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二十三回暴雨

大片银白色的闪电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空开花，多雨的夏季夜空往往是雷暴的多发地。密集的闪光耀眼得几乎使人看不清东西，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天空的边际仿佛跟着了火似的狰狞可怖。这一夜的老天爷可以说是大发脾气。

就这电闪雷鸣之间，一辆六匹夜骐拉着的华丽马车奔过天穹。夜骐们虽一个个骨瘦如柴，但是张开的黑色翅膀却能遮天蔽日。坐在马车夫位置上的是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子，他的金发在风吹雨打之下狂飞乱舞，若被海上船只的瞭望员看见，恐怕还以为是地狱里的魔鬼驾着死神的战车在空中疾驰呢。马车在电光中左躲右闪，上颠下簸，车夫却奇迹般稳如泰山。

“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车窗玻璃被一只手拉开了，几次差点被惯性甩出车外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刚刚把脑袋探出车窗，帽子就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你疯狂的飙车技能和《柳林风声》中的癞蛤蟆先生①有得一拼！“

“这种时候就别太挑剔。”盖勒特大声说，他的声音在隆隆的雷声里勉强可以听见。“如果不是对你和你的贴身男仆抱有一颗令人感动的赤诚之心，我也不会在本可以舒舒服服睡觉的夜晚变成令人鄙夷的盗马贼！而且偷的还是这么一辆快散架的破车。霍格沃茨那么有钱，难道就不能供应更宽敞舒适的飞天马车么，就像布斯巴顿女巨人坐的那种？“

如果列位看官对这两位男主人公突然一起驾车出游感到不解，那么故事就要从几小时前说起。邓布利多自打接到那封装有带血凤凰羽毛的匿名信后，他的内心就渐渐漏出一个可怕的空洞。很多他不愿面对但很可能已经成为事实的猜想接踵而来，这个时候阿不思才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势单力薄。

但凡围绕在阿不思·邓布利多身边的人们，无一例外地把他当作倚仗和靠山，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若没有邓布利多的拍板，这个地球简直就不能自行运转。事必躬亲的过度劳累让阿不思经常是一脸疲惫，但在人前他还必须做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来。尽管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可阿不思还从未陷入过六神无主的窘境。

福克斯的失踪，打破了邓布利多处乱不惊的神话。这个意外的插曲分了他的心，并让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万急时刻，阿不思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商量对策的人。凤凰社的成员们大多太年轻有勇无谋，要么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愿让这些人跟着自己陷入巨大的危险。更何况阿不思已经开始怀疑凤凰社成员内部出了纰漏，很遗憾他现在无法完全信任这些人。就在他已经暗下决心，打算自己单枪匹马地冲入魔窟当一把孤胆英雄的时候，某个金发的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究竟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溜进霍格沃茨场地的，阿不思没有时间去刨根问底。这事可以回头再说，他也知道现在去问等待他的只能是连篇累牍的谎话。不过眼下福克斯失踪的消息既然已经通过《预言家日报》传到了纽蒙迦德那里，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居然能主动登门表示要提供帮助，阿不思内心深处还是感激不尽的。

幸运的是，盖勒特的天目还是和以往一样清晰，看来他脸上的伤痕并没有伤及预言家的知觉神经。再加上两个人针对那根羽毛施展的超强追踪溯源魔法让他们很快就得出结论，福克斯并不在固定的陆上地点，而是在茫茫大海中随波逐流的一艘幽灵船上。

如此迅速地确定范围让阿不思内心深处产生一丝不安。如果换成自己是伏地魔，肯定会安排一些摄魂怪飘荡在航船周围，以防被占卜者窥见行踪。但是伏地魔完全没有做出这些很容易想到的防范措施，这使得阿不思开始疑心这重重迷雾中怕是有鬼。

梅林并没有给他们想东想西的时间，盖勒特自告奋勇从禁林里偷来一辆夜骐马车，因为穿过茫茫大洋是没法幻影移形的。凭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追踪魔法和惊人的直觉，两人登车后即火速前往目标船只，为的是把福克斯从可怖的囹圄中解救出来。

两个万金之躯的巫师在雷雨之夜逞匹夫之勇，前去搭救一只无足轻重的凤凰是否值得？这不是盖勒特和阿不思所考虑的问题。他们只记得在许多年前的厉焰之劫中，勇敢的凤凰曾只身扑进滔天的烈火中将命悬一线的两个人从死神嘴里拽出来。时至今日，梅林给了他们涌泉相报的机会。在考验人性的最严峻时刻，总会有人站出来选择泼洒热血，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搭救柔弱无助的生命。在麻瓜和巫师的史书中，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的称谓——英雄。

“就是这儿了！“盖勒特用那根福克斯给他买来的花楸木魔杖敲了敲拉下一层层雨幕的车窗玻璃。阿不思推开车门向下望去，只见阴沉可怖的深海正打着漩涡，一艘大幅度左摇右摆的帆船正在波涛上起起伏伏。这时候雨越下越大，礁石岩罅间回荡着炸雷的响声。一阵风刮起了船帆，借助闪电的光芒他们都看见黑魔标记在湿透的帆布上明明灭灭。

“你听着，“阿不思抓住盖勒特的胳膊，他的语速很快。”我可不知道在船上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福克斯毕竟是我的宠物，我为他尽义务就足够了。你现在离开，我不会怪你的。“

“废话说完了么？“盖勒特不耐烦地看着被暴雨冲刷的同伴，”现在我们可以下去了吧？“

阿不思瞪着他：“你身份太敏感，上次在霍格沃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你越狱的事情瞒混过去。学校毕竟是我的地盘，可现在我们要去的是里德尔的魔窟，发生什么意外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这倒不难。“盖勒特轻松地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已经是一双黑瞳。他的金发在迅速变暗，脸型也开始变尖。眨眼工夫过去，提贝卢斯·奥格登那张清晰的脸就呈现在阿不思面前。

盖勒特为何如此热衷于假扮纽蒙迦德的典狱长，这对阿不思来说是个未解之谜。看到这个坏蛋心意已决，他只能被动接受梅林的安排，硬着头皮让盖勒特·格林德沃与自己同行。

半分钟后，变形后的盖勒特就抱着阿不思的腰顺着一根钓鱼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昏暗的鬼船上，夜骐马车盘旋了一会儿消失在云层中。

微弱的亮光在鬼船未知方位的密闭牢房内闪闪烁烁，沉重的铁栅栏门慢慢开启。一个披着兜帽的影子如滑行般挪到了门口，这位访客从斗篷下掏出两枚金光闪闪的加隆贿赂了看守人员，然后得到了许可，慢慢滑进这充斥着沉闷空气的房间。

对于凤凰福克斯来说，不死的特殊体质带给他的并非是长生的快乐。打他记事起他就跟随自己的第一个主人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走南闯北，千年前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他都快记不清了。佩弗利尔兄弟中的老三——这位拥有至尊隐形衣的魔法先贤去世后，凤凰神鸟作为殉葬品被关进蛋中，从此长眠在高锥客山谷那属于死亡圣器主人的地下陵墓中。

直到那一年他被前来墓穴探险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以及阿不思·邓布利多从金蛋中释放，凤凰才重见天日。几经辗转后他跟在邓布利多身边走过了许多年的风风雨雨，看惯了主人与格林德沃之间的分分合合。福克斯缄默不言，但他什么都看在眼里。直到他在阿不思的帮助下拥有人形的躯体后，凤凰开始发现自己的生命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他很高兴，与此等同的是悲伤。阿不思圣洁到不愿意使用黑魔法赋予福克斯人类的声音，于是神鸟自己做出了危险的选择。

时至今日福克斯总算明白为什么阿不思不愿意像个黑巫师一样赐予自己一条鲜活的舌头了，因为恶果就在眼前。他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已经两个月了，每天只能喝点泡了几根菜叶的罐头汤维持基本体力。不死鸟的体质带给福克斯的是永无休止的折磨，但凡是有着生老病死的平常生物，早早就去见梅林了。可他却无福享受死亡带来的安逸，福克斯甚至冒出一个心愿——他希望自己像世界上其他生灵一样拥有死亡的权利。

躺在金属笼底的福克斯浑身僵硬，他身上被下了很多恶咒来阻止其任意变形。但他现在伤成这样，无论是幻影移形还是变形都成了妄想。福克斯眼神呆滞地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太阳穴的血管像有雷神的锤子咚咚咚敲个不停。他修长的四肢都被泛着紫色光芒的粗重铁镣牢牢绞住关节日夜拉伸着。每天福克斯都会承受五马分尸般的痛苦，他的手腕、肩膀和膝盖关节不断被硬生生拽脱臼，然后就会有面目不清的人用修复的魔咒把他的关节再推回去，之后再用一瓢凉水把痛昏死过去的凤凰泼醒。接下来就是一遍遍车裂的重复，没完没了。直到好几瓢凉水都浇不醒他，这一天的刑讯才算过去。

鬼使神差的，福克斯偏偏就没掉一滴眼泪，也没有迸出一个单词来。面对这样不可思议的结果，他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顽强来。福克斯知道这些不断折磨他的人要的是什么，但是凤凰的眼泪并不是说来就来的。

目前食死徒们还不知道凤凰具有说话的能力，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会为了从他嘴里掏出凤凰社成员的名单而把他身上每一根骨头掰断！

“醒啦？“一个轻柔的嘶嘶声传来。

福克斯微微转动僵硬的脑袋，他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满头蛇发的妖女形象。人类看到美杜莎的狰狞面孔瞬间就会化作顽石，但是凤凰却是个例外。纳吉尼已经褪下兜帽，朝一脸空洞茫然的福克斯俯下脸来。

“我想你还记得我。“纳吉尼小声说，听上去她很久都没有用英语说话了。“十五年前在格林德沃的金色飞贼里，你用格兰芬多的宝剑砍伤过我的头。“

她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一个缺角。

福克斯依然不响一声，纳吉尼那张鬼似的蛇脸满是青绿色的血管，她凑得非常近。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被你的火焰箭矢杀死……告诉你吧，我的整个生命已经不属于我个人，所以我不可能被杀死。“

纳吉尼慢慢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手，她的食指指尖上戴着一个银制的钩勺，看样子是她掏食鸟类内脏的得力工具。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杂种。“纳吉尼说，她的蛇信子开始舔舐指尖上的钩勺，似乎在回味血腥之气。“还记得他么？克莱登斯·巴瑞博恩，当初在菜场偷面包喂饲你这雏鸟的默然者。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拥有人类双腿的姑娘，从流浪马戏团逃出来后只能靠扒窃粗面包喂饱自己。其实克莱登斯·巴瑞博恩根本不知道，我那会儿工夫已经有了蛇的天性……我想吃鸟！生鲜的、活着的鸟……但是当着那可怜的默然者的面我没有这么做，我看着他精心饲育，想把你养大。等你涅槃成凤凰后，你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梅林是公平的，福克斯，他知道你真正的本性。你是一只黑凤凰，既贪婪自私又残忍刻薄，渴望光炫夺目的新主子……你在抛下默然者投奔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之后，是否想过天道轮回的老话？一只不能自主控制魔法的凤凰，果然是默默然最喜欢的寄居壳。格林德沃决斗失败的那年，你炸毁了邓布利多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默默然。谁能料到格林德沃的默默然残片飞到了你这永生体的身上又蛰伏了三十年，直到新一代狩猎者将它牵引出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格林德沃给你的保护咒终于被他自己孕育出的默默然销毁。现在你也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了……“

福克斯默默地听着，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但依稀能搞明白纳吉尼的意思。如果不是长时间的虐待让他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福克斯恐怕会有兴趣知道离开自己身体的默默然残体后来去了哪里。

“你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格林德沃会不会来救你，或者邓布利多愿意重金赎买你？他现在只当你是被绑架了。傻瓜，等他们来了，就会掉进专为他们量身打造的陷阱。“纳吉尼冰凉的手慢慢拉开福克斯胸前沾满血迹的衣服，很快他光亮的胸口就暴露出来。等她的指尖落在福克斯的胸膛上时，后者没能忍住一阵瑟缩的痉挛。

“You bitch.“福克斯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间硬拽出来的，轻地简直听不见。但是纳吉尼无疑是听到了，而且还被这个捆绑在牢笼底端毫无反抗之力的凤凰用眼神报之以极度的轻蔑了。纳吉尼只觉得脑海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接着她冷笑了一声，将指尖上如利刀般锋利的钩勺猛地划开福克斯的肌肤，伸向那噗噗跳动的心脏。

幸亏纳吉尼及时按住了福克斯的嘴，不然那惨叫声绝对可以冲破牢房内外层层叠叠的隔音咒直扑九霄。纳吉尼站起了身，她长长的蛇尾在地面上蠕动着，手里攥着凤凰血淋淋的心脏。她用紫黑色的舌尖舔了舔心脏上健硕的神经血管，接着露出遗憾的神情将它重新塞回福克斯的胸腔。她的手滑过骇人的伤口，紧接着疮口就自动缝合化作一道闪亮的伤疤，如同一条凶恶的大蛇在休克的福克斯胸口盘亘不去。

“来人。“纳吉尼招呼着门口的守卫，“把他从笼子里拖出来，主人让我们给他换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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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柳林风声》中的主角癞蛤蟆对汽车有着惊人的狂热，他本不会开车却要亲自掌控方向盘，以飙车的速度驾驶汽车导致很多事故和层出不穷的笑料。《柳林风声》是世界闻名的经典童话，也是《哈利波特》作者JK·罗琳所喜欢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