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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评析】《包法利夫人》:爱玛出轨又挥霍丈夫的财产,可是为什么很多读者并不厌恶她?

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一个角色的时候,你对角色的印象会产生很大的变化。如果作者对角色本身就报以同情或理解的情绪,这种情绪就会不知不觉诉诸笔端,美化她,进而感染到读者。

其实《包法利夫人》的作者福楼拜是不以自身的主观色彩修饰角色而著称的,而且他致力于把对角色的情绪化评析的语句删除干净——不带有一丝主观评价,也没有一毫作者本人的反思。福楼拜完全不同于情绪激昂的雨果或狄更斯,后面两位文豪笔下人物正邪相当分明,作者喜欢谁厌恶谁十分明显。但是在福楼拜这里,一切情绪都模糊化了。但福楼拜写作中完全没有主观情绪色彩是不可能的,如果爱玛·包法利夫人身上没有一点值得肯定的东西,福楼拜怕是不能把她奉为女主角的。尽管福楼拜在小说中没有说一句指责或称赞包法利夫人的话,但是字里行间依旧可以看出他对爱玛些许的理解和同情(尤其是着重刻画爱玛最后处处借钱却处处吃闭门羹的桥段),同时也不失轻蔑和鄙夷。


1949版《包法利夫人》中在法庭上的福楼拜

《包法利夫人》刚出版的时候曾经引起巨大的社会轰动,人们认为女主人爱玛有伤风化,是抹黑法国女性。作者还没有痛批包法利夫人,这就是有意纵容爱玛式的女人出现。为此福楼拜和出版商还被告上法庭,引发了一个关于道德问题的公审,而且《包法利夫人》被认为违背宗教道义而被禁止。最终,连很多虔诚的教徒,也来证明这本书的纯洁性,小说才得以出版。

正是福楼拜在潜移默化中将他对爱玛·包法利夫人的不带批判的同情灌输给读者,所以读者们更多的是感同身受。很多人在包法利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至少看到了某个相似的点。这种共鸣感越来越多,读者就越来越难以批判包法利夫人。毕竟,谁跟自己有仇呢?

福楼拜说,包法利夫人就是他自己。

众所周知,福楼拜是个怪人(22岁因神经官能症放弃法律并致力于文学创作)。他终生未婚,和母亲一起生活。不喜欢社交,痴迷于写作。他的学生之一莫泊桑(就是写《羊脂球》的那位)也是个精神病患者(或许是梅毒导致)。福楼拜还有个学生就是左拉,也是我非常喜欢的描写女性十分厉害的作家。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描述市井民情时毫无幻想式的疏离感(我们在看很多写手作品描述的某些场景,很容易看出作者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全凭想象,因此造成不符合客观实际的场景出现),足见他对社会上的人观察之入微。


包法利夫人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她是福楼拜一位朋友的朋友——一个乡村医生的续弦妻子。这位原型就是爱玛,爱读浪漫小说,活在不切实际的梦想中,最终被两个情人抛弃,债台高筑后服毒而死。爱玛身上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震动了读者,爱玛并非从一开始就想做个淫荡又挥霍的女人,她并非是坏,不过是蠢,一步错步步错罢了。她每一步错棋都是有理由的,也能让读者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她。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爱玛最后的处境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这时候你突然认识她,自然心惊这个女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步?但是你从一开始就了解她,从她是个少女的时候就看着她和普通女孩一样读爱情小说,最后一点一滴变成后来在绝望中服毒的怪物时,你就很难站在道德高地上谴责她了。


福楼拜作为一个不善社交的男性,能对一位世俗女性的心理刻画地如此活灵活现且真实可信,确实担当得起大师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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