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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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燃情Ⅳ：《殇情岁月》第三十四回无题

沉重的牢门慢慢开启，粗重的金属铰链拖过石板地，带出冷酷的滑音。

为了撬开这扇门，里德尔还真的费了不少时间。奥格登将铁门封锁地连炸弹都别想轰开，但是在紫衫木魔杖不断闪烁出的黑暗魔法攻击下，那些禁锢咒终于向新一代黑暗君主俯首称臣了。

里德尔静静地站在黑暗中，铁板般的牢门在他的身后重新关上。除了牢不可破的封锁咒外，一道强力闭耳塞听咒也甩在了门上。走廊里肝肠寸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就像巫师广播电台正在播放的怪谈节目突然被掐断停播。

瘦高的男子慢慢地呼吸着，每次呼吸他都斟酌一下，尽可能地让带有血腥味的空气滑过自己分叉的紫色舌尖。他如同嗜血的鲨鱼一样贪婪地嗅着，直到他惨白如骨的魔杖杖尖光球照亮地面上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阴冷潮湿的审讯室顷刻间灯火通明。四壁的火把倏地燃起，连角落里面目狰狞的南瓜灯也燃起了数英尺高的火苗。汤姆·里德尔居高临下地站着，他看见浑身血道的白尾鸢如同被猎人捕获的北极狐狸般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火把的光影在那满是伤痕的脸上跳跃，铐住他四肢的铁镣死死地咬住猎物，就像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金属蛇发着冷硬无情的寒光。

他是被打昏了？还是已经断气了？

里德尔弯下腰，紫衫木魔杖戳了戳白尾鸢的脸，对方毫无反应。他又摸了摸俘虏身上并没有魔杖，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里德尔直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相中了目标。

在刑讯室的角落里，停放着一个缠满铁荆棘的金属鸟笼子。就在里德尔那双红眼睛死死盯着它的这一会儿，笼子开始微微颤抖。它像有生命一样躁动不安起来，似乎即将敞开笼门，要吞掉已经被捕获的鸟儿。这个金属笼子虽然被擦得十分光亮，但也不难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每一根金属杆上都有像是被利爪抓挠过的伤痕，这些抓痕无不在暗示这个铁笼曾经属于一个神秘古老的巫师马戏团。它可能关过人头龙身狮尾兽和驺牾，或者还关过牛头人身的弥诺陶洛斯……

当然，它还关过格林德沃本人。

只不过当初那个聪明的傻瓜被关进这个金属鸟笼子的时候，可能是被吓傻了所以并没有尝试逃跑，这让急于看热闹的汤姆不免有些失望。没能亲眼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魔法器物虐杀俘虏的威力，终归是一件憾事。不过没关系，今晚我非要一睹真颜——

想到这里，里德尔抬腿就要往屋角的方向走。

尽管拥有着猫狸子一般机灵的耳朵，但是等里德尔听到到身后扫来的凉风并猛地转回头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前一道令他眼花缭乱的蓝色闪电光球晃过，里德尔的手臂像被毒蜘蛛咬过一样突然麻痹了。他的魔杖不由自主地从掌心里飞出，在石砖地板上弹跳了几下滚远了。在那永无止境的可怕瞬间，他看见白尾鸢凶狠的面孔从眼前晃过。紧接着里德尔感觉到一支冰冷的金属管顶在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尖叫，就听见“嘭”的一声爆响。

里德尔只感到一股瘆人的凉风贯穿了自己的脸，他的眼角余光甚至都看见了红白相间的人脑组织“噗噗”地从后脑勺的头发里喷溅而出。黑血混着脑浆淙淙而下，那颗饱含着憎恨的金属子弹直接贯穿了曾经惊为天人的面门，原先鼻梁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透过它甚至能看见里德尔身后的地砖。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几乎被子弹高速旋转的威力挤出眼眶，他的上排牙齿被震得支离破碎纷纷掉落。汤姆在半空中像飘零的落叶一样反转一圈后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他甚至看见自己的鲜血井喷般在地面撞出硕大的紫黑色湖泊。而那个袭击者正站在不远处倾斜的地板上，高举着那属于麻瓜、属于那个耻辱国度的防身武器。

白尾鸢依旧站着，他两手握着那把藏在背后皮肤里面的手枪对着地面上那具人体又连开数枪，直到子弹打得一颗不剩他仍旧不断地扣动扳机。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布满了弹孔，鲜血像涌泉般突突地冒出来，甚至连两只耳朵都在源源不断地淌血。离里德尔脑袋两英尺远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炸飞了的头盖骨，震碎的脑子从炸开的脑袋上方流滩一地。死者残缺的脸上留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恐惧之情，带着旁人平生都没见过的狰狞可怖。

白尾鸢厌恶地看着里德尔的尸体横陈于地，紧接着来自手骨的痛感让他终于坚持不住歪倒在地上。那把跟随他多年的警察配枪被丢到一边，白尾鸢慢慢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咔吧、咔吧。

他用了最大的毅力咬紧牙关，将两个错位的指骨推了回去。其实白尾鸢在听见走廊里传来的惨叫声后，就知道再也不能拖拉下去了。里德尔破门而入的瞬间，白尾鸢终于忍受住切肤之痛，将两只手的拇指指骨活生生掰脱臼了。

他以如此之大的代价，摆脱了被施了十二道禁锢咒的手铐。而此时此刻的白尾鸢，带着一身痛彻肺腑的伤痕斜倒在地上，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作呕的吱吱声吸引了他的目光，紧接着噩梦般的一幕呈现在白尾鸢的眼前。

里德尔的左眼眼球本来被刚才那一枪震出眼眶，仅有一根细窄的肌肉勉强连接并危险地摇晃着。而现在，那颗血淋淋的眼球居然弹跳了一下飞回眼眶中，随着类似水池里橡皮塞转动的吱吱声，里德尔突然睁开了两只眼睛。

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呢……

白尾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只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泛着绿色荧光的尖脑袋从里德尔脸上骇人的伤口里缓缓而出。紫黑色的蛇芯子飞快地吐着，速度快得简直让人看不清楚。随着爬行动物滑过地面的声音，一条巨大的、黄绿相间的眼镜王蛇挺起了身子，发出剧烈的嘶嘶声。

……不会吧……

有生以来第一次，白尾鸢恐惧地几乎要吐出来。他看着死去的里德尔像一层蜕掉的蛇皮飞快皱缩起来，而那条眼镜蛇开始发出嘎嘎的怪笑声。

白尾鸢的余光看见紫衫木魔杖就在几英尺外的地面上躺着，于是他贴着地砖飞扑过去想捡起它。然而就差几英寸就能碰到魔杖的时候，他被一股飓风般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倒拖过地板并横抛出去。

哐啷！

白尾鸢整个人倒悬着撞在那高大的风火轮上，转轮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紧接着，他软绵绵的身体滑落到了地上。等他从眼前的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时，心当即沉了下去。

眼镜王蛇在白尾鸢面前卷起一股黑色的龙卷风，那个熟悉的高大影子随着旋风渐渐显现出来。汤姆·里德尔重新站在了白尾鸢面前，只不过他的一半头盖骨已经不见了，热乎乎的人脑还在残破的脑壳里突突跳动着。里德尔脸上那个巨大的血窟窿正在扩张，朝白尾鸢做出一个扭曲的怪相。

“你为什么没有死？”白尾鸢小声说。

“何必明知故问呢？”里德尔回答道，由于口腔漏风，他的声音听上去像烈风扫过管风琴。“你在袭击神奇动物管理司的小精灵时就知道了一切，不是么？”

突然之间，一个插满尖钉的钢板猛地抡到里德尔身上。白尾鸢在跃起的一瞬间抄起风火轮下的钉板，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眼前这个恶魔。

“呀啊啊啊啊！”

一时间两个人抱在一起扭打成一团，里德尔被撞得栽倒在耸立在旁边的铁处女棺材上。随着哗啦啦地一阵乱响，他和碎裂的木板在地上摔成一堆。还没等里德尔起身，白尾鸢就一把抓住近旁削皮机上的一把钢刀。他本身就有一把力气，遇到危险后力量爆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原本牢牢固定在削皮机上的钢刀一瞬间就被拧了下来，然后带着火山喷发般的怒火照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狠狠插了下去。鲜血像喷泉般射到白尾鸢的脸上，他的掌心感受到利刃切开心脏肌肉时的清晰触感。

“嘿嘿……嘿嘿嘿嘿……”

里德尔突然笑了，他仅有的下排牙齿在颤抖着。在白尾鸢惊恐的瞪视下他伸手抓住了钢刀的刀刃并慢慢把它从胸口拔出。里德尔的动作慢得可怕，疯狂的笑容顺着嘴角的伤疤裂开，他最终化作一个鲜血淋漓、青筋毕露的豁嘴怪物。

“你肯定不会惊讶吧？”里德尔冷笑着说，“麻瓜的武器现在已经杀不死我了！我还真是有点小瞧了你……那小精灵脑海里的假记忆都被你看穿了……你跑到纽蒙迦德想干什么？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嗯？”

里德尔的目光插进白尾鸢的眼睛，除了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发现：“告诉我是谁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就不信你不死！”白尾鸢失控般地喊道，他一把抓住里德尔的领子，死命地将其拖到风火转轮前面。白尾鸢朝风火轮挥了下手，指间迸射出的电光立刻将那骇人的刑具点燃了。紧接着，随着沉重的木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里德尔看见起火的转轮越转越快，最后速度快得宛如一把高速运转的电锯，带着势要焚尽一切的大火朝自己的脸碾了过来。

“呵呵……我看你究竟有几条命？”白尾鸢用匈牙利母语轻声说道。他的脸上晃过一团可怖的阴云，那个曾经在德姆斯特朗因打架斗殴而混得名头响当当的不良少年头目似乎在这一刻又醒了过来。约翰尼斯·韦尔斯利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早在上学期间他就导演了借刀杀人的好戏。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被喷了一脸鲜血和人体组织时的可怕感觉。当时白尾鸢的死对头被格林德沃用魔法手枪爆头之后，十几只白鸟包括他自己都享受到一大股横飞的血流。周围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如同遭了集体雷击，缓过神后全都吓得失声尖叫四下逃散。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鸟们也震惊地纷纷跌坐在地上。从那一刻起，白尾鸢就知道他终身也不会从这个阴影里走出，与黑恶势力的纠缠会贯穿他的整个生命。

于是他换了个心态，开始享受起来。

突然，里德尔的手抓住了白尾鸢的头发并死死将其抱在胸前。他似乎誓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于是裹狭着白尾鸢共同迎向疯狂碾过来的风火轮。

约翰尼斯……无论发生何事，记得你还有个家……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像闪电一样划过白尾鸢的脑海。刹那间他的眼前激起万朵血红色的玫瑰花……那些对生命的渴望化作玫瑰带刺的枝条，顺着白尾鸢冷酷如铁栅门的人生攀援而上，绽放出片片新绿。

“呀啊啊啊！”

两个人同时尖叫一声，在风火轮即将碾压他们的瞬间一齐翻身扑了出去。着火的转轮滚滚而过，白尾鸢摔在地上已经是头晕眼花。膝盖上被钉板压过的地方血迹已经凝固，还没摆脱的镣铐依旧挂在踝骨上叮叮当当。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极为可怕的境地，但是白尾鸢还是不想就这样狼狈放弃。于是他忍住浑身战栗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透过盖了一脸的头发，白尾鸢看见正站在不远处的里德尔捡起了魔杖，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麻瓜的手枪瞄准自己的脸。

咔吧！

“哼！”里德尔冷笑了一声，“没子弹了。”他把枪丢到了一边，然后举起了紫衫木魔杖。白尾鸢屏住了呼吸，计算着那道绿光射出的瞬间自己能够把握的、渺茫的逃生机会。

盖勒特……借我一臂之力，让我闯过这一关。

“Avada Kedav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