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GGAD·燃情V：《柔情岁月》第九十一回浴火濯焰（下）

纽蒙迦德的天井十分幽深，里德尔顺着楼梯悄无声息地向上滑行。他黑色的袍子如同一块长长的裹尸布拖过地面，兴奋的呼吸在兜帽下蠢蠢欲动。相对于灯塔之外的喧嚣，这里静得可怕，他简直都能听见自己冰冷的血液在血管里撞击出噼啪声响来。此时伏地魔的脑海里正在勾勒一篇气势磅礴的宣战诏书，他要为自己接下来的血腥屠杀找到师出有名的借口。

格林德沃其人，出身麻瓜花柳，实属鄙贱寒微！生性滥淫，妄想自恋！其党羽亦秽乱天下，怙恶不悛！伪格皇近狎邪僻，沉迷美酒妇人；哄赚良家男女，勾引蜂狂蝶乱；从头到脚，风流乱跑；邓氏亦被诓骗，二者邪淫，七颠八倒，酥成一滩，英节尽丧——

这篇气冲斗牛的檄文还没构思完毕，他就听到一声突如其来、沉闷而可怕的撞击巨响，紧接着一大滩黏糊糊的黑血从下方喷溅而起，落在里德尔脚边的台阶上，刹那间那里就长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毒蘑菇。

里德尔赶紧扶着栏杆探身一看，只见一头身材宽大的巨型蝙蝠摔折在作呕的血泊之中。那东西已经死了，喉咙像是被利刃深深割开，气管和食道都被撕得稀巴烂，好像刚刚遭受一头斯芬克斯袭击似的。里德尔猛地抬起头望向黑乎乎深不可测的穹顶，只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声传来，那可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嘶吼声！

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里充斥着外人难以想象的魔法，或许就在此时此刻，纽蒙迦德的嗜血恶魔就藏在黑暗处窥视着自己。想到这，里德尔把刚才充盈在脑袋里的胡言乱语扫荡一空，他强迫自己思考通往格林德沃房间的这段楼梯可能存在的陷阱，看来悄无声息通过城堡内部的机关也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一旦闹出动静，只怕打草惊蛇，要不要换条路线呢？

偏偏就在这时，里德尔感觉到隐藏在自己小腹皮肤上的黑魔标记忽然灼热起来！这是他和食死徒们商量好的信号，一旦有人确认抓住了哈利·波特，他们立即就会碰触黑魔标记召唤自己的主人火速驰援。

这次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召唤，按理说汤姆·里德尔应该毫不怀疑地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到马尔福庄园去！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里德尔明白，现在或许是他拿到接骨木魔杖的唯一机会。从英格兰到纽蒙迦德跑一趟不容易，如果自己现在回去对付波特再折返，格林德沃只怕已经拿着魔杖之王逃之夭夭了！世界这么大，他到哪儿找这来无踪去无影的滥淫贱货呢？如果自己的紫杉木魔杖对付波特不管用，那么此刻回马尔福庄园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事情走到今天这步田地，里德尔对食死徒们的耐心早已经消磨殆尽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瓜蛋，弄丢日记魂器的卢修斯·马尔福首当其冲。他们实在是太蠢了，连格林德沃手下中最没用的家伙也比他们强出不止一星半点。梅林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格林德沃生得比自己早，什么好资源都先挑走了，剩下的都是邓布利多也不要的破烂货。

贝拉特里克斯这个女人啊，忠诚有余智谋不足。从她流产这件事就能看得出，贝拉特里克斯是条糊涂虫，她恐怕自己都不清楚那倒霉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里德尔心中不太相信贝拉特里克斯会欺骗自己，但是这女人最近越来越依恋她的主人，总找借口缠着他，为了把伏地魔召唤回身边，谎报抓住了哈利·波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初相信卢修斯·马尔福就是个愚蠢的错误，搞得里德尔现在也不敢完全相信贝拉特里克斯。如果最后发现这女人就是想撒撒娇才利用波特的名字把自己骗回去，里德尔真不敢想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正在楼梯上进退两难的汤姆·里德尔无意间往拐角处一瞥，居然发现斜对面墙上不知被谁用粉笔涂鸦上一行七歪八斜的字母：伏地魔是个大猪瘤子①！

脑海中的风暴立即就化作怒不可遏的闪电，更糟糕的是里德尔发现这行大逆不道却十分接地气的话下面还用粉笔勾勒出自己的简笔肖像，鼻子的部位扣着一把同样是粉笔画的皮搋子！

轰隆！

紫杉木魔杖猛地一甩，那面墙连同上面的字被恶咒炸出一个大窟窿，墙皮和碎砖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地上。里德尔站在灰尘中暴跳如雷，就在这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去管贝拉特里克斯的召唤，他要先拿到接骨木魔杖！然后把格林德沃的头发连同眼睫毛都一根一根地拔掉，直接把他变成鬼！

从笔迹上看，墙上这行字绝不是格林德沃写的，但那又如何？这恶棍已经是纽蒙迦德监狱的灵魂，那他就要为这座堡垒的一切负责！

不过里德尔没想到，烟尘散尽后他面前出现的不是个大窟窿，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他点亮魔杖往漆黑一团的深处照射，这是废弃的暖水管或者通风口，看样子是通往纽蒙迦德顶楼方向的。

里德尔又望望阴沉且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旋转楼梯，瘆人的嚎叫声隐约从杳不可知的上方传来。于是他横下心，直接用嘴巴叼住魔杖，让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条绿莹莹的光滑巨蟒，然后他隐没在通风管道口的黑暗中。

“你就打算这么等着？等着那条毒蛇蹿出来一口咬断你的喉管么？”

盖勒特把目光慢慢从窗外的火光中转回，他打量着房间对面那个黑乎乎的身影。莫德雷德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乎是在一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中。

“我想做临终忏悔。”盖勒特声音十分刻板，他眼里是完全冷漠的神色。

“我不会听梅林的信徒做临终忏悔的，”莫德雷德的语气变得忿忿然起来。他站起身，开始像一团毒雾般萦绕在盖勒特身边。“在我看来你是个异教徒和恶魔崇拜者，不配在临死前依靠信仰呵护身心。更何况现在你又想抛下我自顾自寻短见……你父亲都没你这么自私，他临死前还想着救你母亲，可你呢？自始至终只想着自己。盖勒特，你这精彩纷呈的一生实在是作恶多端，任何恶劣的措辞评价你都是恰如其分的。下地狱吧，我的小天使。”

“如果我真的会下地狱，我倒是希望邀你同往。”盖勒特轻声回答，“但是我觉得咱们的缘分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会把你留在阴间不要阳间不收的地方，独自前往新世界去。”

“新世界？邓布利多所在的地方么？”莫德雷德嘲弄地说，“让我猜猜你想忏悔的内容是什么……啊，你一定很后悔在邓布利多活着的时候你对他太坏了，他到死也没能得到你的任何安慰，而且没有任何人在他身边，在天文塔下死得孤零零，真够悲惨的。可是话说回来，如果邓布利多还活着，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恶劣的。

盖勒特，你生来就是为了折磨邓布利多的耐心的。我们假如回到高锥客山谷的那年夏天，难道你就不会虐待邓布利多的弟弟妹妹了么？难道你就不会编造出种种感人肺腑的谎话试图把红头发的少年拐骗走么？难道你就不会把自己打扮成风骚的孔雀跑到舞会上勾引他么？你还是会这么干的。山羊小子同样会揭发你这变态杀人狂，邓布利多同样会拒绝跟你浪迹天涯，你同样会发起疯来。因为你坚信自己竖起个圈子，邓布利多就必须像听话的猴子一样跳过去，他要是敢不跳，那就是大逆不道！是世界末日！是违背自然常理和宇宙规律！

所以哪怕人生重来，你也不会放弃自己头脑中的险恶想法和控制欲望。这是因为你实在穷得一无所有，失掉邓布利多就像抢走了你的金色飞贼，这个红头发的少年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傻瓜，他对你这道貌岸然的骗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实在令人感动，连你亲爹或者亲兄弟都不可能这么信赖你或者爱你。因此邓布利多对你来说就是整个江山天下，赢得了他就是赢得了世界。世人都说邓布利多是个轻信的人，这一点在你身上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幸亏山羊小子搅了你的美梦，不然只怕是梅林你都不会放在眼里了。你的美梦啊，盖勒特……我太了解你了，这世上只有我在你每个孤枕难眠的夜晚陪伴你，看着你因为思念那个老冤家而在被窝里痛苦地挣扎，看着你在漫漫黑夜中热血沸腾。唉，连我这种铁石心肠的石头人都忍不住同情你了……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你想跟我一刀两断，我也不妨告诉你。盖勒特，你真令我失望。直到现在你也没有给自己捣鼓出个继承人来，我的血脉怎么办呢？我不喜欢我那当畸形马戏团老板的、姓格林德沃的女婿，我恨他！但他至少让我的魂器碎片随着子嗣代代相传。你盼着死，我还不想陪着你死呢！”

“你可以学着伏地魔的样子，附在蛇的身上。”盖勒特不怀好意地笑了，他的嘴角裂出狰狞来。“像他当年在阿尔巴尼亚所做的那样，依靠蛇啊、老鼠啊、蝙蝠啊什么的卑微的小动物强迫自己像寄生虫一样活下去。而且我能感觉到伏地魔现在离我不远了……你可以附在他的身上，等他杀死我之后，你就跟着斯莱特林的毒蛇远走高飞。”

这空气中好像突然有一道骇人的怒火堵住了莫德雷德的嗓子眼儿，他只蹦出两三句话。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格林德沃，你再说一遍！”

“我想你并不聋。”盖勒特丝毫不为所动，他找出那条父亲留给自己乌鸦毛华贵斗篷，一挥手就将上面压出的褶皱熨平了。“我从来没打算要个儿子，所以你的光荣历史到我这里已经终止了。寄生在蛇的身体上能让你苟延残喘一阵子，但是没有格林德沃血缘的保护，你能撑多久那可难说了。”

“你现在完全可以突破纽蒙迦德的壁垒一走了之，可你却非要寻死。我跟了你一个世纪多，不断强化你的魔法。谁知道最后你竟然这样对我？”

话音刚落，莫德雷德猛地掀掉了自己的兜帽。

“Lumos Maximum！”

里德尔点亮了他的紫杉木魔杖，呈现在眼前的是狭窄的通风管道内部。他滑溜溜的身体顺着满是凝固灰尘的泥灰地面滑行，耳中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嘶嘶的喘息声和蛇身撞击在水管上发出的空洞声响。穿梭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里德尔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密室被打开的那一年，斯莱特林的蛇怪也是像他现在这样，在霍格沃茨的水管中四处游荡。通过与蛇怪的交流，里德尔才知道霍格沃茨的许多神话传说都是被篡改过的。比如那本著名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面描述四位创始人的履历都充满了谎言。

现在的霍格沃茨师生并不知道千百年前的霍格沃茨四巨头彼此年龄差异悬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被后世不断润饰，最后被记载成“四巨头之间有着伟大的友谊”这种无稽之谈。

至于深藏在城堡底下的斯莱特林密室，这座石头堡垒的年龄甚至比霍格沃茨城堡还要古老，甚至可以说霍格沃茨的建立就是为了掩盖密室的存在。至于斯莱特林饲养的蛇怪，本身和驱逐泥巴种没有关系。但是四巨头们都心照不宣，极力把这种谣言向外散布传播，以此掩盖真相。

神话故事总是来源于传说，传说的溯源则是历史。关于密室的流言至少有一则是真的，那就是斯莱特林的密室里确实藏匿着某种怪物。

但是那怪物并不是蛇怪，而是另一种没有脸的未知生物……

蛇怪告诉里德尔，在四巨头的时代，那怪物无意间被麻瓜们发现，由此引发的爆炸性恐慌蔓延整个欧洲，甚至被变相地记载在麻瓜的史书中。

就在这时，里德尔听见前方传来哐啷啷的声响，好像有什么活物正在拐角的管道中活动。他停了下来，让魔杖的光芒照射着前面。这时候某种像是从水管深处传来的咕噜咕噜声萦绕在耳边，听上去和肺中呛水即将溺死的喉音差不多，压抑而低沉。

里德尔竖耳静听，心里砰砰乱跳。拐角处的墙壁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就像手指擦过嵌板。咯咯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儿从黑暗中飘了过来。就在这时，几只惊慌失措的耗子出现在紫杉木魔杖的亮光之下，按理说这种动物喜欢潮湿黑暗，居然朝着光亮跑来，显然是受到什么严重的惊吓。

那团诡异东西的突然出现着实把里德尔吓了一跳，他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快向后退却，同时魔杖里甩出几道绿光砸在赫然涌现在拐角处的黑糊糊、粘哒哒的不明物质上。作为魔法世界最致命的杀戮魔咒竟然没有对这股汹涌而来的黑色激流产生丝毫威慑力。那些绿光就像被突然出现的宇宙黑洞吞噬并撕裂，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光屑反射出来。

一切魔法都毫无效果，里德尔的蛇身如流水般飞快退却。那东西却穷追不舍，甚至从黑色粘液中伸出数条同样粘哒哒令人作呕的长手臂，简直就像八眼蜘蛛和摄魂怪融合重叠而成的混合体。

哐啷啷啷！

一道坚实的金属网格栅栏门挡在里德尔和那怪物之间，就在那些手臂几乎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紫杉木魔杖爆出一道超强的屏蔽魔法。被隔绝住的怪物发出愤怒的嘶叫声，那动静大概只有巫魔夜会上才能听见。眼看着那东西纠缠不清的液体组织开始尝试着渗透过金属栅栏上的网眼，里德尔赶紧从刚才进来的出口退了出去。

可他的脚底刚刚踩到真实的地面，一道黑色的旋风就扫过脑后。紧接着就是利刃的寒光直插眼底，里德尔猛地掀起身体。但是他的斗篷没躲过，布料经不起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场被豁成两段，这使得里德尔转眼之间活像一只被砍掉半截翅膀的蝙蝠。他勃然大怒，一道凶狠的紫色火焰直接朝身后扫去。他没打算打死袭击者，但至少可以把这杂种搞成重伤，他要看看在这个时刻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胆敢阻拦自己！

身后传来后滚翻的声音，里德尔的魔咒打了个空。他转过头，只看见离自己几英尺开外一个瘦高的黑影儿麻利地站起身来。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照亮了那个影子，转眼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堕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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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注：霍格沃茨校歌名为《Hoggy Warty Hogwarts》这句话的译法多种多样，其中一个严谨又准确地翻译是“大猪瘤子霍格沃茨”，还压上了尾韵；因“Hoggy Warty”（长疣的猪）有脏话的意思，也有网友译为“嚯个卧槽霍格沃茨”；还有很多网友译为“霍霍格格霍格沃茨”；而两岸的出版社均明智地选择了忽略，直接译为学校名。

在《柔情岁月》中，里德尔在纽蒙迦德墙壁上看到的粉笔字是食羊兽安东尼奥模仿霍格沃茨校歌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