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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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七十三回戛然而止（大结局）

故事再回到八百里外的集中营，时间倒退回白兀鹫的最后一次探监。奥赖恩·布莱克已经从牢笼中站起身走到栏杆前，盯视着此刻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人。

“叔父，你知道布莱克家族最忠贞的信仰是什么么？”奥赖恩轻声说，“不是纯净的血统，也不是无上的荣耀。虽然这些一直挂在这个姓氏上做贴金，但是我们并非真的那么在乎血统和与之相配的虚名儿。纯血这条路早就断流了，不相信这一点的人都是掩耳盗铃。固步自封的纯血统家族太多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残存到今天的都不是他们所标榜的那么看重血统。马尔福如此，莱斯特兰奇如此，布莱克亦如此。咱们家族世代显赫的原因，就是一切都以实际利益为先，嘴上说的是政治正确，实际上干的是商人策略。这就是西里斯被除名后仍有继承权的根本原因。凡是阻碍最高利益的绊脚石都要摒除，事到如今，布莱克家族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而我这颗绊脚石就是最后拖死两个儿子的最大障碍。其实叔父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对伏地魔来说，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有价值。只要我一直在这集中营里待着，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掣肘。想想我活着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吧……西里斯可能会加入食死徒，雷古勒斯也有可能转投凤凰社。这样一来，布莱克家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尘与土。雷古勒斯一定会被杀死，没有哪个阵营会容得下这么一株墙头草。西里斯的声誉也完了，好不容易摆脱的继承人漩涡会把他重新卷进来。叔父并不是婆妈的人，你一定懂我的意思。”

“可如果依了你的意思，九泉之下我也难见我兄阿克图卢斯了。“白兀鹫一只手撑住下巴，他的眼睛黯淡下去。

“我可不是请您造孽，而是请您施恩。”奥赖恩冷冷一笑，“布莱克家族眼看就快塌了，如果西里斯毁灭了，那么咱们所有人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了。若我父亲还在，肯定也会选择断尾求生。更何况我兄弟西格纳斯和阿尔法德都活得好好的，缺我一个次子，没什么要紧。更何况西格纳斯心里怕是巴不得我早点断气，那么他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过继一个侄子了。您可能也猜到了，西格纳斯原来是希望西里斯做他的某个女婿的。可是肩负重任的安多米达和泥巴种私奔，纳西莎小姐也刚刚许给马尔福家的少爷了。所以西格纳斯一定要过继西里斯为儿子不可，跟阿尔法德打一场争夺战。您没看见阿尔法德提前写遗嘱要把财产给西里斯么？这时候的我就十分碍眼了。所以我的死对两个兄弟来说，是个值得开派对的喜讯。真滑稽，看着他们争夺一个不知事的堂弟为儿子，我这尴尬地只想发笑。叔父绝顶聪明，我死以后，您保准能把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

“那么……沃尔布加和雷古勒斯怎么办呢？”白兀鹫轻声问。

“这些年我一直思忖着离婚的事情，不过眼看死期将至，这无望的婚姻解除不解除也就不那么要紧了。沃尔布加成为我的遗孀后，她要是愿意，条件也许可的话……准其改嫁。至于雷古勒斯，他愿意怎样选择人生就怎样吧。这辈子的精力我都放在他哥哥身上了，临了也没什么要对雷古勒斯说的了。”

“那么，你对我……真的没有话说么？”白兀鹫已经站起身，他像一个幽灵似的直接穿过了栅栏进入牢笼内，这种魔法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做到的。

奥赖恩没有回答，他抬起眼盯着对方的脸的看，肿胀的眼皮下流露出的是难以形容的目光。

“你还真够硬，是条汉子。”白兀鹫抡起了魔杖，他满眼都是冷酷。

“呸。”奥赖恩啐了一口，他露出可怕的笑容。“……你这头狼！”

哗——奥赖恩倒了下去，鲜血如井喷般溅得满墙都是，也溅满了白兀鹫的脸。尸首沉重堕地，凶手转过头来，只看见干瘪衰老的家养小精灵目瞪口呆地站在后面看着发生的一切。

“你什么都没看见，永远忘记这一刻，不要走露风声给任何人。”白兀鹫甩了甩魔杖上的血，接着当着克利切的面，把死者的首级切了下来。

“是，老爷。”克利切颤巍巍地回答，他看着白兀鹫把首级放进一个刚变出来的大盒子。“雷古勒斯少爷要克利切带他去那个岩洞……就是黑魔王让克利切喝绿色药水的岩洞。老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白兀鹫站起身，他叹息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他又转头盯着克利切看，直看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没什么了。办完事情后你马上回家——只有你一个人回格里莫广场12号。克利切，你……明白么？”

半晌的沉默。

“克利切……明白了。”

看到西里斯对自己抽出魔杖，莱姆斯就像迎面被扇了个实实在在、响亮有力的耳光，禁不住连连后退。地上方形盒子里是一张圆眼狞笑的脸，似乎在笑看世间同室操戈的悲情大戏。

“凤凰社可能没有内鬼……”莱姆斯在被西里斯抓住两只胳膊的时候，两人贴得很近，他的声音小得跟兔子似的。“这是詹姆斯亲口告诉我的，我们可不能自惊自怪——”

话音未落，只听见楼下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西里斯和莱姆斯同时从窗口向下望去，只看见一大群戴着面具和尖帽子的黑影儿闯入了院门。

“消息来源可靠！他就在这楼上！”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声喊道，就像回答莱姆斯的话似的，看样子这家伙是头儿。

莱姆斯一听这动静，顿时魂不附体。他认出来那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个联络站的？难不成是西里斯告诉他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相信身边这个男人么？

莱姆斯心里冒出这些杂念的时候，目光不能自主地投向西里斯，不料对方正在以同样怀疑的目光瞅着他。莱姆斯不知道，此时西里斯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和他差不多，只不过告密人的角色是莱姆斯本人罢了。

“过来！”西里斯吼道，他像抓住一只兔子似的薅住莱姆斯的衣服，拖着他往走廊而去。莱姆斯一路挣扎反抗，因为领带绞得他快要窒息了。他们来到另一处窗口，西里斯拖着他跳了下去，正好落在停在下面的摩托车的跨斗里。

这辆摩托车立即跟发射火炮似的绝尘而去，莱姆斯死死抓住跨斗的把手才没有被甩飞出去。西里斯的车技惊人，这种车速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国家都是严重违章的，何况他们谁都没有戴头盔。莱姆斯看着周围的建筑物以惊人的速度掠过脑后，后面是一连串“站住！站住！”的呐喊声——莱姆斯回头一看，只见食死徒们已经骑着扫把朝他们低空飞来了。

“西里斯，我有事情告诉你，关于波特夫妇驻地泄密的事情！”莱姆斯的话刚出口就被烈风卷走，“呀！当心当心！”

摩托车突然翘起一侧的跨斗，躲过路上的一块大石头。

“我想你确实有话要讲。”西里斯喊道，这时候一只黑色羽毛的猫头鹰迎面飞来，朝跨斗丢下一封红色的信封。还没等莱姆斯碰到那吼叫信，声如洪钟的动静就从信纸里炸了出来。

“你好，卢平。我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你很守信用，情报也很准确，所以我从集中营里放走了你父母。你的古灵阁账户上又多了一大笔金子。干得很漂亮！现在你只要把西里斯·布莱克的车子停下来，我就为你给黑魔王写推荐信！”

“这、这……他在胡说什么？西里斯，我什么都没做！”莱姆斯把吼叫信刷刷地撕得粉碎，雪片似的撒入风中。身旁的西里斯如炬的目光盯着前方，莱姆斯看了都害怕。

“撒谎。”西里斯就说了这么一句。

“哦……不。”莱姆斯惊骇地叫道，“泄露波特夫妇驻地地址的人根本就是——哇啊！”

摩托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霎时间他们所面对的就是暴雨般突袭而来的团团黑影儿。密集的魔咒朝车子蜂拥而来，一道防护魔咒的透明球形屏障将车上两人罩在其中。耳边是放炮般的轰鸣，抱着脑袋的莱姆斯眼看着防护屏冒出密如蜂窝的创伤。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下来！车上的人！”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喊道，他的魔咒连续不断地削在防护屏上。

“抓住我的腰。”西里斯突然说。

“诶？”莱姆斯惊讶地瞪着他。

“快点！”

莱姆斯赶紧照办，压根就没有别的考虑。摩托车突然像摩天轮似的高速旋转起来，地上留下车胎摩擦的黑色同心圆。巨大的离心力差点把莱姆斯横甩出去。他只能死死抱住西里斯的腰挎，尽管这个动作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摩托车开火了，放出的是五颜六色的龙息之火。这种火力连麻瓜的导弹都叹为观止，四周立即响起一片叽里哇啦的惨叫声。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二十多人倒地不起。烟雾四散飞腾，摩托车趁乱驶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们最后停在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今天不是开学日，只有一班列车开往霍格莫德村。起风了，紧接着暴雨突然而至，很大的雨点儿瓢泼般倾泻下来。零零星星的等车人立时大乱，喊叫的、开玩笑的、骂娘的，争先恐后四散躲雨。很快站台上只剩下西里斯和莱姆斯两个人，他们被飘洒的雨丝淋湿，情绪低落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滴。

“拿着这张车票，去霍格沃茨找邓布利多吧。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你不应该在外面乱跑，邓布利多会给你指派个隐藏地点，那不是我该知道的。”

莱姆斯低头看着车票，又抬起头看着西里斯的脸。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没有在这张脸上看到欢乐和憋坏主意时的狡烩，西里斯原本明亮的黑眼睛此刻显得呆滞而空洞，如同被雨打风吹过的黑玫瑰般黯然凋零。

“西里斯，泄露波特夫妇驻地地址的其实是——”

莱姆斯如此冒失的话还没说完，西里斯的手指就掩上了他被雨露沾湿的芳唇。

“不要说出来，我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他这样说道，“莱米，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破空而来，天上正好打下一个霹雳。

“你要离开我么？”莱姆斯呆呆地问，他的下巴微微抽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咽喉里似的。“你也要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话，但是莱姆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劫道者似乎要分崩离析了。看着对方眼里充盈的泪光粲然若雪，西里斯的神情明显缓和下来，如同乌云渐渐飘散。

“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他从容地说，“有缘的话，我们当然还会再见面。别做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这样软弱的角色不适合你。”

说完这话，他们就分道扬镳了。望着西里斯推着摩托车离去的孤独背影，莱姆斯才意识到，这次见面之后他才真正的失去了他。

下次看到西里斯的消息是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上：西里斯·布莱克因涉嫌食死徒活动被傲罗逮捕。

报纸上当然没有提起西里斯是波特夫妇保密人的事情，这个秘密永远烂在了莱姆斯的心里。魔法世界在为神秘人的突然倒台而狂欢，西里斯被逮捕的那天夜里，莱姆斯在猪头酒吧醉得一塌糊涂。这个逼仄的小酒馆是所有失意者最后的荣誉堡垒。阿伯福思看他实在可怜，免却了食宿费和拖欠的酒钱（事后还是邓布利多给结清欠款）。

莱姆斯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扮演这部书终结者的角色。劫道者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在辉煌的顶峰戛然而止，留给后世无尽的感慨和叹息。正如烈情的岁月如火也只是刹那的灿烂，浮华若梦，浪花淘尽，百年人生也不过是一席落花流水的残席。一张张相识的面孔早已离座，方晓得自己也是时候挪一挪了。

有缘的话，我们当然还会再见面……

当莱姆斯坐在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办公室内，手边的活点地图上突然出现昔日挚友的名讳时，他想起了西里斯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莱姆斯还没有机会告诉对方，当年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于路灯下碰头的时候，一道追踪魔咒就粘在了莱姆斯身上。不过詹姆斯·波特有赤胆忠心咒保护，莱姆斯与他的碰头没有被拉巴斯坦发现。可是西里斯就没这么走运，麻瓜矮公寓的联络站就是这样被食死徒摸清位置的。这些内情，都是穆迪在审讯袭击隆巴顿夫妇的四个犯罪嫌疑人时，从拉巴斯坦口中套出来的。

那段逝去的岁月，世道疯狂。燃烧着激情的打人柳树下，是通往天堂的入口。

莱姆斯·卢平穿过旧时的密道直达尖叫棚屋，与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男人，不期而遇。

当年一转身，就是十二载的别离。

此时的拥抱与交融，化作一曲烈情的绝歌。

外传《烈情岁月》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