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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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二十七回拔刺在弦

门被推开了，地毯上坐着一个金发的麻瓜幼童，周围堆着不少奢侈的玩具。孩子一脸迷惑，看样子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大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在盖勒特的童年里从来没有这些积木房子和小火车。他在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大的时候已经有了记忆，只不过他所能想起来的，仅仅是衣柜上的一道裂缝。透过那道隔绝世界的缝隙，他看见红头发、金头发和黑头发的男人走马灯似的进出母亲的卧室……只有等这些人都离开，小家伙才可以出来吃饭。

盖勒特弯下身看着幼童的眼睛，那傻乎乎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此刻远在天边的弟弟阿尔伯特。战火纷飞的时代，每生下一个孩子都是来这个世界上受罪的。阿尔伯特如此，眼下这个陌生的麻瓜儿童也是一样。每次看到阿尔伯特被炮火声吓得牙齿捉对儿打颤，盖勒特就后悔当初把他接生下来。

退出房间后，一道刺目的绿光闪过。加布里埃·卡罗小姐没有征求她主子的意见就擅自动手杀死了麻瓜孩童，显然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盖勒特可能会给她另一种答案。但那仅仅是可能而已，毕竟在连年的战争中，盖勒特看到过盖世太保们随意当着母亲的面开枪打死犹太儿童，接着又把母亲打死。他们抢占死者的房子，将其财产据为己有，毫厘都不放过，正如眼下盖勒特这一伙人干的一样。所以他的心早就跟硬壳儿似的，对种种惨无人道的行径都看习惯了。盖勒特不是没发过善心，可是在这乱世中悲天悯人，纯属给自己添堵。

卡罗小姐怕是也很懂这个道理，周围的阿伯内西和维达等人也都置若罔闻。没有一个人劝阻，甚至没有人为此感到良心不安，连问一声的人都没有。这个时候盖勒特突然意识到，这些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们是否和自己一样在经历战争的洗礼后都变得麻木不仁了。他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他们的过去，毕竟他没有这种愿望。盖勒特从未想过维达·罗齐尔为什么迟迟不和早已订婚的未婚夫结婚，他也回避去思考维达那个丈夫是怎么看待自己这种存在的。盖勒特也没有想过加布里埃·卡罗这个形单影只的女人有过怎样的经历，她严厉的嘴巴总是抿得紧紧的，生硬的目光与盖勒特常见的那种女性爱慕男人的眼神迥然不同。至于阿伯内西的内心世界，盖勒特就更不知道了。这家伙好像自打察觉到自己的身世与格林德沃这个姓氏有某种联结后，整个人都变得让人害怕。盖勒特甚至还有点怀念当初那个话唠，至少那时候的阿伯内西让他感到安全。

“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难不成还担心我会对你食言么？”就在准备参加莱斯特兰奇家族订婚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只有盖勒特和阿伯内西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金发小子一边对着镜子修眉毛一边这样问道。“我都调查清楚了，奎妮·戈德斯坦恩小姐今晚已经抵达巴黎，下榻在某个小旅店里。她跟那个卖面包的麻瓜已经彻底掰了，现在正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给她点时间缓缓，我保证两周之内就让她变成你的女朋友，假如你那个时候还想要她的话。”

“……我听说，你的很多追随者的太太们，也都是你的情人。是真的么？”阿伯内西坐在椅子里伸长着腿，两手插在裤袋里。他的面部藏在高高竖起的衣领的阴影下，显得心事重重。

“可能是真的吧，只不过我也是刚刚在你这里听说。”盖勒特不以为意地回答，他继续修着眉毛，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凶一些。

“明天要订婚的那个……”阿伯内西似乎话里有话，“我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听说是个棕色皮肤的美人。很多男人追求过她，就算不是图她的外表，也是图她将来会得到的财产。”

“你转弯抹角地到底想说什么？”盖勒特放下了修眉刀，他开始听出阿伯内西的语气有点不同寻常了。

“我刚刚听说，当年就是她把我和默然者克莱登斯·巴瑞博恩掉换了个位置，差点把我淹死在海里。”阿伯内西板着脸说，他圆睁且忧郁的眼睛开始冒出怒火。“事到如今，她依然以为我已经死了。很显然，莉塔·莱斯特兰奇并不相信现在广为流传的谣言——所谓她失踪的弟弟还活着。她不希望我出现，毕竟没有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和她争家产的人了。”

盖勒特盯着阿伯内西蜡黄的脸看，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谁告诉你这些细节的？”

阿伯内西怂了怂肩膀：“今天下午，德国魔法部长安东·沃格尔通过飞路粉找到我……当然只有他从火炉里伸出的脑袋。他先跟我商议了一些安排我新工作的事情，然后突然就把这些话抖了出来。我看他的神情，不像是骗我。沃格尔说他和颇受你信任的占星师签订了秘密条约，缔结了一些可供交换的情报条件。关于莉塔·莱斯特兰奇的事情，都是这个占星师和另一个女预言家调查清楚的。沃格尔说你答应要把一个被你流放到北欧的下属召回欧洲，那人是沃格尔的朋友还是什么的，所以他专程跑个腿把占星师调查的关于我身世的信息通知我来回报你的慷慨。沃格尔说，毕竟我是你的远房亲戚嘛——”

阿伯内西还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像针刺在盖勒特的心上。他那金发表哥最恨的就是被同一阵营的自己人暗暗算计，这伙人变换着种种软办法变相强迫他把白腹鹞从北欧弄回来。其实凭良心说，把白腹鹞召回并非全无商量的可能，但是那也要盖勒特自己高兴才行。这么一群人转弯抹角地施压敲边鼓算怎么回事？光凭这一点，他就得拔了白腹鹞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现如今阿伯内西是盖勒特表弟的秘密已经被沃格尔这老奸巨猾的政客知道了（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四五个），偏偏还是高迪给透露出去的。那毕竟是父亲，高迪和盖勒特之间没有什么血咒的羁绊，自然可以泄露儿子的秘密还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过现在这还不是重点，克莱登斯此刻还在神秘马戏团里逗留，看样子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大概就要找到送养他的精灵保姆了。

就在今天早上，福克斯给盖勒特送来一则让人心头一紧的消息：尤瑟夫·卡玛，那个塞内加尔裔的追杀者已经跟踪到了神秘马戏团。看来这家伙此刻也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克莱登斯就是真正的科沃斯·莱斯特兰奇呢。凡事都有利有弊，这样一来阿伯内西反倒不用担心被人追杀了，只是克莱登斯怕是就要有生命危险了。盖勒特可不愿意这个举世罕见的默然者稀里糊涂地挂掉，他总觉得克莱登斯在冥冥中和自己有着某种关联，他必须抢在邓布利多前面把克莱登斯抓到手！

间谍福克斯想办法通知了盖勒特，此刻远在霍格沃茨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在密切关注克莱登斯的动向，而且他已经派遣纽特·斯卡曼德这个被禁止出境的家伙秘密来到法国寻找克莱登斯。盖勒特问过福克斯，邓布利多自己会不会来法国？但是凤凰不置可否，毕竟他并非时刻与邓布利多在一起，难以确定他全部行动轨迹。

盖勒特突然想起当年在伊格诺图斯坟墓中，阿不思曾经告诉自己的关于邓布利多家族的传说，也就是具有这个姓氏的人会吸引凤凰灵鸟。对于这种润饰过的祥瑞，盖勒特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莱斯特兰奇家族以乌鸦为族徽，也不过是想沾莫佳娜的光罢了①。如果那传说是真的，为什么福克斯不肯跟随阿伯福思，反倒是咩咩叫的山羊围着那混球转？现在阿不思对默然者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克莱登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福克斯的情报显示，最近几天晚上那冤家总在办公室里翻看邓布利多家族谱系。这行为太可疑了，于是盖勒特怂恿福克斯把邓氏族谱原样复制一份偷偷送到纽蒙迦德城堡来，他要看看阿不思到底在其中搞什么鬼名堂。

那只可恶的红毛猞狸！他居然又派那个动物饲养员追踪到法国来，还妄图在他格林德沃嘴里抢五花肉吃，这还有王法么？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盖勒特暗暗发誓，明天就是纽特·斯卡曼德的死期！假如邓布利多也来的话，也是他的死期！

为什么是明天呢？原来盖勒特收到了莱斯特兰奇家族订婚仪式的请柬。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即将成为莱斯特兰奇家族女婿的人居然是纽特的哥哥——忒修斯·斯卡曼德。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格林德沃居然还能跟斯卡曼德攀上亲！这简直是旷古奇耻！

盖勒特还记得那个忒修斯·斯卡曼德曾经出现在纽约的审讯中，当时他对着自己大拍桌子。一想到这里，盖勒特就气不打一出来。哥哥要结婚了，弟弟自然来做男傧相。所以明天的订婚仪式斯卡曼德兄弟都会到场，如果他盖勒特·格林德沃能让订婚仪式正常而体面地举行，那才真是见了活鬼了！

莱斯特兰奇家族这场订婚仪式的地点居然选在了闻名遐迩的巴黎圣母院。

请柬的背面描述了订婚仪式别出心裁的创意：所有的宾客着礼服入已经被施了麻瓜驱逐咒的巴黎圣母院，在钟声敲响时一种高级的魔法会把准新人和宾客们全部改换戏服，全体情景演绎法国著名歌剧《巴黎圣母院》选段。唯一剧透的就是准新娘莉塔·莱斯特兰奇小姐会扮演女主角——吉卜赛舞女爱斯梅拉达；准新郎忒修斯·斯卡曼德则扮演舞女的心上人——英俊的皇宫弓箭队队长腓比斯。至于男傧相和其他宾客扮演的角色现在是高度机密，每位来宾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的角色。跟着盖勒特来巴黎的夜枭们都收到了请柬，不过他们谁也不肯泄露自己的角色。盖勒特宽容地放过了他们，毕竟现在都剧透光了，明天的订婚仪式会失去很多乐趣。

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的请柬所写的单人剧本角色则是——山羊加利。

望着高迪写在请柬上龙飞凤舞的笔迹（有剧作家经验的高迪自然是这出戏的编剧了，怪不得最近他忙得连儿子都不见），盖勒特真是气得张口结舌、七窍生烟。他竟然要在这出丑角荟萃的歌剧里扮演吉卜赛舞女的山羊！要知道加利在《巴黎圣母院》中的台词除了咩咩叫就是咩咩叫……其实就是个道具嘛。这他妈应该是阿伯福思或者克莱登斯那种人来扮演！高迪的恶意可想而知了。

不过等盖勒特看到阿伯内西请柬背面所标注的角色后，禁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科沃斯·莱斯特兰奇本尊虽然谈不上多么英俊威武，但也不至于丑到去扮演敲钟人卡西莫多的地步吧（或许安东尼奥扮演这个角色更合适）？盖勒特想象着阿伯内西扮演的卡西莫多会演绎《巴黎圣母院》的哪个选段，如果他是高迪，一定会选择敲钟人当众挨鞭刑那段。

难道这就是阿伯内西今晚闷闷不乐的原因？其实这年轻人的城府不可谓不深，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介怀吧？不过联想到阿伯内西和他姐姐之间的芥蒂，要他扮演爱慕爱斯梅拉达的卡西莫多确实太为难了点。

“沃格尔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德国傲罗指挥部的队长赫尔穆特，曾经和我那准姐夫——著名的战争英雄傲罗忒修斯·斯卡曼德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我手中的请柬写的就是赫尔穆特的名字。”阿伯内西严肃地说，“沃格尔告诉我，赫尔穆特被他秘密地派到北欧去执行任务了。不过这件事除了他的秘书亨丽埃塔·费歇尔之外没人知道。沃格尔答应给我的工作，其实就是顶替赫尔穆特在德国傲罗指挥部的位置，他要我假扮成赫尔穆特，制造出此人还在沃格尔身边的长期在场证明。所以从明天开始，办公室文员阿伯内西这个身份就彻底不存在了。”

盖勒特心中冷笑一声，沃格尔也在白腹鹞身边安插眼线，这俨然是给北欧那边送膀臂去了。从办公室文员直接升职成为傲罗队长，小科沃斯的仕途目测一片光明啊（当然是沾了表哥的光）。

“那不是很好么？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盖勒特又问。

“我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阿伯内西一本正经的样子勾起了金发小子的好奇心。

“请我办事可是要付费的。”盖勒特神气活现地说。这是实话，任何人哪怕是白鸟们请他提供帮助，都要付一笔酬劳。当然并不局限于金钱，某些便利、某些好处自然是要孝敬的。当然也有不少有求于他的人掏不出那么多钱来，那么就在一定程度上上签卖身契，即给盖勒特跑腿儿办事，加入那所谓“更伟大利益”的事业中。鉴于他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所以登门求教的三教九流络绎不绝，白鸟公馆的香火简直比梅林神殿的还旺。

“等你把我那眼中钉肉中刺拔掉，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财产将来就是我一个人继承了。不要让我父母察觉到这里面有我插手的痕迹，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阿伯内西语速很快地说，他也知道盖勒特完全听得懂自己说的是谁。“至于我自己则完全供你差遣，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就有一件事情。”盖勒特压根就没仔细思考一下答应杀死未曾见过一面的远房表妹会不会让高迪陷入麻烦，他只想着自己的切身利益。“我想要你明天扮演的那个角色——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我要演这个丑角。”

阿伯内西有些惊讶地瞪着盖勒特：“卡西莫多这个角色可不好，明天的歌剧选段是腓比斯队长在敲钟人手中英雄救美，你完全是反衬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反角。”

盖勒特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明天你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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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在《GGAD燃情系列-外传II<孽情岁月>》中，莫佳娜被设置成和高迪一样可以变成成群乌鸦的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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