席上那个白胡子老巫师已经走了下来，直接站到盖勒特面前。

“格林德沃，你在纽蒙迦德的暴行早就铁证如山，过一会儿会有大量的证据照片和受害者家属提供证言。即便你没有和麻瓜纳粹分子同流合污，但你在纽蒙迦德干的事情和他们同样糟糕。”

“纽蒙迦德里都是违背梅林旨意的人。”盖勒特说着站了起来。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刚才那些闹哄哄要勇闯警戒线的正义使者立刻像急速退潮一样往后退去，傲罗们的魔杖立即全都亮了出来。

“我从不否认我做过的事情！”盖勒特转身冲着人群高声喊道，“但你们如果以为我会出卖我的部下来为自己买条活路，比如像这位卖主求荣的家伙一样——”他犀利的目光像钢刀一样剜在莱斯特兰奇的脸上，后者显然是被惊吓到了因此不敢与盖勒特对视。“——那么你们也太小看站在你们眼前的‘神之子’了！”

刚才那个穿黑袍子的白胡子老巫师像是迎面挨了一鞭子一样，他的脸在几秒钟之内涨红了。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巫师咆哮道，在一片惊呼中他一把攥住盖勒特的胳膊把他强行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一百年前我就是国际威森加摩法庭的首席公诉人！那时候你爹还没生下来呢！你当初在德姆斯特朗的同伙呢？他们都有谁是白鸟？”

“你就是克雷莫①，我也不怕你！”盖勒特愤怒的嗓门不比对方小，这一刻他简直化作一首恶魔的史诗。“别以为我会诬告别人让你得到你满意的供词！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杂种！”

他冲着陪审席高声叫道，“早在决斗之前，你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就把邓布利多的魔法招式出卖给我！而邓布利多这个蠢材，还在为你们这些叛贼跟我拼命！呸！你们这群腐败啃噬巫师社会的蛀虫！我身上背的坏名声比你们内心的卑鄙行为要少得多！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该被审判的是你们——”

这下子盖勒特可是捅到了篓子，整个法庭像发生了爆炸一样轰响不绝。激动不已的人们再次纷纷站起来，他们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奔腾着冲过警戒线。顿时，呼叫声、踩踏声、咆哮声、嗡嗡的赞叹声以及维护治安的傲罗们怒斥和发射魔咒的声音乱哄哄响成一片，以至于莱格纳克使劲地砸着槌子也没人听见。

“你们还不让他闭上嘴！”陪审席上有人高声嚎叫着，“快让他安静！”

“快把这尊神祇画下来！”另一个声音高叫着提醒正在法庭上画速写的妖精纳尔拉克。

那个拽着盖勒特的老巫师像一头被马蜂叮了的公牛一样大吼一声，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的声音竟然还能做到震耳欲聋。

“好一个无耻的诬告！”老巫师一把将盖勒特拖到陪审席下面的一块空地上。让盖勒特感到吃惊的是，这老家伙这么老的年纪，力气却大得惊人。眨眼之间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卷入一股不可抗拒的龙卷风一样被掳走了。就在这一瞬间，盖勒特瞥见还坐在椅子里的阿不思的手猛地抓住了扶手，似乎要惊跳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一句话，就——

“啊啊啊啊啊啊！”

盖勒特眼睁睁看着一团蓝白色的火焰点着了他的袖子，他那条被对方死死钳住的手臂顷刻间燃起大火。这一瞬间盖勒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煮沸了，他甚至听见了脂肪噼啪燃烧的恐怖声音。这突如其来的爆痛让他完全压抑不住从喉间汹涌而出的惨叫。

然而这刻毒的火焰熄灭地像燃起时一样突然。盖勒特赶紧闭上嘴，他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冷汗，湿漉漉的刘海儿盖在了面具上。

“这只是一个小苦头！”老巫师把他的魔杖重新塞进袖子，审判室又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刚才爆燃起火的恐怖一幕成功吓住了众人，以至于现在没有一个人敢乱动。“看来‘神之子’也不过是个人类，一样承受不住厉火的烧灼！你要是还不说出白鸟的名字，或者再肆意诬陷陪审席上身份尊贵的陪审人员，等待你的可不是刚才这么一点儿小火苗了！”

盖勒特慢慢地喘息着，他正尽力让自己从烧灼的痛苦中平复过来。火焰熄灭后他的袖子依然完好无损，但是手臂皮肤上已经被烫出一层燎浆大泡。盖勒特痛得浑身战栗，眼前阵阵发黑。这要是换成别人，八成现在都失禁了。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站着不倒下来，最终吐出来的话声音很轻，但却足够让一片寂静的审判室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会说的。”

他抬起汗湿的脸，朝对方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在阿不思眼里宛如梦境一般。他眼睁睁看着盖勒特毫无生气地原地倒下来，那沉闷的撞地声似乎在他耳中放大了许多倍。审判室又一次陷入混乱，但人群的喧嚣阿不思一点儿也没听见。仿佛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全都在盖勒特倒下的瞬间被关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亲口跟盖勒特说过自己会在庭审的时候保护对方么？然而事实就是在这同一个地方，盖勒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晕倒。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阿不思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庭审不得不暂时中止，傲罗们还在努力地阻拦群众冲过警戒线。阿不思想也没想就朝盖勒特的方向跑过去，但是没跑两步他的胳膊就被一把拉住。

“我来。”穆迪瓮声瓮气地说。他凶恶的脸铁青着，看来自己负责看护的囚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拉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耻辱。阿不思只觉得自己气得浑身僵硬，他看着穆迪弯下身把盖勒特拦腰抱起走向出口。

“滚开！”穆迪冲门口的傲罗们咆哮了一声，傲罗们立即闪开了。这个时候跟这位警痞做对实在是自寻死路。阿不思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脸板得紧紧的。

他接下来所能记起的事情就是自己趴在盖勒特的病床边上默默地哭着，对方那条受伤的手臂缠满了魔法绷带，盖勒特另一只手握在阿不思两只温暖的手里。

这家伙一直没有醒过来，他煞白的脸埋在枕头里。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轻叩了几声，随着一道魔咒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提贝卢斯的脑袋探了进来。

“阿不思，借一步说话。”提贝卢斯低声说。

“你进来吧，我现在哪儿都不去。”阿不思直起身，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提贝卢斯跨了进来并随手锁上门，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他怎么样了？”提贝卢斯走到了阿不思身后。

阿不思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地在提贝卢斯眼前摆着，后者只是轻叹一声。

“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了。”提贝卢斯低声说，“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被允许进入病房。上午你已经看见了，马尔福就差在众人面前直呼我是泥巴种了。我的纯血同僚们当中已经开始有人怀疑我和格林德沃是一伙的了，就因为我是麻瓜出身他们就觉得我不可信任。而且你们几个刚刚离开审判室的时候，陪审席上的那些人就开始议论怎么才能让格林德沃闭上嘴。看来谣传是真的，陪审员确实有不少曾向格林德沃行贿保官帽。你的魔法招式被他们出卖给格林德沃的事情，也是真的么？”

“是……”阿不思阴郁地说，瞬间而起的怒火把他凝结在眼角的泪珠一下子全烧干了。

“他们急着杀人灭口。不过我更担心的是，等格林德沃的事情一了结，无论最后的审判结果如何，下一个受审的就是你了。”

阿不思抬起头，他和提贝卢斯的眼睛对视着。

“什么意思？”阿不思轻声问道。

“没人敢说你和格林德沃是一伙的，毕竟多亏你我们才抓到他。”提贝卢斯皱了皱眉头，他眼里流露出忧虑的光。“但你的行为真的是越来越可疑了，我担心威森加摩的人现在已经准备对你下手。如果他们找到一些证据，且不管证据是不是真的，你很可能会被冠以受贿或者通敌的罪名并被关进监狱。他们会认定你被格林德沃收买了。阿不思，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如果和我一样毕业于斯莱特林，就会知道眼下的你已经派完了用场。格林德沃既然已经落网，对付他的残党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困难。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所以要不了多久那矛头就指向你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阿不思望着盖勒特的睡脸，声音低沉地说。

“阿不思，你可是前途似锦。霍格沃茨可不能失去你这样好的校长。所以你在做辩护的时候别忘了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且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你关系不错，所以我能帮你的也很有限了。”

“提贝卢斯，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替盖勒特谢谢你。”阿不思说着抬起头，蓝眼睛里带着由衷感激的光泽。

“千万别这么说。”提贝卢斯的脸稍微有点红，似乎这样被对方诚挚感谢令他感到尴尬。“我也是看不惯威森加摩这样虐待他而已。但你也不要奢望太多，这条路我们走得很艰难。其实以我这局外人的客观角度看，梅林还真的是站在格林德沃这边的，要不然一个多月前他就已经死了。而格林德沃居然有命活到现在，我也开始相信他真的是‘神之子’了。不过我总觉得眼下的情况是夜长梦多，其实要我说——”

提贝卢斯突然俯下身凑近阿不思的耳朵。

“我们只要给格林德沃争取到终身监禁的判决，那就是胜利了。”

“我们？”阿不思狐疑地皱皱眉头。

“对，就是我们。”提贝卢斯直起身，“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出手相助你。只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积极配合我。”

阿不思用掂量的目光看着提贝卢斯，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

“我得赶紧走了，”提贝卢斯说着扣上帽子，“说真的我可真不想被人看见和你在一起，更何况是在格林德沃的病房里。你的学生纽特·斯卡曼德托我带给你一张便条，看完后就赶紧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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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雷莫是臭名昭著的《女巫之锤》的作者，这本恶名昭彰书籍的出版标志着宗教迫害的正式开始。根据记载，克雷莫曾收买过一个老妇人，让她爬入一个面包师的烤炉中，高喊是魔鬼把她带到那里的，然后让她不断喊出当地女巫的名字，克雷莫随即逮捕了这些被叫到名字的女巫，便给她们施以酷刑，直到获得满意的供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