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评析】《高老头》：巴尔扎克所描绘的群丑众生
《高老头》是法国文豪巴尔扎克的煌煌巨著《人间喜剧》中最精彩的篇章之一，前前后后十多年的时间我读过它三到四遍，最受震动的就是高里奥老爹临终前对两个女儿的诅咒，以及两秒钟内又改口说自己如何爱她们的反转。在大部分关于《人间喜剧·高老头》的读后感中，针对点基本集中在高老头对两个女儿的无原则溺爱导致他老无所依的悲剧上。但是在最近一次看《高老头》的时候，我的目光被拉斯蒂涅的表姐——德·鲍赛昂子爵夫人吸引了。
法国文豪中不缺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家，巴尔扎克所描述的被金钱腐蚀的巴黎社会与左拉的《娜娜》相得益彰，后者更为着重刻画色欲对人们的腐蚀。但是在“无情无义”这个精彩词汇的刻画上，巴尔扎克更为露骨。在《高老头》中描绘德·鲍赛昂子爵夫人的遭遇时，巴黎上流社会妇女对她刻薄的态度实在令人吃惊。但联想到在这种环境下纸醉金迷的雷斯多伯爵夫人和纽沁根太太只爱金钱而不爱父亲的情形，反倒不那么匪夷所思。
德·鲍赛昂子爵夫人和表弟欧仁·拉斯蒂涅【75版《高老头》电影】
德·鲍赛昂子爵夫人被贪慕金钱的情夫抛弃，几乎没有人安慰她，反而全巴黎的社会名流、达官贵人蜂拥而至，人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位身陷绝境的贵妇人。这其中包括父亲马上就要断气的雷斯多伯爵夫人和纽沁根太太，她们穿着代价极高的漂亮衣裙来到鲍赛昂夫人的府邸，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炫耀凌驾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从这个角度看，高老头这两个女儿还不仅仅是为了跳舞出风头而不来看临终的父亲，还是为了在别人痛苦的时候上门炫耀自己，当然雷斯多太太还戴了所有的钻石平息她卖掉钻石的谣言，她参加舞会也抱着这样一个目的。
《高老头》之所以冷酷，就在于高老头和他两个女儿这条主线之外，其他小人物的自私贪婪、拜金主义、无情无义的形象都被刻画得淋漓尽致。德·鲍赛昂子爵夫人的府邸是法国上流社会群丑图，那么沃凯太太的公寓那就是下层社会的烂泥潭。巴尔扎克描绘沃凯公寓房客们吃饭的场景，形容他们是一群在马槽前吃草料的牲口，脸上只有纵欲留下的痕迹。而房东沃凯太太有着天文学家一般精密的对金钱的计较之心，她按照所有房客所交的食宿费的多寡，精细确定对他们的照顾和尊敬的分寸。
沃凯公寓女厨子西尔维和女房东沃凯太太【75版《高老头》电影】
巴黎曾被《娜娜》的作者左拉称之为欲壑，很多人的金钱和名字投进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不见了。以前曾听说“吃人的社会”，这个词倒是在《人间喜剧》中得到了切实的表现。巴黎金钱的欲壑吞噬了一切，所有人的良知都被腐蚀，包括对高老头遭遇满怀同情的欧仁·拉斯蒂涅。听说拉斯蒂涅后来在《人间喜剧·阿尔西的议员》娶了纽沁根太太的女儿……岳母是女婿的旧情人，真是匪夷所思！但是在巴尔扎克笔下的巴黎上流社会，却是和白开水一样平常的事件。
拉斯蒂涅和情妇戴尔菲纳·纽沁根太太（也是他未来的岳母）【75版《高老头》电影】
“我的妻子和人私奔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娜娜》中一位巴黎绅士听说老婆和人跑了之后的反应，他当时正沉浸在对名妓娜娜的妄想中，对身边的其他事情无动于衷
十九世纪的巴黎是否真如当时的法国文豪笔下那样不堪？这一切空穴来风否？其实当时的欧洲上流社会畸形的婚姻制度（只看爵位财产，不问品行爱情）确有其事，给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今还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还原。对金钱的追求是古今中外永恒不变的主题，现今社会只不过是改头换面一下，败絮仍旧一如既往地腐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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