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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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三十三回麒麟B计划

“都出去。”盖勒特平静地说。金雕党白鸟们显然捕捉到了信号，霎时间就退出了房间，如同激流勇退的潮水。

金发小子站起身走到对面男子的身边，他的手轻轻一转，一份新的文件就丢到了白腹鹞面前的桌面上。白腹鹞翻开纸页的时候，盖勒特直接倚坐在桌沿上，神态放松地点起一支新雪茄。

文件封皮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硬卡片。白腹鹞盯着卡片上的字看了很久，足足看了一个多世纪，才缓慢地抬起头盯着自己的主公看。他的眼睛不大，但是那股瘆人的目光聚焦地十分危险，就像铁笼里的老虎眼睁睁看着猎人的枪口。如果目光能够变成霹雳，这会子盖勒特只怕都要粉身碎骨了。

卡片上写的是：

你刚才喝的茶里确实有毒。

“亲爱的保罗，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盖勒特神态安然，尽管语气也浸淬着毒药。“我在茶里放的是颠茄果、两耳草以及火灰蛇蛋清熬制的稳定毒液。这种毒并不致命，只要你从今往后在每年的今天喝一杯掺了解药的茶，那就不会造成任何人体伤害。但如果逾期没喝上解药，二十四小时后你的每一根神经都要承受和钻心咒差不多的肉体疼痛，等到那时候你会满地打滚，问你什么你都会招供，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解药倒也不难，就是把毒液加上一根鳄鱼舌头再熬N个小时，它就自动变成解药。只不过这个时长是初次熬药的搅拌次数，到目前为止这个数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很多人向我求情，希望让你从北欧苦寒之地回来，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也可以把这话告诉那些暗自跟你窃窃的狐朋狗友们——我不可能让你带着军队长期驻扎在欧洲——由我控制的势力范围内，但念在我们在德姆斯特朗的旧情……比如在那艘爆炸的‘狂飙突进号‘大船上发生的事情，我也会网开一面。每年的今日前后共两周，你可以从北欧回来——而且是必须回来，我把解药给你，你可以在此期间探视任何你想探视的人。时间到了以后，你安心回到老地方好好守着军队。你乖乖的，我绝不会亏待你。你这次不是带来三箱金条么？很好，我在北欧古灵阁开辟了一个新账户，写的是你的名字。钥匙在这儿，你可以在金库中发现足够你大发横财的装甲坦克……”

白腹鹞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盖勒特的脸，那眼神简直就是虎视鹰瞵。这种变相的胁迫条件巧妙避开了白鸟血咒的反噬魔法，天衣无缝地达到了目的。此时的白腹鹞意识到，他自己和他的军队，已经完全掌控在格林德沃手中了。

“我想你大概已经拿到和你手枪配对的枪套了。”白腹鹞的脸像着火似的涨得绯红，内心深处却乌云密布。

“不错，你很聪明。”盖勒特打了个响指，枪套就出现在自己的葱根玉指间。“我把它郑重地还给你，连同刚才那把钥匙……我是个贼，保罗，我出身社会最底层，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底细……所以偷窃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我之所以能如此轻率地把这枪套兵符给你，无非是想告诉你，什么时候我想把它偷出来都是轻而易举的。”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你的人吧……”白腹鹞冷笑一声，“那个军妓中的花魁伊丽莎白夫人，我早该知道她是你的提线木偶。”

“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不想揭发而已。你知道伊丽莎白偷了枪套交给我，让我心里有了底，你才敢一个人回到我这里。”盖勒特狡黠地说，“不过下次我不需要她贼手贼脚，我知道你会随时把枪套给我送来。”

白腹鹞终于没能管住自己说惯了粗话的嘴巴，冷不丁骂出一句下流话。只不过他只是嘴巴动了动，一点声音都没露出来。盖勒特大约猜到了意思，于是他心满意足地还了句“Fuck You！”当然是带声音的。

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白腹鹞反而轻松了，他再次低头翻阅这个所谓的‘麒麟B计划’。可是等他好不容易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是有点崩溃的样子。毫无疑问，在他看来这个B计划比前面的A计划还要糟糕十倍。

“我看你是彻底疯了。”白腹鹞小声说，他的头发正在变红，这可是大发作的征兆。“你竟然骗了沃格尔，你根本不想坐他的位置！”

“这是显而易见的。”盖勒特摊开了手，那神情仿佛在解释如何把一根火柴变成一根针，“我已经是皇帝，就没必要坐那个皇位了。其实你也心知肚明，世界总统的权力大不过地方独裁者，反而会受制于这些人。你觉得我和安东·沃格尔相比，谁才是魔法世界的最高核心？说实在的，沃格尔的政绩也就那么回事，撑到现在还没下台算他有两下子。随着战事推进，德国人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成为扮演各种反派的全能冠军，我们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沃格尔想让我来背这个包袱，但我也不傻……何况我在野的时候自由自在，坐到联合会主席的位置上反而束手束脚。这一点沃格尔肯定有同感，做幕后的操纵者肯定更容易放开拳脚大干一场——”

“你能不能告诉我B计划中，你究竟选择了谁去坐主席的位置？究竟是哪位这么不幸，要给你盖勒特·格林德沃当傀儡？文件上没有写此人的身份。”

“我想找一个德高望重、受到社会普遍尊敬的人，这样才能够服众。我是黑巫师，名声比加勒比海盗还要坏，这是事实，所以呱呱叫的反对派肯定很多。说真的，你远在北欧，对这边魔法政府的情形了解不算透彻。这帮官僚很多人表面上崇拜我，其实内心里指不定多么讨厌我……你甚至不敢保证沃格尔是不是这类口蜜腹剑的人，毕竟我的存在偷走了这些资本家寡头的光荣和优越感。如果我当上了国联主席，我敢说不出几分钟，就会有某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比如某个麒麟饲养员跳出来反对我。他会先炮制一个指控我残杀珍稀动物的故事（并非完全炮制），再揭穿我操控麒麟的罪行，怂恿大家围攻我这江湖骗子，那样的话我只能跳过墙头逃之夭夭了。但如果我让一个受人爱戴的、麒麟见了都能三跪九叩的纯洁傻瓜坐在主席宝座上，那样就不会有人反对他，至少明面上没有。我再在王座后对他不断提出指示，到那时我们想办什么事情就都容易多了。”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觉得自己是梅林，那个傀儡就是亚瑟王子。”白腹鹞冷笑着说，“没有名分做国王的黑巫师，操控得民心的正统做掌上天子……盖勒特，实话告诉你，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无论是桑托斯还是刘都不像亚瑟王子那样容易被操控；其次，你跟梅林比不了——“

这最后一句算是触到了盖勒特的霉点，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吹嘘梅林的神迹。在盖勒特·格林德沃眼中，他才是天底下最聪明、最英俊、最有钱，同时魔法也最超卓的神！至于梅林？呸！他不过是个下贱女人和魔鬼生的半人半兽！居然被千百年来层出不穷的傻瓜们奉为神明！梅林或许有点三脚猫本事，但他的力量明显被夸大了，越吹越玄。

“我才不要桑托斯和刘，他们还入不了我的眼。”盖勒特哼道。

“那我可就真的更好奇了。”白腹鹞说着站了起来，“不算你的话，除了那两位已经没有其他能较量较量的候选者了。你到哪找一个能在眼下战争中既能赢得民心，又对你俯首帖耳，同时还很聪明的人选呢？就我所知，咱们的人当中没有这样完美的角色……即便算上那些没上过通缉令的政客，也没有能够和桑托斯以及刘相提并论的。”

“我并不想找一个政客……”盖勒特说，“麒麟只选择合适的人，不是非要选择从政的人。”

“找个平民？”白腹鹞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你不要觉得德国找了个落魄画家当总理，你就可以找个喜剧演员当总统。政治不是喜剧电影，战争没有机会让你重演。如果你的傀儡不听指挥，我们怎么办？”

“他会听的。”盖勒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昂首挺胸，仿佛他的话凛然不可侵犯似的。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目标了。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了。不过作为老朋友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事情未必总会随着你的心愿发展。还记得当年你离开德姆斯特朗之后的几个月你给白尾鸢来的那封信么？你说你要给白鸟集团带来一位新成员——一只华丽大气的凤凰！可结果如何呢？我连根鸡毛也没——”

话还没说完，白腹鹞的眼睛上就挨了重重一拳，他完全猝不及防。其实白腹鹞隐隐感觉到会挨揍，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都没容得他把话讲完。他倒在桌面上的瞬间后脑勺又狠狠磕在坚硬的理石上，金星直冒的眼睛只看见盖勒特俯下来的脸上一度浮现的讥讽微笑就像黄昏隐入黑夜的地平线那样渐渐消失了。

“我……我告诉你，你确实有煽惑人心的绝妙本事，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吃你这一套。”白腹鹞一只眼睛肿了起来，他坐起身，竭尽全力做出个讨好的笑容。“我就不吃你这套——”

话还没说完，盖勒特的一只手爬到了白腹鹞的脸上。从那娴熟的动作看，这把戏不知道演了多少回。后者一下子结巴起来。

“又来……你又来……”白腹鹞有点惊愕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越来越近，“我真的——”

他的话淹没在悠长的吻中，这一瞬间白腹鹞听见了海啸的声音。等他醒转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浑身上下筛糠似的哆嗦。那个金发恶棍笑倒在桌面上，仿佛刚刚看了一个顶级滑稽的笑话。白腹鹞立即气得面红耳赤，他那有意梳平坦的头发跟刺猬一样拱了起来。

盖勒特起身走到白腹鹞身边蹲下，他的手轻轻拂过对方肿胀的眼睛。不知道他耍了什么神通，肿胀在肉眼可见之下迅速消退了。白腹鹞歪在地上一动不动，貌似停止了呼吸。忽然他像是中了一道闪电似的颤抖起来，两臂不由自主地搂住了盖勒特的腰身。接着，他们双双倒在了地板上。

“现在你依然认为会有人不吃我这一套么？”盖勒特轻声问，淡淡的花香氤氲在发间。近在咫尺的白腹鹞双瞳蒙上了一层黑色，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什么也没说出来。

可是盖勒特眼睛里却有股火在燃烧，他搂住了白腹鹞的脖子，紧接着，就——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金雕？没打扰到你吧？”门外传来白尾海雕嘎嘎的声音，那动静明显不怀好意。“联合会长沃格尔先生说他想拉屎，希望你准许他从禁闭室里出来！”

盖勒特抬起头，他额头上有根潜伏的青筋跳了起来。

“禁闭室不是有马桶么？就让他在里面拉！”他的回应和白尾海雕一样粗俗。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沃格尔先生说，有费歇尔小姐在旁边看着，他拉不出来！”白尾海雕神气活现地嘎嘎叫着。

“他大约是想跟你谈话。”白腹鹞低声说，他闭上眼，扶着脑袋坐了起来。“行吧，你告诉他，我会在A计划上签字，你随时可以调遣北欧的兵马。如果你真的会照着B计划执行，你那些要求我也都准了……放他们都出来吧。”

这一夜的折腾终于皆大欢喜地和平解决了。

为了安抚安东·沃格尔的情绪，盖勒特让他享用这栋宅子里最豪华的一间盥洗室，同时奉送一杯加冰的可乐。白腹鹞当晚就离开了，他拒绝了任何人的送行。其他人也各自回到岗位，被迫当了几小时人质的白鸟们也没有任何怨言。白尾鸢送来一张格里姆森的名片，这个赏金猎人请求明天下午就与盖勒特见面。打发了这一切后，盖勒特回到临时睡房倒在床上大大伸了个懒腰，如同一只树懒。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突然闪过。他抬起头，一根凤凰尾羽在书桌的上方凭空出现，几本厚书噼里啪啦地砸在桌子上。他赶紧起身去查看福克斯送来的最新情报，一张微微冒烟的羊皮纸就落在散乱的书籍封皮上。

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克雷登斯和纳吉尼已经逃出马戏团，一路靠在麻瓜的市集上偷面包充饥，晚上他们在埃菲尔铁塔附近的棚户区栖身。我化身为一只凤凰幼鸟秘密追踪他们，发现这两人的行动路线越来越接近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个精灵保姆伊尔玛·杜加尔德的裁缝铺了。我偷看了克莱登斯的领养证，杜加尔德住在菲利普·罗兰街18号。就克莱登斯缓慢的行动我推算，后天早上他会抵达这条街道。

霍格沃茨那边也有情况发生，邓布利多被英国魔法部勒令禁止代课黑魔法防御术，他被特拉弗斯戴上了监控手环。邓布利多家谱的影印件我给你送来了……呃，盖勒特，有件事你听了别太吃惊（其实我也特别吃惊）。你应该还记得阿伯福思吧？邓布利多那个喜欢山羊的弟弟，他现在在霍格莫德村开了一家名叫‘猪头’的酒吧。前不久邓布利多登门去了，我听到了他们兄弟俩的秘密谈话……谈起了克莱登斯·巴瑞博恩！这年轻人居然是阿伯福思的私生子！当年你在高锥客山谷的那两个月，你没注意，我没注意，阿不思也没注意，阿伯福思居然和隆巴顿家的一个远房表妹搞在了一起。不过咱们三个都没发现这件事也不奇怪，谁能想到阿伯福思居然对女人而不是母山羊感兴趣呢？猪头酒吧有条密道通往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邓布利多就是通过它秘密潜入酒吧从他弟弟那里探听到了这个狗血故事。他们做了好一番占卜，才搞清楚克莱登斯的身世真相。当年那个女孩怀了孕就被高锥客山谷的居民驱逐了……她的孩子叫奥瑞利乌斯。阿伯福思一直以为他们母子死于一场海难，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奥瑞利乌斯活得好好的……真是活见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阿伯福思背叛了我们所有人对他的冠以印象，他必须受到惩罚！

羊皮纸飘落在地，自动燃烧了起来。

盖勒特久久地站着，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全新的炸弹震成一团乱絮。又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床边，沉重地倒了下去。合上眼睛的刹那，他看见了克莱登斯·巴瑞博恩那张畏畏缩缩的平庸面孔，还真的有山羊小子的余韵。盖勒特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克莱登斯像某个老熟人，没想到居然是阿伯福思……这个可恶的默然者，原来真是一头山羊的化身！

“我日你大爷。”盖勒特轻轻骂了一句，他马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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