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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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五十五回离婚（下）

阿不思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这恶棍吐出的、违情悖理的狂言，就已经感到可怖的头晕目眩纷至沓来。他眼前是一团灰蒙蒙的水雾在旋转，而那张令人厌恶的粗俗面孔在雾气中越来越模糊……阿不思听见福克斯在近旁惊呼的声音，但是也越来越微弱——终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阿不思从那团云雾中费力地睁开眼睛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解开领口躺在盖勒特那张凌乱不堪的床上。凤凰福克斯变成了惯常的人形，此刻正拿着一把大折纸扇给主人扇着风。平生第一次，阿不思·邓布利多被气晕过去，可他现在却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平躺在床上如同一条快干死的鳟鱼般喘息着，接着他又被嘴里刚灌进的烈性白兰地呛得咳嗽起来。

“哇哈哈哈！”罪魁祸首站在床边笑得前俯后仰，手中剩下的半瓶白兰地簌簌发抖。他这接二连三的怪笑声显然是神经病的症状。

“天哪天哪！”盖勒特大嘲大讽地狂笑道，这声音对阿不思来说无异于闪电雷击。“没想到救世英雄邓布利多一听说他那干枯的老情人要和他离婚，竟然立刻两腿一蹬吓昏过去了……哈哈哈！”

阿不思就这样躺着，他晕倒时撞伤了自尊心，现在几乎没法考虑任何可以还击的话语。等白兰地的酒力再次点燃他胸腔中的怒火时，他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离婚？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结过婚？！”阿不思有气无力地怒斥道，喊出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福克斯，你到那边柜子里去给这尊神祇拿瓶嗅盐来。我可不能让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我的房间里像个女人似的再次晕倒，这事会登上《预言家日报》头版的。”盖勒特快乐地说，显然刚才发生的趣事在他无聊的牢狱生活中是很有刺激性的。

这个恶棍竟然想让自己像个容易晕倒的女人似的吸嗅盐醒神，阿不思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酣畅淋漓的羞辱。愤怒像一股轻烟似的从灵魂的裂口里冒了出来，他躺不下去了，只想立刻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阿不思很想骂出来，但是在他的字典里又找不到足够多的词来诅咒盖勒特这种卑劣野蛮的行径。也许到这里来探视这混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阿不思心里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会原谅盖勒特！绝不！

他好不容易起身了，盖勒特过分殷勤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吸嗅盐。阿不思慢慢呼吸着，他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依靠这金发混蛋而怒不可遏。只可惜他的头依然很晕，也就容不得自己选择了。

“看在天上所有圣灵和整个霍格沃茨学生身家性命的份上把这个喝了吧。“盖勒特以谈笑风生的口吻又呛了他一句，接着递过来一杯掺了白兰地的提神剂。

阿不思顺从地喝了下去，魔药下肚后他感觉好了一些，就坚决地甩开身边那个邋里邋遢的搀扶者，起身坐到福克斯从典狱长办公室借来的一张带扶手的躺椅上。看到他这样，盖勒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了，那副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嘴脸又露了出来。

“既然醒了，那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盖勒特眼里闪着恶意，“其实事情走到现在这步田地，你我‘婚姻关系’的解除也是在所难免。就我所知，纽蒙迦德那位可敬的典狱长先生正在与他的妻子分居中……你懂我的意思，既然当初缔结这门不得不如此的婚姻的当事人已经去世，奥格登和他的太太获得自由身的日子怕是也快临近了。除此之外，你已经找到了死亡圣器中的隐形衣，我身上的死圣标志在提醒着我……应该是那个波特家族最后的继承人交给你的吧？波特夫妇已经去世，现在跟我一刀两断，你也可以独吞这笔财富了。你无疑已经有了十足的与我分手的理由，那我作为你的老朋友，也该知趣地把这讨人嫌的身体挪到你看不见的地方。福克斯，你过来，把这东西归还给他！”

什么精光闪亮的玩意儿放到了托盘里，福克斯一语不发，他连看都没看主人一眼，就把托盘里那东西塞进阿不思手中。

阿不思低头一看，顿时又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手中正是他和盖勒特的血盟，中间那颗凤凰泪石正是决斗那年阿不思向盖勒特求婚时的戒指上镶嵌的。他不知道求婚戒指失落的这些年里，凤凰泪石被盖勒特镶嵌在血盟挂坠上了。

此时此刻的他甚至冒出了想要呕吐的欲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到了喉腔，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把它吞回去。

“你刚才说我附身在特里劳妮小姐身上的事情确有其事，我并没有否认。”盖勒特气定神闲地说道，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宿醉或沉迷于鸦片的迹象。他刚才还是一条耷拉着耳朵的懒狗，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正准备着发起袭击的猎狐犬。

“不过我也要善意地提醒你，阿不思，附身这种魔法我可是在你的帮助下学会的。那年我假扮奥格登到霍格沃茨图书馆，也是在你的许可下把附身相关的魔法书借走；猪头酒吧的救世之星预言被记录在神秘事务司水晶球上也是你的意思，如果没有你这么做，伏地魔怎么会那样容易相信一个狗腿子给他带来的关于预言的消息？当然，这出戏也有凤凰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引诱那个叫斯内普的小子来猪头酒吧偷看我们的预言把戏，伏地魔现在也不可能在阿尔巴尼亚苟延残喘了。”

阿不思猛地把脸转向身边近在咫尺的福克斯，凤凰的脸刷地白了。

“你说，怎么回事？”阿不思严厉地说，他的目光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威力逼视着凤凰，福克斯显然是害怕了。

“我……我……我……”他完全语无伦次，既拿不出什么证据反驳盖勒特的指控，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为自己辩解。几秒钟之内，福克斯的汗珠就滚下来了。

“波特夫妇去世的那天夜里，你在什么地方？”阿不思盯着凤凰用袖子擦着额头。

“何必明知故问呢？福克斯当然是和我在一起。”盖勒特和颜悦色地说，“如果没有凤凰羽毛的帮助，奥格登给你通风报信的乌鹃守护神怎么可能那么快从纽蒙迦德飞到霍格沃茨？福克斯擅自烧毁你早年给我写的信件，丢失的羽毛成为伏地魔魔杖的杖芯，遭遇袭击也是隐瞒不报。这还不算他偷偷拆阅匿名信，把熄灯器偷梁换柱等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了。

他在校长办公室常年装睡刺探情报，为了活吞舌头获取发声的能力就和我这黑巫师沆瀣一气……阿不思，你面前的这位忠诚的仆人其实就是凤凰社的内鬼之一。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是替汤姆·里德尔和魔法部卖命的。

不过话说回来，阿不思，看看你的心腹们包括福克斯和奥格登在内，在救世之星预言事件上哪个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可都是彻头彻尾的你邓布利多的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们都千方百计瞒着你？奥格登和福克斯都急于报仇雪恨，他们不在乎办脏事和丑事达到目的。这世界上只有我——你眼里最坏的坏蛋格林德沃才能满足他们的心愿。现在整个英格兰都沉浸在欢庆之中，他们谁又知道这片刻的欢愉正是黑巫师格林德沃给他们带来的？阿不思，看你整日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霍格沃茨的一尊摆设。而我是个实干家，难不成你以为我真是靠一张嘴巴来邀买人心的么？”

一片沉默，阿不思盯着福克斯的脸看，后者已经吓得张口结舌。眼前这个局面，显然已经超出凤凰的预料，他这辈子也没看见过阿不思这样黑着脸瞅着自己。

啪！

福克斯头上的三角帽都被这劈面而来的耳光打飞了，他不由自主地哀叫一声，差点栽倒在地上。阿不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认为自己有再次被气晕的危险，那可就让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恶棍捡笑话看了。所以他只能缓缓坐回躺椅，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突然，阿不思又睁开了眼睛。

“福克斯，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硬纸从放怀表的衣袋里掏出，直接杵到凤凰的鼻子底下。后者抬眼一看，那张印着掌印的脸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死灰色。

“我……这、这……”福克斯结结巴巴，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他怀着恐惧的目光朝盖勒特瞥了一眼，似乎在拿捏对方的反应。

“……我、我不知道。”凤凰抽抽噎噎地说，“特里劳妮被接回霍格沃茨的当晚，盖勒特就说要回甜品店见一个人。我没跟着去，当时我驻守在猪头酒吧，盖勒特不让我到处乱跑。”

福克斯突然转过头望着此刻正居高临下逼视着自己的格林德沃，“你当时是不是说，如果我去给邓布利多通风报信，你就把我‘立刻碾成肉饼，就像被满载货物的夜骐马车压驶过一样’？”

看到眼前这两人互相拆台的丑态，阿不思真是气血上涌。他只觉得太阳穴的血管像铁匠的锤子咚咚直敲，这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眼前的两个家伙气得脑溢血，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阿不思索性把那张藏匿在怀表里许久的照片丢到盖勒特脚边，“你自己看！”

瘾君子低头一瞧，一时间没有说出什么来。照片上是他自己趴在光裸的维达背上下巫师棋的场景。其实对于盖勒特来说，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现在这被偷拍的照片到了邓布利多手里……于是心下了然，自己又被算计了。

众目睽睽之下，盖勒特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得了，阿不思，你的计谋得逞了！”他大步流星走到书桌边，一挥胳膊把上面的垃圾全抡到地上。盖勒特打开抽屉掏出一大张羊皮纸、一支羽毛笔和墨水瓶，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来吧，说个数，”那恶棍嘲讽地说，他眼里射出能够使整个魔法部都望而生畏的目光。“你要多少钱做封口费？我相信你手里绝不仅仅这么一张照片，以后大约平均一周就拿出新的私密照来对我进行敲诈勒索。我索性现在就开支票把照片全买下来，出的价会比任何报社或杂志社的价格都高。”

阿不思万万没想到盖勒特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这家伙非但没有对自己堕落的行为产生丝毫羞愧之情，反而把阿不思置于卑鄙无耻的小人的位置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把照片卖给了《预言家日报》，你会怎么样？”阿不思小声说，他现在恨不得像打烂南瓜一样把眼前这个人给揍死。

盖勒特一听，脸色倏变，眼珠都乱转起来，仿佛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瞄准了阿不思的脑袋。一时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也不知道刚才哪个字母惹怒了这尊凶神。阿不思本能地把手伸向装魔杖的衣袋，想寻思个脱身之计，但他在摸了个空的同时又想起自己压根就没有把魔杖带进来。至于那把枪是怎么出现在盖勒特手中的，不用说肯定是自己刚才晕倒的时候被这家伙搜身拿走的。

“我和那法国女人不过只有一夜情，距现在已经很久了。”盖勒特说，他举着枪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正在颤抖，胸膛一起一伏，很明显酒精对他的身体终于产生了最坏的影响。“照片被拍下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诉诸报端，也没有任何人来找我敲诈勒索，可见拍相片的人目的并不是钱财或者想让我身败名裂。他的目的……不过就是你。我很高兴你并没有因为我深陷丑闻而受到什么伤害，白兀鹫自然想不到这种桃色新闻对两个即将‘离婚’的人来说并没多少杀伤力。不过与其坐等着你捏着我的把柄来要挟，或者听你无用的训斥数落，我何不先下手为强，让你永远闭上嘴巴，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呢？”

阿不思猛地俯下身，这一刻子弹飞过他的头顶，在身后的墙上炸开了花。很快又是两声枪响，一股凉风穿过他肋下的衣服，马上又一道鲜红色的影子掠过眼前，下一秒钟只看见福克斯两条手臂从后面搂住盖勒特的脖子。

“阿不思，快跑！”凤凰尖声叫着，他像只考拉般死死抱住盖勒特不放，以至于那家伙后来射出的几枪全都打偏了。墙边一瓶火焰威士忌酒被打得粉碎，焰火四溅，阿不思闪身往门口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牢门豁然洞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呢？谁在开枪？”只见提贝卢斯怒喝一声跨进门来，他看见福克斯和盖勒特扭打成一团，还不时有不长眼睛的子弹胡乱飞射，顿时勃然大怒。

“Expelliarmus！”提贝卢斯喊道，随着一道红光，盖勒特手中的枪立即弹飞。但是它在撞击地板上的时候连续翻转了好几个跟头，这期间它还在像误吃了呕吐糖似的不断迸射愤怒的枪子儿，导致牢房内的人不得不四下逃散躲避流矢。

盖勒特不费吹灰之力把碍事的凤凰甩倒在地，他像一头蓄意攻击的狼一样在地上弓背缩腰，两眼迸射出星辰都不能比拟的亮光。他飞快地抄起一张桌子朝门口的提贝卢斯丢过去，眨眼间木头桌就在典狱长的粉碎咒下土崩瓦解。烟雾弥漫中一个咆哮着的影子像小野狗似的蹿了进来，它穿过烟尘蹿到盖勒特身边想抱住他的腿。

“滚开！”盖勒特大吼一声，朝小食羊兽踹了一脚。安东尼奥立刻跳开，喘着粗气。这个时候提贝卢斯又朝盖勒特打了一道石化魔咒，但是在烟尘中打偏了。只听一声愤怒的尖叫，僵硬的安东尼奥跌落在地，活像一块奇形怪状的黑石头在眨着眼睛。

此时此刻的盖勒特跟发了狂似的，他披头散发的模样无论谁看见都要心惊胆战。那双眼睛变成了瘆人的金色，某种怪异的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要从面皮中呼之欲出。他拔腿就往门口冲去，把刚刚爬起身的福克斯整个再次踢翻在地。

逃犯看上去完全失去理智了，可就在他即将跳入走廊的前一刻，阿不思已经从提贝卢斯手中捡到了魔杖。只听见刺耳的吱吱怪音，凶猛的变形咒穿过房间直击盖勒特的后腰。他不由自主地朝后猛地一倾身，转眼就不见了，731号牢房的门口只有一只金黄色的、愤怒的肥小鸡在打滚儿。

阿不思飞快跳上前去，他抓住肥鸡的爪子把它倒提起来。小东西扑棱着翅膀不断挣扎着，甚至转头尝试用嘴去啄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快把那箱子打开！”阿不思怒喝道，他刚一跑回屋内，提贝卢斯就已经把屋里的一个空箱子盖砸开了。满手是啄痕的阿不思把那只鸡往箱子里一丢，福克斯正好把盖子飞快地盖上。三个狼狈不堪的人像踩了弹簧似的赶紧都坐到箱盖上，他们气喘吁吁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梅林，我快要死了。”提贝卢斯捂着胸口，“快，谁给我弄杯水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电锯转动般的声音，坐在箱盖上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随着箱子的震动摇摇晃晃。他们低头一看，只见箱子的一边已经被啄出一个大窟窿，木板就像被啄木鸟伍迪钻过一样不堪一击。阿不思赶紧冲上去张开胳膊想抱住越狱的肥鸡，谁承想小恶魔从他胯下敏捷地钻了过去。肥鸡张开翅膀吱吱叫着奔逃，眨眼间居然飞到了窗户上想破窗而走。

福克斯立刻恢复原型扑上去堵住鸡的去路，阿不思用魔咒把鸡拖下来，然后努力塞进提贝卢斯递过来的一个装猫头鹰的空笼子。肥鸡愤怒地挣扎自卫，与三个歇斯底里的对手展开了殊死搏斗。阿不思、提贝卢斯和福克斯像三条猎犬般勇猛，但是却不止一次被肥鸡大力甩开去。在最后一次将三个高大的男人撂倒之后，盖勒特·格林德沃恢复了原形，他蓬乱的脑袋上还戴着那只鸟笼子。

“你们觉得这样很有趣么？”他吼道，拼命把笼子从脑袋上摘下来，脸庞也因为气愤变成了猪肝色。等他恢复神智，就看见面前的魔杖和枪口同时对着自己。

“蹲下别动，把手背到脑后。”阿不思用提贝卢斯的魔杖敲着盖勒特的脑壳，“福克斯，你马上把这个混蛋铐起来。”

这个命令的执行并不容易，因为盖勒特不断地挣扎反扑，活像脱了僵的野狗般狂叫不住。阿不思只能连续打了三道昏迷咒才让他安静下来（这还是最强魔杖使出的魔咒），然后看着提贝卢斯和福克斯手忙脚乱地给这家伙的四肢铐在床上。

“我马上写信给威森加摩，叫他们给我邮寄一套最最结实的束身衣！对，就是对付变态杀人狂的那种。”提贝卢斯拉着阿不思跌跌撞撞走出牢房的时候，他如是说道。那‘变态杀人狂’已经沉睡在强力安眠魔咒中，暂时不会有危及他人生命的风险了。

阿不思没有回答，他刚刚转过走廊的弯就顺着提贝卢斯的身体颓然倒下。

“你怎么了？难不成刚才——你中枪了？”提贝卢斯惊愕地说，只见阿不思的手从肋下抬起，掌心里是触目惊心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