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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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六回鸢蛇缠斗

凭空一声女人的尖锐叫喊，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寒光闪闪的刀刃在白尾鸢脖颈皮肤前赫然停住，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刀身滑了下来。乔治娅娜强撑着抬起头，她的脸已经变成干尸似的灰黄，铬绿色眼睛里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神气，嘴唇和脸颊都拧曲地拉长了。

“你放开他，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乔治娅娜轻轻缓了口气，面部皮肤都在痉挛般收缩着。“我可以告诉你魔法石藏在哪里。”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很快里德尔就冷笑一声。他毫不留情地扬起胳膊，重重甩在白尾鸢的后颈上。随着令人心惊的扑通声，白尾鸢一头撞上地板。他一点都没有挣扎反抗，或许肋下的伤口已经让他气力耗尽。即便处在这种危局下，白尾鸢依旧面无表情，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出他早已看厌的木偶戏。

“到底在哪儿？”里德尔盯着乔治娅娜的脸，言简意赅地问道。

“魔法石……它在……邓布利多那里。”

她的话引发了不可思议的效果：里德尔和白尾鸢同时瞪大了眼睛，只不过一个是又惊又怒，另一个则是有些意外。

“为什么？怎么可能？”里德尔看上去恼羞成怒，那是一种巨蟒嘴里的兔子被猎鹰抢走后的极度愤慨。他的脸孔由于身体器官的痉挛而变得苍白，看来里德尔的心脏刚才是暂时停止了一下的。

“那年决斗失败后，格林德沃的私人物品被魔法部扣押检查。魔法石作为纪念品，被邓布利多拿走了。”乔治娅娜盯着里德尔那双狂乱的眼睛，不由得发出一声嘲笑：“现在魔法石就藏在邓布利多的帽子底下，有本事你自己去拿！”

这次连白尾鸢都忍不住哼出一声冷笑。他现在就像一只断了线的傀儡木偶侧倒在地上，身体上方有六七支魔杖指着他那颗金色的脑袋。白尾鸢的手臂抱着身侧，鲜血正慢慢染红衣服和掌心。

“你们都给我出去。”里德尔丢给那些食死徒一句。谁知几秒钟过去他发现这些人都面面相觑，于是大声咆哮起来：“滚出去！”

那些戴兜帽的身影不需要再被提醒一遍，眼看着他们的主子要像澳洲蛋白眼一样喷出火来，食死徒立刻逃窜而出，眨眼工夫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里德尔高高地站着，他的脸上混杂着愤怒和失望。可怜的汤姆想喊叫、想打人、想摔东西，他甚至想抄起格兰芬多宝剑径直砍在想象中的邓布利多的脖子上，好让这个爱吃柠檬糖的混蛋取代格兰芬多塔的断头幽灵。汤姆轻轻地呼吸着，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那双红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了脚下的白尾鸢身上。

里德尔满怀恶意地照着对方的伤口就踹了一脚，这力道让白尾鸢整个人翻了个个儿。肌肉撕裂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是他咬着嘴唇一声没吭。只有他冷漠的灰眼睛盯着黑发男子俯下身并在自己的衣袋里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串闪着幽幽绿光的钓鱼线从白尾鸢的衣袋里拽出来，里德尔拿着它在对方眼前晃荡着，蛇一样鬼魅的脸挂着兴致盎然的狞笑。接着他抬手一挥，随着略带惊讶的吸气声，白尾鸢整个人被倒挂在半空中，他的四肢被自己的钓鱼线牵扯着并不由自主地悬空晃动，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蜘蛛。

“你就是这样操纵欧洲王座上的黑魔王么？”里德尔看够了白尾鸢那副任人摆布的死样子，干脆让钓鱼线停了下来，然后他举起魔杖，一道紫红色的闪光狠狠砸在俘虏的胸口上。

乔治娅娜的惊叫声在房间里回荡，白尾鸢像垂死的蜘蛛倒悬晃荡着。可是这番发泄带给他的痛感尚未过去，下一道恶咒又击中了腹部。接二连三的恶咒打得他旋转了几圈，最终白尾鸢没能忍住吃痛的呻吟。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毛骨悚然的可怕笑声开始从那个倒悬的人口中冒出。那音质像从地底深处的枯井里捞出来一般幽森，白尾鸢的尖脸被很少出现的狂野阴笑扭曲了。

“你这条狗……”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嘲讽，“这两下子和格林德沃比差远了，他一秒钟就能把我身上的关节全拆开。你这自封的黑魔王，就这点本事么？”

“死到临头还嘴硬，这一点跟你主子比倒是毫不逊色。”里德尔反唇相讥道，“想尝尝酷刑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当初在威森加摩的高塔里，格林德沃在我手中都吓失禁了……怎么，你不信么？”

白尾鸢突然发出妖魔般的哈哈笑声，这动静饱含着让人听了都脊梁骨发寒的嘲弄。里德尔似乎也被这笑声刺激地兴奋起来，于是他用紫衫木魔杖戳了戳白尾鸢的下半身。

“我看你好像还没有尿……”血红色眼睛冒出的残忍目光在乔治娅娜和白尾鸢之间扫来扫去，“不过我会让你——‘尿’出来的。”

里德尔话音一落，就立即转身朝地板上的女人走过去。

白尾鸢看着里德尔乾坤颠倒的背影下乔治娅娜的两条腿试图挣扎的样子，寒冰般的怒火差点掀飞了头盖骨。可他等的就是敌人瞬间松懈的机会，这一刻来得很迟，但终究是来了。

绿光荧荧的钓鱼线悄无声息地抽离，小东西和白尾鸢自己一样，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真正的主人。白尾鸢听着那不堪入耳的撕咬声依旧面沉似海，接着他把手伸进了颈后的衣服里。这一手将武器隐匿于皮肤之内的魔法他还是在盖勒特那里学来的，白尾鸢仍旧记得对方曾经提醒过自己的那句话：

永远要在身上藏有第二把武器。

主子，我就是你的第二把武器啊……

惊人的直觉让里德尔猛地弯下身，然而一声爆响还是在他的肩头炸开了。硝烟中他隐约看见了一片骨头从血流如注的肩膀上飞了出去，但里德尔的反应是那么快，下一秒钟紫衫木魔杖放出的铁甲咒就挡住了横飞而来的子弹。此时此刻的他终于看清楚倒悬着的白尾鸢正举着一把金色的麻瓜手枪。

余烟袅袅的枪口瞄准了黑发男子的眉心，似乎下一颗子弹就会带着满腔仇恨将那颗脑袋炸成肉酱。白尾鸢一直淡定如水的眼睛，终于呈现出其本性中的峥嵘凶悍。他随旧主在血雨腥风中征战时的狂野影子再次回到了身上。

一阵乱哄哄的破门而入声，听到动静的食死徒从走廊里涌了进来。白尾鸢飞快地翻身落地，起身的瞬间就把枪口抵到了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敌人下巴上。随着骨骼震碎的恶心声音，那个食死徒甚至都没来得及举起魔杖，就已经脑浆迸裂地倒了下去。

“杀了他！”捂着伤口的里德尔发狂般叫喊着。但是那些钓鱼线跟突然活过来一样飞射而出，离得最近的几个人魔杖立刻被鱼线卷飞。白尾鸢抓着一根线从半空荡过去，举枪对着人群就是一阵劲射。当他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手枪终于被食死徒发出的缴械咒震飞。还没等那空空的枪跌落到地板上，白尾鸢已经落到放咒的人面前。不消一秒钟的功夫，只听见颈骨咔嚓一声，那个食死徒的脖子在白尾鸢有力的臂膀下被拧断了。

就在这时，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动静之大，将甜品店的窗户玻璃都震得粉碎。整个翻倒巷像是发生了地震，还在街道上的食死徒陷入一片鬼哭狼嚎。劲风刮进屋内吹熄了蜡烛，甜品店又陷入一片漆黑。窗外的大雨不是何时已经息止，不明缘由的火光直飞冲天。

在白尾鸢陷入酣战的时候，里德尔趁乱跑到窗口往翻倒巷的街道上俯瞰。他发现留在外面的食死徒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些人边逃散边回头张望。里德尔不禁也朝同一个方向望去，本以为会看见火龙一类的魔法生物闯进街道，但是翻倒巷的尽头只有一团浓雾席卷而来，雾霭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子，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三股钓鱼线突然勒住了里德尔的脖子，其势不可挡的威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里德尔赶紧向上猛挥一拳，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出手，一时间被打得后退了两步。而此时的汤姆毕竟相比从前长大了不少，尽管重伤在身，他仍旧负隅顽抗。虽说魔杖在手，此刻它却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没几秒钟紫衫木魔杖就在白尾鸢的重踢之下飞出窗外，掉到外面的街心去了。

里德尔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屋子里的食死徒们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满地，这群原本手持魔杖、全副武装的巫师，竟然打不过一个负伤在身、仅仅拿着麻瓜枪械的男人！这不由得令汤姆哑然失笑，尤其是此刻他孑然一身，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白尾鸢——这个格林德沃手下中最强的人。

在飘忽不定、若明若暗的火光映衬下，白尾鸢的双眼放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凶光。里德尔见他这样，居然厚着脸皮冷笑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但还再想挣扎一下。于是趁着暗色，一把尖利的折刀从里德尔的袖口弹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眼前人的大腿。

谁知白尾鸢竟然无动于衷，仿佛那把刀压根就是插在别人身上。他伸手抓住刀把，将折刀轻易拔出然后照着里德尔的脖子猛地挥了过去。

一股黑血从那皮肉翻卷的骇人伤口中喷溅而出，不似人声的叫喊声登时刺破苍穹。里德尔像一条不断翻腾的巨蟒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扑腾着，这可鄙的生物绝望地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如同被斩掉脑袋的蛇发女怪在垂死地挣扎。随着令人作呕的撞击声，里德尔终于栽倒在一张被砸碎的木桌废墟中，再也不动了。

房间里回荡着白尾鸢的喘息，他瞪着地上那个男子，脸上挂着恨之入骨的憎恶表情。在他看来，如此死法还是太便宜了这个恶魔。接着白尾鸢慢慢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向乔治娅娜走去。

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眼看着一切发生的乔治娅娜顿时泪如雨下。

“别哭。”白尾鸢平静地说，刚才那个凶悍无比的黑巫师在这一刻突然不见了，杀伐半生的他在妻子面前尽显温和，眼里全是令人感动的柔情。“勇敢姑娘，有你男人在，怕什么？”

“我并不是怕死……”乔治娅娜已是泣不成声，她看着白尾鸢有些费力地把她的手从禁锢咒中放开，于是赶紧一把搂住丈夫的脖子。“我还以为他会、他会把你……”

“他还能把我怎么样？”白尾鸢安抚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丝苍凉的微笑。“难道你对我这么没信心，要知道长这么大除了盖勒特之外，我还从没被任何人打败过……哦，应该没有别人了。”

“我想回家……回布达佩斯去。”乔治娅娜闭上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丈夫的肩上。

“我们马上就走。”泪珠此时此刻也在白尾鸢的灰眼睛里转动着：“我们可以远离这一切，在麻瓜世界隐居。我们甚至还可以要个孩子——”’

就在夫妻二人相拥而泣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注意，地上的汤姆·里德尔已经开始慢慢动弹。一条滑腻腻的大蛇从他颈部的伤口缓缓而出，而那具人体开始飞快地皱缩，渐渐化为一坨蜕下来的皮。巨蛇慢慢直起身子，紫色的蛇信子嘶嘶地吐着。他那双瞳孔尖细的眼睛映出了那对男女搂在一起的影子，于是那三角形的脑袋猛地张开巨口，露出两排毒牙朝白尾鸢的背后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