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三十二回 麒麟A计划
自打从德姆斯特朗毕业之后，白鸟集团的成员很少聚齐过。不过今天是个大日子，贬谪北欧苦寒之地的白腹鹞回到了欧洲中部，第一站就是巴黎。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后天才到，可是白腹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自然心思缜密地对时间表做了手脚，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摸清了作息规律。
白鸟内部帮派各自的情报系统自然也不是白给的。这位旅行者的门钥匙刚刚进入法国领土，空荡荡的香榭丽舍大街就陆陆续续出现戴着面具和黑礼帽的长风衣身影。一叠叠插着白鸟领针的名片递进了临时负责看门的小科沃斯的托盘，他们随即隐没在这栋麻瓜宅邸的各个房间的黑暗中。如果不是氤氲的烟雾飘散出来，列位看官压根就想不到这临时会所会装得下这么多人。
盖勒特推开会客室大门时，整个房间已经被无痕伸展咒扩容过了。一张长得足够可以滑冰的桌子尽头是他已经好多年不见的老下属。白腹鹞端坐在对面正低头翻阅一份文件，他听到门响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抬头，但是人已经站了起来，接着挺起胸。
如此远距离让盖勒特看不太清楚白腹鹞此时的面部表情，他甚至都没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已经看到对方的存在，就直接坐到上首位去了。跟着盖勒特一起进来的是白尾鸢和白兀鹫，他俩坐到了金发男子右边渐次的两把椅子上，都是一身黑色衣服以及相匹配的面具，活像一对儿凶神恶煞的保镖。
随后进门的正是神情自若的安东·沃格尔和亨丽埃塔·费歇尔，他俩坐到了白尾鸢和白兀鹫的对面相应位置上，望向白腹鹞的目光可比其他人放松多了。费歇尔小姐甚至向白腹鹞的方向露出一丝微笑来。
见没人招呼，白腹鹞也没太在意，就坐回原位，即格林德沃的正对面。这情形简直就像首脑峰会，还是互不信任彼此提防打量的那种。不过除了格林德沃本人外，所有人的魔杖都被立在门口的一个男服务生收缴了。在白鸟公馆和纽蒙迦德的两处城堡都是这个安保惯例。虽然眼下是临时会所，但是对军旅出身的德姆斯特朗毕业生们来说，服从命令是一种生理本能。这也包括沃格尔和费歇尔小姐，只不过他俩年纪比白鸟们大好几岁，格林德沃在德姆斯特朗声名鹊起的时候他们早就毕业了。
“保罗，你这一路风尘辛苦了。”盖勒特旁若无人地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烟雾会飘到旁边的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和他的下属身上。“不过你也该早点知会我你会提前回来，我也可以派人接你。”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贵宾，不过一个贬官在外的小人物，岂敢劳动诸位的大驾屈尊迎接？”白腹鹞不卑不亢地回答。“我的见面礼刚才请韦尔斯利先生过目了，这还是我在北欧好不容易从军饷中一点一滴克扣出来的。“
他今天晚上是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领如雪般炫目。两只白腹鹞形状的领针反而显得暗淡了。白鸟们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当着外人的面不戴领针以免暴露身份。虽然这条规矩执行起来总是不尽如人意，但是像白腹鹞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公然违纪则有些罕见。在大家的记忆中，白腹鹞总是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十分招摇的爆炸发型。可是今天他却妥帖地梳着纯黑色的低调背头，发丝整齐地简直不自然。
“这次请你回来，是想听听你对一号机密文件的看法。保罗，你的态度会决定你是否还需要回到北欧。”盖勒特面不改色，直接切入正题。
“我刚看见了。”白腹鹞把刚才看的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与麻瓜开战的‘麒麟A计划’……我只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给你出了这种异想天开的疯狂主意？”
“我。”安东·沃格尔毫不掩饰自己略带神气的表情，“赫尔曼先生，你也是我们日耳曼民族的同胞，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你坐视国家陷入危局。”
白腹鹞的鼻腔里哼了一声，他朝白兀鹫的方向撇了下脑袋：“德国和英国不久之后就会开战，现在你却让英国人待在这个房间里，那还谈什么国家安全？”
“英国魔法部希望德法战争止步于欧洲。”白兀鹫深沉的声音从面具下渗出，“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控制德国的麻瓜政府……诸位都知道是什么人促使战火一个劲儿往英吉利海峡那边去。”
“你不会给了英国比互不侵犯条约更不靠谱的承诺吧？”白腹鹞盯着盖勒特的眼睛看。“实说吧，你收了英国多少？”
“说实话，现在连一根金条也没有。”金发魔王平静地回答，“我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趁乱往英国更推进一步，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保罗，瞧瞧我多尊重你……虽说欧洲战场的扩大化有利于我们这些发国难财的军火商浑水摸鱼，但要冒着我们国家将来再次沦为战败国的耻辱风险。权衡轻重，我觉得从德国内部直接发起——”
“我绝不答应让巫师的军队对抗麻瓜的战舰航母与核武器！那岂不是让全世界的炮口都对准我们了？巫师们离心离德，到了万急时刻谁不偏向自己的祖国？魔法的种群算什么？同种肤色的内乱还少么？党卫军们已经拖了德国的后腿，我们可不能再火上浇油。盖勒特，你最好别在这种疯狂游戏中提出要我派兵，这会给很多亲麻瓜的巫师以攻击我们国家的借口。更何况现在德国已经是全世界的公然敌人了。”白腹鹞明显在压抑着怒气，他也点上一支烟，会议室很快云雾缭绕。
“这两位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在巴黎圣母院的壮举我已经听说了。”白腹鹞继续说，他的目光落到了白尾鸢的面具上。“挑起巫师和麻瓜之间的矛盾，你们办得好啊！现在法国已经一盘散沙，意大利也趁火打劫。诸位想过没有，表面上的高歌猛进会让党卫军越来越不清醒，战线会拉长。德国空军接下来会鹰击不列颠，攻入北非，甚至再开辟苏联的超长战线。现在全世界的经济已经糟得不能再糟，如果再和麻瓜开战，咱们的经济支持从哪里来？捐款么？我不会把北欧的宝贵军队卷入这毫无意义的无底洞，德国的麻瓜政府还是让麻瓜们自己解决处理。居然还有什么‘麒麟A计划’，先走一个冠冕堂皇的官方路子？我想提醒你们别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五千个金卓锅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种明显的教训口吻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舒服，白腹鹞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刚才在门口收缴魔杖的服务生端着茶盘走了进来。那是面无表情的白孔雀，他先给格林德沃倒了杯茶，然后又倒给沃格尔。
“好了好了，我们只是商量，交换一下意见，现在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白尾鸢发觉到盖勒特脸色不对，赶紧打圆场。
“休息什么？如果这就是你们要我回中欧的条件，那我还是趁早拿着门钥匙返回冰天雪地中的好。”白腹鹞怒色满满地站起身，“散会吧，格林德沃先生，这件事没商量！”
他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无数探照灯似的强光突然从窗口射了进来。走廊里响起乱纷纷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撞开，一大帮人手持魔杖的人闯了过来。白尾鸢陡然一惊，他刚要站起身，就被身旁的白兀鹫按住肩膀压了下去。房间里忽然又一片漆黑，会客室毫无预警地断了电。接着就是一片荧光闪烁，众人终于在一排排蓝白色的魔杖光球照耀下重新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此时除了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会客室里原有的几个人全被各式各样的魔杖抵住了脑袋。
“干什么？武装政变？”白腹鹞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他的面前至少有三四根魔杖闪闪烁烁。“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调动北欧军队的密码枪套我没带在身上。”
“等等，这里面有误会，我只是客人。”沃格尔干笑了一下想站起身，但他下一秒钟就被一把在他脸前晃悠的长砍刀给唬住了。
“你也不要动。”持刀的是一个矮个子，白头翁颇具威胁性的声音从面具下冒了出来。
“好吧。”沃格尔举起了手，“我不动，我就坐这儿。”
沃格尔的行为是明智的，在短短几秒钟内，会议室天花板也被拆开，无数魔杖的闪光晃着大家的眼睛，他们貌似被一支武装部队给团团包围了。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诸位，”盖勒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他在周围紧张的氛围中慢慢踱步。“现在我们所在之地已经不是香榭丽舍大街的一栋麻瓜宅邸了。我的某道魔法将会议室彻底隔绝于现实世界，在这里时间也是停止的。所以我们有的是工夫把长篇大论聊个干净。保罗，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别以为金雕党合起伙来就能吓住我。”白腹鹞立即进入沉着的状态，“你们谁敢拿着魔杖真的对我开火？有么？”
“你必须马上在‘麒麟A计划’的文件上签字。”说话的是一个梳着朝天发、带着面具的男人，他的魔杖正对着白腹鹞的脸。
“你也配跟我说话！”白腹鹞登时火了，“让你主子来跟我讲！”
他戛然住声，因为一支枪顶到了额头上。格林德沃那把著名的手枪虽然很少露面，但是作为兵符的象征，一旦拔出就要出大事。
“或许没人真的会对你发恶咒，但谁也不能保证枪支会不会突然走火。”盖勒特镇定自若地说，他看着白腹鹞似乎畏缩了一些。“你终于肯坐下来了，保罗。”
白腹鹞满怀怨恨地瞪了白尾鸢一眼，就好像发生的这一切全是这家伙的错一样。
“我不会签字，这文件会给我的国家带来危险。”白腹鹞咬牙切齿地说，“格林德沃，你自己瞧瞧！金雕党已经被法国佬和苏联人占领了，他们都希望德国垮掉，你居然还跟他们搞在一起！现在向麻瓜宣战等同于彻头彻尾的叛国罪，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雷德尔先生，劳烦你把这三位先生和这位迷人的女士请到隔壁那个密闭小房间里锁上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许出来。对了，连同那个服务生一起，都请进去。”盖勒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白腹鹞的话，他转头对一直在他身后冷笑的面具男子说。
“乐意之至。”白尾海雕乐颠颠地说，他似乎觉得眼下发生的一切都非常好玩。“刚才被点到的几位跟我来，房间虽然狭小但是你们享有点餐的权利。炸薯条、蕃茄酱、奶油牡蛎馅饼和法国特产的波尔多黑葡萄酒随你们挑！作为战时的俘虏兼人质，这伙食待遇可是相当高啦。”
“等等，我是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你们这些混球不能这么对我！”沃格尔有点惊恐地说道，“国联政府不与恐怖分子谈判，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例外——”
直到盖勒特没握枪的那只手拿着接骨木魔杖指向沃格尔的脸，杖尖上的紫色光芒比任何无声无息魔咒都更有效地让会长先生安静下来。如果不是有暴力威胁，天知道这位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的大官僚何时才能住口。
“好、好……”沃格尔举起手来，“我申请要一杯加冰的可口可乐总可以吧？”
“没有那种麻瓜饮料，”白尾海雕说，“禁闭室里有自来水，您老就将就一下吧。”
其他人都没有反抗，手无寸铁者在这么多持械凶徒手中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你也知道，禁闭室里的三个鸢党白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会长先生和你那位远房表姐的安全我可保证不了。保罗，我已经是第二次请你回到座位上，要知道我很讨厌重复。对你两次说同样的话，已经是看在你这些年辛苦的份上给予的殊礼，我诚挚希望你不会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盖勒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就座。金雕党的白鸟们把魔杖全对准了刚刚自主再站起的白腹鹞的脸，这一刻他真有万箭穿心的感觉。不过这次白腹鹞没有说话，他顺从地坐下。
“我知道你有情绪，”盖勒特拿起白孔雀落在桌上的茶壶，把琥珀色的液体倒进一只新茶杯里。“但是嘛，你我终究是同胞，和其他白鸟们不一样。大家说到底还是一个阵营的蚂蚱，来，把茶喝了，咱们就还是自己人。”
金发小子突然就出手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茶碗飞快地向前推，如同一根利箭直扑对面的男子。下一秒钟，一股透明的墙将茶杯牢牢挡在距离白腹鹞胸口几英寸的地方，他赤手空拳时依然有强悍的魔法在手可以抵挡任何形式的进攻。
茶杯赫然挺住，巨大的惯性让茶水泼洒出来一半。一道闪电似的龟裂纹顺着茶杯刚才滑过的轨迹直接朝金发男子飞驰而去，就在距离盖勒特半英尺的地方赫然中止。咝咝啦啦像是电线短路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会客室的光线变得明明灭灭。
“我说，你就不怕我毒死你么？”盖勒特看着白腹鹞端起茶碗，于是这样问道。
那杯剩茶白腹鹞已经喝了一半，听到这话后他顿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横下一条心，一饮而尽。
“不怕，我死了的话你也会死，不过晚一个月罢了。我说盖勒特，你把鸢党和主战的官僚都支走了，想必是有B计划要给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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