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评析】小仲马《茶花女》：玛格丽特的悲剧源自于“人性本质的卑劣”
《茶花女》作为让小仲马蜚声世界的巨著，成为中国清末民初第一本从西方引进的文学作品（即《巴黎茶花女遗事》）。林纾因翻译这部作品，从此踏入翻译西方文学作品的先河。《茶花女》这部小说在我国的声望很高，离不开前期的宣传做得好。宣传真的很重要，很多质量非常不错的小说因为宣传不多，反而没有质量不如它的小说名头响。
《茶花女》最早的版本是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林氏畏庐刻本，线装两册，上有林纾手书“巴黎茶花女遗事，冷红生自署”，卷末刻有“福州吴玉田镌字”。据称当时仅印百部，流传甚稀。
时人评价其 “以华人之典料，写欧人之性情，曲曲以赴，煞费匠心。好语穿珠，哀感顽艳”
《茶花女》是一部感情真挚、文笔恳切的好作品，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茶花女》的文学性至少是在我国国内过誉了。可能是流传太广，再加上其歌剧《茶花女》中的《饮酒歌》也传唱至今，这一切都让《茶花女》永垂不朽。在笔者看来，《茶花女》是一部专门针对爱情所写的小说，对当时的社会弊端阐述的较少，所以其格局不算很高。小仲马作为一个男性作家，也有大部分男作家都会有的风格：即笔下的女主角被赋予一切美好的特质，几乎化为作者梦想中的仙女。相似的情况有《巴黎圣母院》的埃斯梅拉达等。
波兰版《茶花女》剧照
小仲马
笔者手中的《茶花女》北京燕山出版社、印刷于1995年的版本。在这本《茶花女》的前言中，我突然发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描述：
作者揭露了控诉资本主义的虚伪与残忍，阿尔芒的父亲道貌岸然，给人一副慈悲正直的面孔，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资产阶级伪君子……在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社会，没有人性可言，只有金钱可贵。那些曾经在玛格丽特身上寻欢作乐，满足虚荣的公爵、伯爵、花花公子……造成她悲剧的根本原因，是她所处的资本主义社会
其实我想说的是，造成茶花女悲剧的根本原因和什么资本主义社会一毛钱关系没有。玛格丽特的悲剧源自于“人性本质的卑劣”。前言的叙述很有文革风格，直接把公爵、伯爵这些客观名词与花花公子划了等号。
我国号称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是发生在百年前的茶花女悲剧经过一个多世纪后还在不断悲情上演。如果说阿尔芒的父亲是个假慈悲的伪君子，那么我自己处在阿尔芒父亲那个位置，我会怎么做？
我自然希望阿尔芒能够幸福，他与玛格丽特的结合得到的只是一时或者几年的幸福而已。从原著中我们知道阿尔芒和玛格丽特交往的时间很短，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这样短的时间爱情是最甜蜜的，甜的足够让你忘掉现实，心甘情愿地在爱情幽谷中糜烂下去。
葛丽泰·嘉宝、罗伯特·泰勒版《茶花女》片场照
“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想想未来吧。你不可能永远爱这个女人，她也不可能永远爱你。你们俩都夸大了你们的爱情，你断绝自己的前程。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不可能离开你走上的道路，将来你会为你的青年时代后悔一辈子的。” ——《茶花女》阿尔芒父亲的话
玛格丽特说她与阿尔芒父亲的第一次见面时发现老先生是个“眼里的妓女都是没良心、没理智的人，是榨取金钱的机器”的人。前言评价阿尔芒父亲是个“满腹偏见、卑鄙自私“的人。但我完全不这么看，在阅读《茶花女》原著的时候，我发现阿尔芒的父亲是个很体面的老绅士，尽管他还保留着那个时代司空见惯的阶级局限性，但是在他发现玛格丽特温和有礼、心灵高尚后，就转而请求玛格丽塔原谅他起初的态度。玛格丽特亲口说阿尔芒的父亲给自己写信十分得体，在茶花女离开阿尔芒后病倒，老先生还亲至信函问候。
茶花女自己都认定：阿尔芒的父亲是个高尚的人，他的来信比医生的处方还能治好玛格丽特的疾病，世界上很少有人值得这样爱。我要赢得这个忠厚老人的尊敬。
阿尔芒的父亲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普通的父亲，一位绅士。其实在对待玛格丽特的事情上，我认为他自始至终都流露出很好的教养，尽管他请求玛格丽特离开阿尔芒，但是我们想想，玛格丽特如果真的和阿尔芒在一起了，导致阿尔芒的妹妹被退婚，家族遭遇蒙羞，那么对杜瓦尔老先生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玛格丽特是一个妓女，即便她很善良，也会被视为洪水猛兽。换成一般人家，哪还顾得对方的感受，早就辱骂或者哄赶玛格丽特了。但是阿尔芒的父亲都没有这么做，他用温婉的言语感化玛格丽特，尽管他抱着自私的目的让玛格丽特做出付出和牺牲，可他还能怎样做？
如果玛格丽特没有离开阿尔芒，恐怕读者们都会转而斥责玛格丽特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了。
玛格丽特离开阿尔芒等于与杜瓦尔老先生再无纤界了，但是杜瓦尔先生内心深处肯定对玛格丽特怀有感激之情的，虽然可能会很少，但毕竟是有的。所以他才会给病中的玛格丽特写信，并托人给她送来了钱。
我思考着您父亲不敢对我说出的、但多次滑到他嘴边的话：总之，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妓女，不管我为我们的关系提出什么理由，都像是自私的谋算，我过去的生活使得我不能有任何权利梦想我们的未来。 ——《茶花女》玛格丽特写给阿尔芒的信
其实阿尔芒父亲的心态，不就是我们很多普通人所代入的心态么？如果我是杜瓦尔老先生，完全就会和茶花女所描述的一样。一个缠上自己儿子的妓女，也许她真的很漂亮，也有着二十来岁小姑娘烂漫的纯真，但是爱情开始变得褪色后，那些荣誉的问题就会变本加厉地重新摆在眼前。等到那个时候再后悔，谁都会受到伤害。更何况，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这个妓女的诡计，她周旋于各色男人早已有了经验，把单纯的阿尔芒哄的离不开她。
茶花女是妓女，见识的男人多了。即便与阿尔芒分手，她也会很快在别的男人怀里找到安慰。但是冲破偏见爱上妓女的阿尔芒怎么办呢？他的心要碎了，灵魂也被玷污了，家族的声誉也一去不复返了。这对杜瓦尔家族来说，损失太大了。
当然，如果玛格丽特真是奥琳普那样的女人，损失就不会太大。但是她也陷入了爱情的罗网，势必也要为分手而心碎。但是茶花女早就没有声誉了，除了爱情没损失别的。所以在杜瓦尔先生看来，这笔买卖是太不划算了。作为一个父亲出手阻止儿子与妓女的爱情，也是人之常情。
杜瓦尔老先生的行为，不过是涉及到了谢绝被考验的人性，这和自私什么的其实挂不上钩。
小仲马与茶花女原型阿尔西丰娜的爱情悲剧被谱写成小说、歌剧从而传唱千古，人们痛恨阿尔芒的父亲拆散了一对相爱的情人。但是……呵呵，又能怎么办呢？这世上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爱情在美丽的时候凋谢了，让你回忆一生，甚至青史留名，也好过在岁月的打磨中失去所有光彩，慢慢变成食之无味的鸡肋。
小仲马的爱情因为他是文豪作家而得以在世间留下浪漫的一笔，但那些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爱情悲剧又是怎样的结局呢？
茶花女原型：阿尔西丰娜·普莱西的墓地
阿尔西丰娜死后，小仲马与俄国贵妇娜捷日达·纳雷什金娜结婚，在前妻逝世后的1895年小仲马再娶了比他小四十岁的亨利埃特·雷尼埃。
半年后小仲马去世了，他的墓碑安放在离阿尔西丰娜不远的地方，也许是茶花女永远开放在他心中的缘故吧。从小仲马的人生经历，不难猜测到半自传体小说《茶花女》的男主人公阿尔芒的结局。
小仲马长眠于墓碑上
文学影视公众号：芳绯文学（fangfeiwenx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