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HP同人推荐·亲世代】《永无止境的夜》番外篇1:《Hello,Baby》

该同人作品为授权转载于“活力吧论坛”,原作者ID为mimosa-n。

现作者的乐乎ID为 @amazing


上一回:【HP同人推荐·LMSS 亲世代相关】《永无止境的夜》 尾声



《Hello,Baby》


1980年7月31日,凌晨1:42分,翻倒巷。

暗夜的幽光,犹如飘忽不定的黯淡鬼火,笼罩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那些形状狰狞的招牌,陈列在橱窗中的稀奇古怪的魔法物品,都在这深蓝色的幽光中凝滞不动,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魇。

夜风呜咽着卷过空旷、黑暗的街道,懒懒地掀起几片纸屑。远远的某处,隐约传来悠长凄厉的猫叫。一只皮毛蓬乱的黑色流浪狗,在街边的垃圾箱边逡巡徘徊,用鼻子嗅着散落在铁皮箱外的垃圾,似乎正在寻找食物。

空旷街道的尽头,慢慢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披着厚重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怀中抱着一团类似于包裹的东西,几乎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向前滑行。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氤氲的幽蓝色微光,简直酷肖一个独自游荡的摄魂怪。街边的那条流浪狗朝他弓起身,龇牙咧嘴地呜呜低吠。

“退下,肮脏的东西。”披着斗篷的人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却再明确不过地透出傲慢、尖刻和厌恶。他抽出魔杖,平举着指向躁动不安的黑色大狗,谨慎地前行了几步,然后飞快地闪身进入博克—博金商店。门口的铃铛清脆地叮当作响,金属撞击声被街道的寂静放大了好几倍,阵阵回荡。

黑色的流浪狗朝商店门口龇出了满口阴森森的尖牙,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忽然,它打了个不耐烦的响鼻,用前爪挠了挠鼻头,然后敏捷地伏下身来,匍匐着挪到了博金商店的橱窗下,四肢紧贴地面,双耳支棱,捕捉从商店中传来的任何声响。

“……你知道这样不行,不行,这桩生意实在太冒险了……”商店老板博金充满鼻音的低哑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店铺中传来。

“闭嘴,只管照我说的去做。”神秘的来客声音中透着一丝厌烦,略微抬高了语调,“主人将会对此感到十分满意。想想看,你做梦也没有想象过的荣耀……”

黑狗吐着舌头,粗重地喘息着。它抬起硕大的脑袋,从橱窗窥视店里的情形——杂乱无章的货架,堆积如山的魔法材料和形状古怪的器材,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货物堆中,压低声音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就快接近了……就要到重点了……

“该死的,有什么理由主人会认为这样一种东西有悖他的原则和雄心?”来访者的声音越来越高了,一缕白金色长发从兜帽边缘悄悄垂落,随着他吐出的每一个激烈的词语而微微晃动,“将纯血统的巫师改造得更为优秀,难道不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只需要把那个东西给我,那个东西,我就能完成它……”

接近了……谜题的答案……

黑色大狗越发粗重地喘息着,它将前爪偷偷地搭在橱窗边上,乌黑的眼珠里闪烁着异样的光——马上就要揪住了那个家伙露出的狐狸尾巴了,在翻倒巷这鬼地方游荡了一个多月后,终于……

“嘭!”

一声巨响,有什么在半空中急剧爆裂,黑色大狗本能地抬起头,却绝望地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向它的脑袋压过来——

“嗷——呜!”

在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巫师结结实实地压在屁股下面之前,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翻译成英语的话应该是“Oh!——No!”

商店中的两个人被爆炸声猝然惊动,随之而来的狗吠声,让披着斗篷的人愤怒地吼叫起来:“那只该死的狗!我就知道它有问题!”

他用魔杖在半空中急速地舞出几个华丽繁琐的花样,同样“嘭”的一声巨响,他凭空消失了。商店老板博金愣了几秒钟,突然迸发出一声类似于狗吠的尖利叫声:“该死的!是谁?”

他怒气冲冲的举着魔杖冲到店门外,只见到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有散落满地的垃圾和滚到一边的垃圾箱。“妈的,被他们给逃了。”他碎碎念着收起了魔杖,脸上却露出了不易被人觉察的狡黠微笑,“倒也多亏了他们……下次,再把价钱提高十个加隆,反正那家伙有的是金子。”

然后,博金转身回到商店,砰地摔上了门,再用一个禁锢咒锁紧。街道重归寂静,只有铃铛叮叮当当的回声,不绝于耳。

同时,在与翻倒巷相对的对角巷中,一个巫师正被一头巨大的黑狗叼着长袍的衣角,跌跌撞撞地奔跑。他瘦削、颀长,有着一头乱蓬蓬的黑色短发,浅褐色的眼睛,还有满脸茫然的神色,似乎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跟着大狗磕磕绊绊地狂奔。

一直奔到丽痕书店门前,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黑狗松开巫师的衣角,呼哧呼哧地吐着长舌头,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梅林在上,这一瞪足以吓退一群鹰头马身有翼兽。

“詹姆!你来这里做什么?托你的福,我的盯梢任务全泡汤了!”黑狗瞬间变化成了另一个黑发的巫师。他有着墨黑色的瞳眸,俊朗的五官,尽管神色憔悴,但仍然遮掩不住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典雅。

被称为“詹姆”的巫师眨了眨眼睛,傻笑着指出:“哦,大脚板,跟我说话的时候,不需要用黑狗的形态啦……”

“我已经变回来了!”另一个巫师开始濒临暴走的边缘。他似乎花了很大的毅力来克制住自己,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快说,有什么事,如果搞砸我的任务的是你又和莉莉吵架然后来寻求‘人生经验丰富’的死党的指导之类的事——”西里斯把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我会用我丰富的人生经验告诉你,你·会·被·扁·得·很·惨。”

詹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仍然挂着那呆呆的傻笑:“呵呵,莉莉,我……”

西里斯开始认真地考虑,究竟是要给詹姆一个直拳还是一个下勾拳,最后他坚定地认为,只有一记直拳才能表达他对詹姆从天而降直接砸到他的脑袋上的壮举的感激之情。于是,他朝掌心呵了一口气,捏紧拳头,准备——

“呵呵,莉莉她,莉莉她……”詹姆无视西里斯挥过来的拳头,脸上仍洋溢着那种梦幻般的、痴痴的傻笑,浅褐色的眼睛扑闪扑闪,里面似乎有无数星星在飞舞。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非常不对劲……西里斯赶在往詹姆的脸来上一拳之前收住了脚步,蹙起眉头,严肃地盯着对方:“莉莉她怎么了?”

詹姆缓缓地摇了摇头,傻笑着,仍然只是重复那几个词:“莉莉她,莉莉她……”

西里斯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很清楚,在这个伏地魔和食死徒们猖獗横行的时代,一个傲罗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莉莉·伊万斯固然十分优秀、勇敢,但是她现在还有孕在身,很容易就会成为食死徒攻击的目标……

“快说,尖头叉子,莉莉到底怎么了?”西里斯暴躁地抓住詹姆的肩膀,用力摇晃,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做梦般的表情从詹姆的脸上摇下去。事实证明这样做完全是徒劳无功,詹姆那痴痴的傻笑越发诡异和——温情脉脉了。

西里斯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莉莉很可能是被食死徒攻击了,而詹姆又是如此反常——瞧那做梦般的飘飘然的表情!简直像被灌了几大瓶爱情药然后再被念了几个夺魂咒!虽然食死徒会使用爱情药听起来很荒谬(爱情药?他们想让詹姆对谁产生爱情?伏地魔吗?),但是后果同样危险。詹姆·波特,魔法部仅存的几个优秀傲罗之一,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仿佛有一只阴冷惨白的手,猛地攫住了他的五脏六腑,西里斯英俊的脸庞,迅速笼罩上一层阴霾。他凝视着昔日的好友,缓慢地掏出了魔杖,将杖尖对准了詹姆。

“听着,尖头叉子。”他的声音中的沉痛,压得西里斯自己也难以呼吸,“我不知道他们给你下了什么指令,但是从现在开始……”

拔出魔杖的行为,似乎略微触动到了詹姆。他再次眨了眨眼睛,转动淡褐色的眼珠,有点迷惑不解地盯着西里斯:“你在做什么啊?大脚板?”

“那正是我要问的问题!”

“唔,我吗?”詹姆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使得他凌乱的头发更加不屈不挠地支棱起来——“对了!”他再次绽放出那种痴痴的傻笑,只不过这次更加热烈、欢快、春暖花开,“大脚板!我、我就要当父亲了!父亲!听起来很酷,不是吗?哈哈,我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也可以成为……西里斯?你怎么了?”

西里斯趴在丽痕书店的墙角上,悲愤地捶打墙壁——梅林啊!为什么他会有詹姆这样一个死党!

干脆用“门牙赛大棒”咒语把詹姆变成一只海狸得了,正好映衬他那温情脉脉的傻笑;要不就把那家伙的耳朵变成橘子瓣,鼻子变成番茄,头发变成卷心菜;或者,来一个强力的蝙蝠精咒也不赖……

西里斯不得不强迫自己一一否决以上的念头。如果他的教子刚出生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是头顶卷心菜,鼻子红得像番茄,门牙赛大棒的模样……

西里斯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冷静、冷静,他告诉自己,慢慢地转过身来。

“恭喜。”他仍然在尽力克制往詹姆脸上施个什么“火烤热辣辣”之类的魔咒的欲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不知道。”詹姆耸耸肩,马上就被西里斯瞪得缩了回去,“喂,别这样,伙计……我一接到爱米琳·万斯的守护神发来的消息,就高兴得晕头转向了——天哪,我马上就要成为父亲了,这可如何是好?我马上想到西里斯人生经验丰富,去问他准没有错,所以就、就……”

“拜托,我这方面哪里经验丰富了?”西里斯一脸的黑线,“我这样一个单身无女友的大好青年,哪来的做父亲的经验?”

詹姆看起来有点失望:“是么?”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嘿嘿地笑得很坏:“哦,原来上次那个卡琳娜,还有上上次那个伊芙,都没有成功呐……”

“打住!”西里斯第二次濒临暴走边缘,“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花边新闻?”

詹姆依然笑得十分欠扁:“虫尾巴啊。他还说你在三把扫帚酒吧欠下的孽缘无数,从技术上来说,你是霍格莫德全体男性的公敌。”

他指的是哪门子的技术?西里斯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也许现在给自己念个消失咒会比较好,不,他要先给虫尾巴和尖头叉子念个消失咒,然后,世界就清静了。

他阴沉着脸,举起了魔杖。詹姆赶紧退后几步:“哈,只是个玩笑,伙计,别太当真,而且说实话,男性公敌也没什么不好……”

“闭嘴。我要去莉莉那边看看情况。说不定我的教子已经呱呱坠地了。”西里斯低吼着说,听起来好像是一条巨大的黑狗在低吠,“她现在在哪里?”

“温克郡的乡下,万斯家的那座老房子。具体的房间嘛,不知道。”詹姆又被西里斯瞪得缩了回去,“爱米琳又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地点!她只说孩子出生后会再给我消息,还说如果我在那里反而会添乱。”

万斯说得没错。西里斯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知道了大概的方位,应该可以找到莉莉。“出发吧。”他说。

“哦,哦,”詹姆开始手忙脚乱地四处张望,“我的飞天扫帚,我得把它召唤过来……”

“用扫帚飞去要到什么时候!用幻影移形!”

詹姆吸了吸鼻子,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可是我现在没办法用啊,一想到自己就要当老爸了,就——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你知道的。”

刚才你幻影移形到我脑袋上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全神贯注啊?西里斯差点悲愤地吼出来。但他只是绷着脸,伸出左手:“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去。”

“嘭”地一声爆裂的巨响,两个年轻的巫师消失在对角巷里,

经过一阵令人眩晕的旋转和挤压,他们“嘭”地出现在一团浓烟中。

“咳咳,咳咳,”詹姆脸色发青,剧烈地咳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幻影移形技术还是这么,咳咳,不敢恭维……”

“喂喂,不就是烟多了点嘛,只要这样轻轻拂去就可以了——咳咳,咳咳……”西里斯尽量姿态优雅地用长袍的袖子拂开烟雾,还是不小心被呛着,优雅形象尽毁。

“莉莉!你在哪里?”他有点恼怒地叫道。

——“这里。如果你是在叫我的话,小男孩。”一个尖细的,娇滴滴的声音回答道。

烟雾散去了,两个巫师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几张圆鼓鼓的布沙发,躺在织花地毯上,一个看起来象是黑色的金属盒子却能发光还不停传出各种声音的物体,搁在茶几上,墙角还有一个巨大的有着两扇门的白色金属物体。唉,原谅这两个家伙吧,他们都是纯血统巫师,从没见过电视机和电冰箱。

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身着半透明粉红色睡衣的,臃肿肥胖的,五十岁左右的女士。她万分惊讶地盯着他们,他们也万分惊讶地盯着她。

“淘气的孩子呀,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她忽然咯咯地笑了出来,用甜得发腻的娇滴滴声音问道,目光停留在了西里斯的脸上,“哎呀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刚才叫我莉莉的是你吗?”

西里斯活像被施了石化咒,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詹姆只好尴尬地发问:“呃,夫人,请问这里是万斯家的房宅吗?”

“是的。”胖女人仍然盯着西里斯的脸不放,笑得愈发花枝乱颤,“我是他们家的房客。你们是来找万斯的吗?他们住在三楼哟,小·家·伙。天哪,你们可真像童话中的小巫师,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对吧?”

詹姆道了声谢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袖中抽出魔杖,对着她喊了声:“一忘皆空!”

胖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的表情,还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也弄不明白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是谁。“嗨,你们好,”她问,“又来推销杂志吗?我对魔幻类出版物不感兴趣。”

“那就打扰您了,夫人。我们再试试楼上的住户。”詹姆拽着西里斯的胳膊飞快地冲上三楼——西里斯仍然处于石化状态中。许久,他才爆发:“天哪!我们居然幻影移形到了麻瓜家里!万斯他们在想什么?居然把自己的房子租给麻瓜?”

“不知道。”詹姆咕哝道,忙着在走廊一间间地搜索莉莉所在的房间,“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把房子伪装成麻瓜的住宅,好骗过食死徒……这个不是,那个,嗯,也不是……没错,就是这个了——莉莉!我来了!”

他激动地打开一扇厚重的棕木门,冲了进去。

片刻后,房间里响起四、五个女人的尖叫声,混合着莉莉痛苦的呻吟声,还有詹姆窘迫的解释声——他直接被头朝下扔出房间,撞到墙壁上,再软绵绵地滑落下来。一个黄铜水盆尾随着他飞出,不偏不倚地扣在赶过来看个究竟的西里斯脸上。

“孩子的父亲请在外面等待!”爱米琳·万斯在门口厉声叫道,重重地关上了门,还能听到她在门后咕囔“都快当爸爸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不懂事”之类的话。

西里斯把黄铜水盆从脸上拿开,走过去察看詹姆的情况。詹姆整张脸都罩在长袍下摆里,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唔,一个飘浮咒,还有两个飞行咒……”

“不要小瞧女士们的力量。”西里斯故作严肃地说。天哪,他真想拥抱万斯,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想把詹姆头朝下扔出去了。

“大脚板,”詹姆仍然是头朝下倒栽葱的姿势,闷声闷气地说,声音里却多了几分罕见的沉重,“莉莉她……看起来非常痛苦。”

“当然了,这种事,都会这样的。”西里斯在他身边靠着墙壁坐了下来,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然而,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五年没有再见过的母亲那张瘦削、傲慢的长脸,竟鲜明地浮现在了眼前。他的母亲,刻薄刁钻的,徒劳地守护所谓的家族纯正血统的母亲,是否也曾经历过同样的磨难?

他抱膝而坐,把头埋到了膝盖,用跟詹姆同样闷声闷气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是的,都会这样的……”

时间是凌晨2时26分。一位未来的父亲和一位未来的教父,开始了庄严而虔诚的,对一个新生命的守候。

——呃,尽管他们的庄严与虔诚,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十分钟后,詹姆开始重复以下几个动作:蹑手蹑脚地蹭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上,然后露出一种牙疼般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再蹑手蹑脚地溜回墙角,乖乖地在西里斯旁边坐下,嘴里念念有词:“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

就这样,周而复始,詹姆重复以上动作若干次后,终于在又一次蹑手蹑脚回到墙角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对西里斯说:“大脚板,有没有能让尖叫声听起来悦耳一点,轻柔一点的魔咒?”

“没有。不过我知道一个能让耳朵变成橘子瓣的咒语。要试试吗?”西里斯拔出魔杖,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詹姆发现隔着门听莉莉的尖叫声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于是他开始沿着走廊来来回回踱步,嘴里咕咕哝哝地念叨:“儿子啊儿子,你怎么这么慢……”

十五分钟后,西里斯忍无可忍吼道:“够了!你就不能安静五分钟——五分钟,不去念叨你的儿子吗?”

“好的。”詹姆少见地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继续沿着走廊踱步,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女儿啊女儿,你怎么这么慢……”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西里斯绝望地想,如果詹姆再这样念叨下去,那么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所要见到的,不是一个神经质的父亲,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的教父。

他满脸愁苦地用守护神向莱姆斯发去一个讯息:“月亮脸,SOS!——尖头叉子已经乐疯了,我也快被他整疯了,现在就只有你能拯救我们了,未来的狼人叔叔……”

他的银白色的守护神,带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愁苦表情,哭丧着脸奔出了走廊的窗户。

片刻后,另一个银白色的守护神轻盈地钻进窗户,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口说话了。于是莱姆斯那熟悉的温和的语调,就略带俏皮地飘荡在空气中:“好好珍惜最后的这几个小时吧,大脚板!再过不久,你就要升级为教父了,以往洒脱的单身汉时光将不再,霍格沃茨的掠食四人组也将成为叔叔四人组了。”

西里斯有点郁闷地发现,莱姆斯的守护神居然在窃笑不已。传达完讯息后,它伏下前身,低下毛绒绒的银白色脑袋,向西里斯行礼——“向布莱克教父大人致意!”

莱姆斯窃笑的声音,与守护神一起消散在空气中。詹姆正好从走廊那端踱回这一端,目睹了守护神的行礼。一时间他忘了念叨,兴奋地猛击掌心:“嘿!这倒是很有趣!”

他高举起魔杖,运足底气,念念有词:“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从细细的杖尖争先恐后冒出一个个银白色的守护神,每一个都狂笑着绝尘而去。西里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詹姆居然一口气召唤了十几个守护神!驱逐一个军团的摄魂怪都绰绰有余。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西里斯紧张地问。最后一个守护神正带着欣喜若狂的表情飞速地从他身边掠过,高笑着飞上天际。

“把好消息告诉凤凰社的每一个人!”詹姆兴奋地摩挲着手掌,“我等不及与他们分享我的喜悦!”

不一会儿,凤凰社成员们的守护神纷纷到达。虫尾巴的守护神最先窜到詹姆面前,用一双银白色的水汪汪的小眼睛仰望着他:“哦——真羡慕你!尖头叉子!你的孩子一定像你和莉莉一样出色!”

邓布利多的守护神舒展着美丽的翅膀,在空中绕着他缓缓滑翔。老校长高深莫测的声音,在守护神银白色的胸腔中低沉地震动:“一个新生命,意味着许多东西。光明与希望永不褪色,即使是一个婴孩的笑容,也能蕴含整个世界。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詹姆。”

穆迪的守护神斜睨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瞟了詹姆一眼:“祝贺你,小伙子。记得小心那些研究魔药的食死徒,他们特别喜欢找婴儿下手,把婴儿的骨头碾成粉末,把眼球腌制成……”

“谢谢你,穆迪!”詹姆赶紧挥动魔杖,让那只斜睨着眼睛的守护神消失。

隆巴顿夫妇的守护神欢快地在詹姆周围跳来跳去,发出憨厚的笑声:“这可真是太棒了,詹姆!我们也刚刚得到一个小宝贝!我们决定把他叫做纳威!”

凤凰社成员的祝贺多得令詹姆应接不暇,有的守护神坚持一定要跳完一段古怪的舞蹈才消失,还有的在不停地尖声高唱“哦——你这幸运的小子”,一个身形巨大的守护神冲破重围,把前爪搭在詹姆的肩膀上,狠狠地往他的脸颊啄了一下——据说这代表一个祝福的吻。

西里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庆幸要当父亲的不是自己。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那头看起来像是鹰首狮身怪的守护神突然拧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西里斯。

“噢,不——”他的惨叫被守护神兴高采烈的尖叫声淹没了:“怎么能忘记你呢,西里斯!未来的教父!”

守护神扑了过来,西里斯忙不迭后退,不慎被自己的长袍绊到,仰面跌倒在地上。银白色的鹰首狮身怪用巨大的爪子压着他的肩膀,低下脑袋,结结实实地往他的左右两边脸颊各啄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消失了。

“太好了!我从四年级开始就想这样做了!”

那是玛丽·麦金农的声音。

西里斯摸着被啄的脸颊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被守护神亲吻的感觉比被摄魂怪亲吻的感觉好不到哪里去,就像有两道炽热的光线在灼烧着脸庞。他抬起头,看到詹姆正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然后,那家伙不怀好意地露出一抹阴笑:“嘿嘿,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西里斯已经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了。

——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大概是一连召唤了十几个守护神的缘故,詹姆终于显出了疲倦的神色,在墙角坐下。西里斯正感激涕零谢天谢地的时候,詹姆突然建议来点黄油啤酒,以纪念他们最后的单身汉时光。

“从霍格莫德召唤来一箱啤酒?”西里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拜托,想象一下,整整一箱啤酒嗖嗖地飞过麻瓜的城市和乡村的上空……”

詹姆有点泄气,转而又很热心地建议,从这幢房子中找一点喝的东西。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一楼的那位娇滴滴的女士。

“你去。”西里斯毅然决然地说,“用一个幻身咒,从她的厨房里拿点饮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

詹姆抗议道:“为什么是我去?瞧她盯着你看的眼神!你甚至都不需要幻身咒,只要敲敲她的房门,对她笑一笑……”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西里斯爆发了,“你要不要试试被一只穿着半透明粉红色睡衣的长角蟾蜍盯着看的感受?”

十分钟后,詹姆乖乖地拿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回来了。

他们盘腿坐在地板上,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对斟,不久两人都有点醉意微醺。他们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怎样教导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的老爸曾经把我单腿吊着在屋顶上晃悠几圈,那时我只有十个月大,我妈都被气哭了。”詹姆充满神往地说,“我希望将来也能这样整整自己的孩子,一定非常有趣。”

“看不出来你的父亲也有这种劣迹……”西里斯再次将杯中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脑海里浮现出波特先生和蔼可亲的面容。他淡淡地笑了。

“啊哈,他做的那些事简直不胜枚举。他曾经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抱着的玩具熊变成一只嗅嗅,我被湿乎乎的黑鼻子拱醒,吓得惊声尖叫,他却在旁边乐不可支,那年我才四岁;还有一次老爸在我身上试验膨胀咒,我胀得足足有一个喜玛拉雅雪人那么大,那年我只有七岁;对了,最带劲的一次,是我八岁那一年,老爸把我带到山谷边,说是要激发我的阿格马尼斯变形的潜能,然后就一脚把我踹下山崖……”

詹姆列数着自己父亲的斑斑劣迹,最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多有趣啊!我要把老爸当年做过的那些,全部认真地实践一遍!”

然后他转向已经目瞪口呆的西里斯,充满期待地问:“大脚板,你的老爸以前是怎么整你的?”

顾不上惊叹死党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的奇迹了,西里斯匆忙地搜索自己关于父亲的全部记忆:“呃,他让我背布莱克家族的家谱……”

詹姆仍然期待地望着他。望了许久,才奇怪地问:“没啦?”

“没了。”西里斯老老实实地承认。

“如果关禁闭也算是整人的一种的话。”他有点不自信地加上了一句。

詹姆略微睁大了浅褐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见过这样的目光。那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风雨交加之夜,他敲开了波特家的门,全身湿漉漉地对詹姆说:“我的家待不下去了,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那时候,詹姆就像现在这样,睁着浅褐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他移开视线,尽量不去面对詹姆的目光——不要这样看着我,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内心深处低低地呐喊,不要用看一只弃犬似的眼神看着我……

“好!我决定了!”詹姆忽然很有气势地宣布,“我也要让我的孩子背波特家的家谱!哈!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绝的整人方法!你爸绝对是整人的天才!大脚板!”

——两个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最终,他们倒空了酒瓶中的最后一滴威士忌,醉醺醺地唱起一首缓慢而哀伤的民歌,唱的是一个叫奥多的年轻巫师的葬礼——

“啊,英雄奥多

长眠在家乡的土地

生他养他的地方

人们阖上他的双目

愿他安息

他的魔杖断裂

如此悲伤……”

詹姆响亮地吸了吸鼻子:“可——可怜的奥多!他可能还是个单身汉!”

西里斯有点傻乎乎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底看,不无感慨地咕哝:“唉,我理解单身汉的心情!非常理解……”

他举起了空杯子,醉意酣浓地叫道:“敬单身汉奥多!敬我未来的教子!”

正在此刻,那扇一直紧闭的棕木门,缓缓打开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挽着高高的发髻的神色严肃的女士走了出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满地扫视两个醉醺醺的年轻巫师,然后朝西里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我是半小时前从圣芒戈医院调来的助产士,先生。”她简洁地自我介绍。

那个让他们激动不安地等待许久的消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从她的嘴中吐露了出来:“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是个男孩,非常健康。母亲的情况有点不妙,所以现在还不能去探望她。不过我可以保证,半个小时后,你就能看到你的妻子和儿子了。”

西里斯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古怪到家了:“我——我的妻子和儿子?”

助产士同情地看着他,长辈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先生,这种事情,紧张是难免的,一看就知道你是头一回当父亲的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助产士,见过的所有刚做父亲的人都和你一样神经兮兮,不会有错的……”

难道他看起来这么像一个神经兮兮的新父亲?比詹姆还要像?

西里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梦游般地回到了詹姆那里。那家伙抱着空酒瓶,醉眼朦胧地望着他,响亮地打了个酒嗝:“呃——嗯!大脚板,那位女士跟你说了什么?说她已经暗恋你十几年了吗?”

“不。”西里斯面无表情,“她说,你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砰!詹姆的头直接撞到了墙上。

——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在探望莉莉和婴儿之前,手忙脚乱地试用了好几个解酒的咒语,但效果都不甚明显。詹姆甚至把一个能让人全身散发大蒜味的咒语误射到了西里斯身上。西里斯严重怀疑,詹姆还在为刚才那个口误耿耿于怀。

最后,他们索性往自己身上念了个“快快刷洗”的咒语(注意,此咒语仅用于厨房清洁,青少年请勿模仿)。谢天谢地,酒味总算是除掉了,只是一些恼人的紫色泡泡偶尔会咕嘟咕嘟地从袖口和领口冒出来。

两个忐忑不安的年轻巫师,最终踏进了那扇封闭已久的大门。这是一间具有浓厚英伦装饰风味的房间,笨重的棕木家具,线条粗犷的壁炉,高及天花板的狭长雕花铁窗。莉莉正半躺在一张垂挂着天鹅绒帷帐的大床上,背倚着垫枕,向他们微笑。

她看起来非常虚弱,然而她嘴角边的那抹微笑,流露出如此明亮的喜悦,照亮了她的整张脸庞,甚至令这个古老、昏暗的房间也绽放出了光彩。

詹姆朝她走去,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奔跑了。他急匆匆地奔到她的身边,低着头凝视着她,然后俯下身,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让你受苦了,莉莉。”詹姆温柔地说。

“啊,这是我经历过的最难的一次巫师等级考试,”新妈妈捋了捋垂落到前额的一缕红发,抬起头俏皮地笑了,“看来我是及格了。”

“不,你的成绩是‘O’。该证书由魔法部傲罗司的詹姆·波特先生颁授,权威认证,仿冒无效。”詹姆绷起脸,煞有介事地说。

莉莉咯咯地笑出声来。“先检验一下考试成果吧,波特先生。”她指着床边的一个摇篮,“看看这个‘O’是否货真价实。”

詹姆乐颠乐颠地向莉莉敬了个礼,一蹦并作三跳地奔到了摇篮旁,如醉如痴地注视着摇篮中的婴儿,那种温情脉脉的傻笑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莉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西里斯的身上——他正准备用一个消失咒把自己变不见,省得自己在这里熠熠生辉地闪烁电灯泡的光芒——她仍然在微笑,但语调中略微透出惊讶:“西里斯!真的很高兴你能来,不过,你不是正在执行一个盯梢的任务吗?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愧是莉莉,此时此刻也没有忘记身为傲罗的职责。西里斯暗自感叹,詹姆要是有莉莉一半的责任心就好了。

他耸了耸肩:“我把任务搞砸了。”然后大略地描述了任务失败的经过。

莉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那个食死徒向博金索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居然连博金也不敢出售?”

“天晓得。”西里斯以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态度摊开了双手,“只知道那是一种与提升纯血统巫师的能力有关的物品,也许是一种魔药的原料,也许是施放某种法术所需的器材。那个食死徒最近极其热衷于研究血统方面的魔法——又一个唯血统论的混蛋。”

“卢修斯·马尔福吗……”莉莉低声念着那个食死徒的名字,“我很在意你说的一个细节:马尔福在翻倒巷共出现了两次,每次都抱着一团类似于包裹的东西,而且每次都抱着同样的东西离开,是吗?那个包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

西里斯烦躁地摇了摇头。这也正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他望向了那边的詹姆。新父亲正在不断更换各种角度来端详自己的儿子,间或发出兴奋的惊叹——

“哦,天哪!只有三瓣指甲,另外两瓣没有长全!”

“啊呀!三十六根毛发,都是黑色的!黑色的!”

“皮肤上还覆盖着残余的衣膜呐!原来它没有掌纹和脚纹!”

如果西里斯事先不知道摇篮里躺着的是个婴儿,他会以为里面是一只解剖过的莫特拉鼠。

莉莉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回了工作上:“听说马尔福在两个月前刚刚得到了一个儿子,你认为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关联?”

“大概吧。”西里斯敷衍地摆了摆手。只要想到一个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小马尔福跑来跑去的情景,他就忍不住露出牙疼般的厌恶表情。

然而,他大脑深处的某根弦,似乎被微妙地拨动了——那时,当马尔福的长袍掠过街角的时候,似乎隐约传来某种气味。变形成黑狗的他,对气味异常敏感,那是一种甜甜的、发腻的香味……

那是牛奶的香味。

瞬间,所有关于马尔福的线索,都由一道闪电般的灵感连接了起来。西里斯猛地抬起头,清脆地打了个响指:“事情有眉目了!关于那个包裹,还有那个博金不能出售的物品!”

他学着詹姆的样子,往莉莉的额头亲了一下,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然后他兴奋地冲到摇篮边,挤开如醉如痴的詹姆,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教子——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裹在襁褓中的皱巴巴的粉红色肉球,眼睛、鼻子、嘴巴都丑兮兮地挤在一起,头顶零零稀稀地支棱着几根黑毛,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紧紧地捏成一团,指甲还没有长全。

活像一只缩小版的家养小精灵。西里斯禁不住想,如果把布莱克家族的小精灵克利切染成粉红色,再给它念个缩小咒,大概会和眼前的这团小肉球一模一样……

“瞧这小家伙多漂亮啊!它真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婴儿!”詹姆趴在摇篮边上,发自内心地赞叹。

西里斯当即决定以后不再对家养小精灵的外貌发表任何评论。

莉莉微笑着注视这两个挤在摇篮边的年轻人,说道:“西里斯,给这孩子一个名字吧。你是他的教父,你有这个权利。”

——克利切。这是蹦进西里斯脑海中的第一个名字。他赶紧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然后努力搜刮自己的词汇量库存。

“嗯——莱格尔①?”

“太文艺了。”莉莉否决道。

“那么,贝特杰兹②?”

“太生僻了。”莉莉再度否决。

“呃,修拉③怎么样?”

“太阴暗了。”莉莉毫不留情。

“我觉得叫小詹姆·波特就挺好的。”詹姆从摇篮边抬起头来,傻笑着提议。

“不!”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二十分钟后,西里斯用光了他的脑子里贮藏的所有词汇——确切地说是所有天文学词汇。他终于打算放弃了。他最后挤出一个名字:“南奇④行不行?”

“西里斯呀,西里斯。”莉莉笑得无比温柔。西里斯只觉得一股寒气流窜过脊背:学生时代的莉莉如果这样笑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有大麻烦了。他还清晰地记得,詹姆被莉莉施了那个强力泡泡咒之后,一连三天都在不停地吐着凤梨大小的泡泡,而且泡泡爆裂时还会发出“我是巨怪!”的尖叫。

万幸的是,莉莉仍然只是无比温柔地笑,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西里斯啊西里斯,那只是一个小婴儿,不是一部天文学大辞典。拜托你想一些普通点的名字好吗?”

西里斯有点窘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遵守布莱克家族那条不成文的家规:用星宿的名称给子女命名。他自己的名字就不用说了,上至他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⑤,下至他的弟弟雷古勒斯⑥,就连卢修斯·马尔福那家伙也给儿子起了个德拉科⑦的名字。现在,他开始不自觉地如此效尤——传统的力量果然可怕……

詹姆再次从摇篮边上抬起头:“我觉得小詹姆·波特这个名字真的挺好的……”

“不!”另外两个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否决。

起名字还真是一种折磨,西里斯在心里哀叹。他拼命回顾自己以前听到过的所有名字,连“穆罕默德·波特”这样的组合都出来了,还是遭到了莉莉无情的否决。所以,当爱米琳·万斯走进房间,提醒他们应该让莉莉好好休息的时候,他着实松了口气。

“先生们,应该回傲罗司复命了,”爱米琳像老鹰驱逐小鸡一样张开双臂,把两个巫师从摇篮边赶走,“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快点——快点?这个词语在西里斯的脑海里转了两圈,到嘴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哈利?⑧哈利·波特,这个名字怎么样?”

莉莉翠绿色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哈利,哈利……”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哈利·波特!就是这个了!詹姆,我们的孩子就叫哈利!”

詹姆兴奋地点头赞成:“好极了!虽然我觉得还是小詹姆·波特更好一点……”

爱米琳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三个突然变得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下一秒钟,她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孩子的教父居然拎着婴儿的脚踝,把婴儿提到了半空中!

“你好,哈利。”西里斯盯着那团粉红色肉球的皱巴巴的小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那一刻,新生婴儿紧闭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了。那是一双翠绿色的眼眸,仿佛两块精心雕琢的绿宝石,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

西里斯始终没有弄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错觉还是现实——他居然看到婴儿向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洋溢着幸福、依赖、还有真挚的信任的微笑。

一个蕴含了整个世界的微笑。

“快把它放下!你会弄伤它的!”爱米琳尖叫道。莉莉也着急地叫了起来:“西里斯!哈利那么小,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西里斯如梦初醒,赶紧把那团小东西放回摇篮。当他再次注视婴儿的脸庞的时候,发现婴儿的眼睛又闭上了,五官重新紧紧地挤在一起,恢复了家养小精灵般的模样。

那个微笑,犹如一个梦境,转瞬即逝。西里斯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一个出生不到两小时的婴儿,眼睛还看不到东西,更不可能知道喜怒哀乐,怎么会对他露出笑容?

他洒脱地甩了甩黑发,打算把这件听起来荒谬十足的事情抛到脑后。

然而,许多年后,当光阴被阿兹卡班的铁窗切割得无比漫长,当时间在摄魂怪阴冷的枯爪间凝滞不动的时候,他仍然会想起那个微笑,想起那个微笑中流淌的幸福、依赖与信任,想起那个微笑中的无限的世界——

“光明与希望永不褪色,即使是一个婴孩的笑容,也能蕴含整个世界。”

邓布利多苍老的声音,响彻他的生命,振聋发聩。

十三年后,在通往尖叫棚屋的地道里,他转过身,迟疑地对那个酷似詹姆的孩子说:“要是你想要一个……一个不同的家……”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同样的微笑。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真实的喜悦、依赖和信任,在那孩子的翠绿色眼睛中明亮地闪耀。

于是,西里斯历经磨难的苍白、瘦削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你好,哈利。”

那是他作为教父给予哈利的第一份祝福。

那也是哈利给予他的,贯穿了整个生命的希望。




上一回:【HP同人推荐·LMSS 亲世代相关】《永无止境的夜》 尾声

下一回:


雲绯【HP相关资料分析】文档总览

雲绯【HP电影解析】文档清单

雲绯哈利波特微信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HPlove731)


评论(2)
热度(128)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雲绯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