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外传Ⅰ：《豪情岁月》第六回餐桌上的战斗

德姆斯特朗是一座形状不规则的四层城堡。它远离人烟，常年笼罩在北欧凛冽的寒风和刺骨的冷雨里。即便遇到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这里依旧穿堂风过并且冷飕飕的。德姆斯特朗城堡不远处即是海边的峡湾，因此常有海鸟光顾校园。由于靠近广阔无垠的极北地带，所以在城堡高处还能眺望到远处坚实的冰野、搁浅在荒凉海岸的麻瓜船只以及透过云层俯视着海平线的苍苍寒月。

德姆斯特朗的男学生和教师用餐的地方在城堡东侧宽敞的石墙大厅里，女生由于人数少则安排在北侧更远的会餐室里。和霍格沃茨就餐时一样，大厅礼堂摆着贯穿头尾的几条长桌，不同的是用餐的男学生们都身着清一色的、同样款式的棕色衬衣围坐在桌旁，面对着各自眼前倒扣着的黄铜盖子默然无语。

如果说霍格沃茨的自助餐桌洋溢着快乐、笑声与轻松，那么德姆斯特朗的餐桌上却只有纪律、沉默与残忍，如同一所充满恐惧的少年犯监狱。

这所尚武的学校实行的是类似麻瓜军队的军事化管理。没有教官的允许，谁也不准窃窃私语或者提前掀开属于自己的那个黄铜盖子。开饭前男生级长们会先到教官处集合、点名，得到明确指示后才会击掌为号，准许学生们开动就餐。德姆斯特朗的校长曾经公开在校报上批评英吉利海峡那边的霍格沃茨学校的餐饮制度如同喂饲牲口，他认为毫无节制地将高热量食物自助式供给学生会把他们惯成四体不勤的猪。更何况处在战争年代，阿芒多·迪佩特教授定下的规矩显然严重消耗宝贵的战争资源。

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德姆斯特朗每一个就餐位都被挖出放置魔杖的凹槽。每当到了饭点，这些正处在长身体时段的男孩子们就把各自的魔杖放进凹槽，槽内自动识别身份的魔咒会根据每根魔杖主人实际的身体状况判断应给予何种食物以及配给的多少，得出的结论和建议会自动出现在厨房里那些为此准备的、标有号码和姓氏的餐牌上。德姆斯特朗如此制度意在培养出营养全面、身体素质最佳的年轻男巫。

这个看似规范而严谨的体校式用餐规则背后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因为德姆斯特朗奖惩学生的办法除了奖杯和关禁闭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措施就是在每个学生的伙食上做文章。成绩优异的学生餐盘里会添加少量的、来自魔法糖果店的零食（但为了保持学生的身材绝对不能过多），最新鲜最昂贵的食材都是对学校有特殊贡献的学生享有，而这个对象基本上被魁地奇队的队员或决斗俱乐部的成员包揽。如果哪只球队取得了赛季胜利，那么全体队员都会享受连续三天自由点菜的权利，甚至还有家养小精灵来表演杂耍。相反，落败者及普通学生也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如果哪个学生调皮捣蛋、不写作业等行为惹恼了教官，那么他可能就要面临连续一周只准吃生蔬菜喝稀粥的惩罚。如果犯事的学生还屡教不改，他可能就要忍受慢性饥饿的折磨了。

这样的集体是一个完整社会的缩影。德姆斯特朗特殊的用餐制度可是坑苦了可怜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的魔杖以前是属于他父亲的，检测魔咒似乎把这父子俩也彻底搞混了。德姆斯特朗的中央厨房设在高山黑湖的“狂飙突进号”大船船舱里，其中忙活着的小精灵厨子每次收到盖勒特的指示牌上都写着：格林德沃，营养良好、体格健康，建议提供低热量鱼蛋和生鲜蔬菜。

但是实际上呢？

盖勒特有着明显超出他瘦削体格的食量，这可是检测魔咒浑然不知的。他的父亲在这该死的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吃得有滋有味，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营养补充。但是盖勒特则大不一样，在德姆斯特朗的头几个月，他几乎都是在拼命嗅着邻座飘来的胡萝卜奶酪酱或者色彩斑斓的浓汤香味中度过的。长期的营养不足最终带来了不良竞争，盖勒特开始连哄带骗，从周围年纪更小、身材更瘦弱的男孩那里得到额外一份空腹填充物，而且他对加入魁地奇球队前所未有地向往。因为在德姆斯特朗，魁地奇不光是一项体育运动，它还象征着荣耀、尊严、地位以及一顿顿美味的饱饭。

盖勒特在二年级的时候加入了魁地奇队，从此他胃口大开，在营养丰富的魁地奇队员加餐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壮、越来越容光焕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如同璞玉被慢慢打磨出光彩，向盖勒特频送秋波的女生也越来越多，以至于蝾螈酒吧的妖精老板甚至提议做他的情书中转站，因为德姆斯特朗的餐桌上禁止出现过多的猫头鹰。

这一日的午餐时刻天气阴沉，很快冰雹就稀里哗啦地砸在城堡的窗玻璃上。由于天气太糟糕，下午的魁地奇训练也取消了。教官们不在大厅，他们都被招去校长办公室开一个紧急会议，商议当晚接待一支霍格沃茨学生观摩团的事宜去了。礼堂里吃饭的学生得益于纪律的松懈，嗡嗡的说笑声此起彼伏。

在无人注意的一个角落里，白尾鸢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黄铜盖子。在望向餐盘的一刹那，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今天这位追球手的餐盘里除了新鲜的炖鲱鱼和胡萝卜酱外，还添了一份炭烤火龙蛋。

“情况变得糟糕了。”白尾鸢悄声说，他把叉子当啷一声丢进盘子，显然完全没有胃口了。

坐在他一旁的白腹鹞正要把一大勺蚕豆放进嘴里，也蓦地停了下来。他瞥了一眼白尾鸢的盘子，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望向离他们很远的、围坐着克鲁姆那伙人的长桌。只见克鲁姆本人的叉子正插着一块烤龙蛋向周围嬉皮笑脸的死党们炫耀。

“烤龙蛋……这是魁地奇队长盘子里才会有的东西。”白腹鹞眼里透露出深思的神情，“约翰，厨房里的那个探子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白尾鸢板着脸说，“好几年前那只小精灵就收了我的贿赂，克鲁姆的盘子里有什么食物都会在我这里复制一份。从白兀鹫给我的情报看，小精灵从来没弄错过。”

“可是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宣布新任队长是谁啊。”白腹鹞又望了望克鲁姆那边的餐桌，正好看见克鲁姆用嘴把一块龙蛋喂进近在眼前的白兀鹫嘴里，后者竟安然接受，甚至都没往白腹鹞的角落看一眼。“呸，他们真恶心！你不觉得白兀鹫越来越不要脸了么？”

“恶心就别看，不吃了！”白尾鸢瞪了对方一眼，他双手抱着肩，一脸的不痛快。显然队长的位置已经内定是克鲁姆了，这对白鸟们来说可是极其不受欢迎的消息。

“事已至此，你想拉拢格林德沃的计划是不是也可以宣告破产了？”白腹鹞重新把蚕豆舀进嘴里，他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轻松。“白头翁来消息说克鲁姆在蝾螈酒吧里想拉拢格林德沃，但被他给搅了。”

听了这话，白尾鸢的目光换了个方向，又盯着远处另一个话题中心了。

“不……成败就在这几天了。我只给白尾海雕三天时间，如果还搞不定那家伙，就换白肩雕动手！”

“你可别在霍格沃茨学生代表团观摩期间闹什么乱子，克鲁姆巴不得有个借口怂恿加勒吉尔教官开除你呢！”白腹鹞尽量压低声音，但他的语调却十分凶狠。

“下午在魁地奇会议室见。”白尾鸢说着将斗篷搭在肩上，他什么都没吃就离开了餐桌。

但是这个中午吃不下饭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盖勒特在掀开自己的黄铜盖子之前，正好在那光亮的金属表面看见一只洋洋得意的乌鸦的倒影。这只乌鸦的眼睛是烟水晶色的，它旁若无人地把鸟嘴伸进高脚杯偷喝盖勒特本来就不多的橙汁，并举起一条腿，上面系着一卷卷得紧紧的字条。

盖勒特收到父亲的来信本就不多，他来看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其实盖勒特对父亲的信函有着较高的期待，因为高迪每次联络他虽然都少不了冷嘲热讽，但还没有一次不让自己大受裨益的。

  “你想要的那批飞天扫帚已经抵达德姆斯特朗，只要你今日顺利拿到金色飞贼，日后随你支取。好好练习一下无痕伸展咒。

G·格林德沃”

看着那熟悉的花体字，盖勒特真是又喜又忧。拥有新的飞天扫帚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他从没跟父亲提起过，看来又是那个多嘴妖精纳尔拉克泄露给高迪的。但是接受这笔馈赠无异于又增添了一笔巨债，为了挣出偿还高迪的金条，盖勒特已经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在蝾螈酒吧打工了好几年。这期间他学会了烧饭、煮茶以及磨咖啡，还有许多独立生存的技能。盖勒特怀疑高迪完全知道自己在酒馆打零工，但他却从不阻止自己的孩子从事这种卑贱的职业。

至于高迪为什么这么干，盖勒特已经没心思去想。他已经沉浸在即将拿到象征队长的金色飞贼的巨大兴奋中，它和即将到手的新扫帚在盖勒特脑海里被描绘了无数遍。于是他只是简单吞了几口炒鸡蛋就匆匆赶回寝室，为三小时后的魁地奇队长加冕礼做准备去了。

下午的天气愈发阴沉了，暴雨不断冲刷着德姆斯特朗大船船舱的玻璃窗，船身也随着起伏的波浪不断摇摆。魁地奇会议室就在大船甲板下的第二层，距离高级魔咒实验室仅相距十几英尺。

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队员们几乎已经到齐了，这其中包括各年级选拔出来追球手、击球手、守门员精英选手，当然也少不了最被瞩目的找球手选手。

加勒吉尔教官还没有到，会议室里连灯火都没有点亮。这是因为点灯火是德姆斯特朗动用魔法的一项规矩，没有教官允许谁都不能擅自点亮任何灯火。德姆斯特朗以此确定教官们的绝对权威，训练学生听从上级指令，成为服服帖帖的精英战士。

白尾鸢倚在窗口，他修长漂亮的四肢伸展在一张桌子上，目光凝视着窗外水面上的光斑。准备迎接霍格沃茨代表团的几支叶形小舟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只等着客人到达就燃放欢迎的焰火。白腹鹞坐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正闭目养神。隔着他们大约三四张桌子的白尾海雕正在跟几个守门员候选者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放浪的笑声。

格林德沃一个人坐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他的头发明显是刚洗过，梳理得漂漂亮亮。玻璃的反光映亮了盖勒特半张脸，与此同时闪烁的光影将他的面部表情扭曲成一种似乎要笑的样子。

会议室里乱哄哄的，队员们讲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响。这里面没有负责维持纪律的级长，大家侃侃而谈，似乎都想抓住这畅所欲言的机会扯皮吹牛。就在分贝达到顶点时，一声盖过所有噪音的怒吼响了起来——

“都他妈把嘴给我闭上！”

加勒吉尔教官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室内所有的灯火霎那间全部点亮，以至于大伙一时间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一个游走球被猛地砸在了地上，地砖当即崩裂。等学生们认出投掷者是教官本人后，神经质的死寂像船外的雷暴一样掠袭过每一个人，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加勒吉尔①先生是德姆斯特朗最声名显赫的教官之一，总揽整个学校关于魁地奇的一切事务。他以极度的严苛名扬于世，再狂妄的学生也会对他心怀忌惮。此时此刻的他一脸横肉，落在学生们身上的目光满是冷酷，如同鸡场主在打量即将卖出价格的雏鸡。

眼看着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教官原本狰狞的面孔渐渐趋向于缓和，最后他居然绽放出一个看似甜美的笑容。

“好了大家，你们都知道学校今晚有贵客来访，教师们时间紧张。所以那些耽误时间的繁文缛节就此免了，下面我隆重介绍一下德姆斯特朗新选举出来的校队队长——弗朗茨·克鲁姆先生。”

被提到的那个人让人印象颇为深刻地跨进门来。克鲁姆看上去神采飞扬，他甚至比教官本人还高一个头，因此站在其身边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震慑。

没有掌声。

似乎不少人都被校方的这个决定弄得猝不及防，但是新队长看上去也不以为意。僵持了尴尬的几秒钟后，同样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孤零零的掌声竟然是来自白腹鹞。他脸上挂着冷笑，显然是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神情。

没有人注意阴影里的盖勒特，他整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纹丝不动，几乎要融进彻底的黑暗。

“克鲁姆同学为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队包装了全新的扫帚，型号比伊法魔尼魁地奇队的扫帚要高级得多。今天为了庆祝，特许所有的队员晚餐时各点一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