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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评析】《格列佛游记》小人国:负其富彊之资,志逞无厌之欲

少年时代读《格列佛游记》就得出一个结论,这部作品披着童话的外衣但绝对不是童话,甚至连成人童话都谈不上。其文字平实但不失文采,故事内涵对于青少年读者显得过于深奥。不光是《格列佛游记》中的几个奇妙国度所讽刺的当时西方社会和王室内部的现实,而且还包括了比较晦涩的乌托邦思想。作者斯威夫特笔下的格列佛越往后越萌生一种厌恶人类和现实世界的态度,这种情绪带有一种宗教色彩,也有空想社会主义的苗头。由此一些学者断定斯威夫特贬损人类,尽管他晚年呈现出热爱人民的特质,但不妨碍《格列佛游记》是一部充满厌世和出世色彩的负能量刻薄作品。

《格列佛游记》一直在中国的青少年课外阅读作品的大清单中,自然少不了老生常谈的政治正确——斥责英国统治集团的腐朽政治,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资产阶级唯利是图的剥削本质等等等等。但是作为少年人看《格列佛游记》,八成就像十岁的简·爱一样,着迷于小人国和大人国这种奇妙的国度,在草叶中寻找格列佛笔下的利立浦特和不来夫斯古的国民。成年人如果不是精通英国近代史和政治,怕是也很难体会到斯威夫特真正深邃的思想和政治主张。

《格列佛游记》创作的年代,爱尔兰人在英国饱受歧视,斯威夫特作为长在爱尔兰的英国人,对弱势一方总是抱有同情。


小人国利立浦特游记

据说两个小人国利立浦特和不来夫斯古是英国和法国的缩影,但我看它们的关系更有点像南北朝韩和东西德国。两个小人国的矛盾是吃鸡蛋到底先打破哪一端这种毫无意义的原因,但是从利立浦特国王一直想把不来夫斯古划为自己的行省就可以看出,两国的根本矛盾还是在于他们谁是小人国的正统。吃鸡蛋打破哪一端本是个人习惯问题,但是利立浦特国王希望不来夫斯古的人民吃鸡蛋用利立浦特的方式,递交国书也必须用利立浦特的官方语言,足见两个国家的主要矛盾还是在于谁征服谁,谁是天朝谁是附属国这种主权问题。利立浦特对待不来夫斯古的态度,很容易联想到日本对伪满洲国的奴化教育。由此可见,斯威夫特很有前瞻性,他笔下的小人国和过去、现在、未来的世界各国都是融会贯通的。

相对于后来的大人国、飞岛等国,我认为格列佛在小人国利立浦特的生活是最为痛苦的。这些蝼蚁身材的小生物一肚子诡计,尔虞我诈的程度一点不亚于格列佛所处的现实世界,甚至更加激烈。利立浦特对叛国罪的惩罚非常严厉,通常是死刑,但是叛国罪的罪名审核倒是比较随意。再加上其他繁复的法律,不难看出小人国是个严刑峻法的苛政国家。而且发生战争的时候,百姓需要自备干粮随皇帝出征。当然,从小人国那种标准来说,利立浦特是个强盛的集权国家,它比邻居不来夫斯古强硬得多。


如果拿小人国类比一下我们所熟悉的王朝历史,利立浦特恐怕与秦朝、隋朝可相提并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峻法严刑、强主强臣、渴望扩张、开疆拓土、横征暴敛,在外交上羞辱欺凌周边的弱小国家,常怀吞并之意。利立浦特和强秦一样致力于文化统一,利立浦特强迫周边弱国用利立浦特的官方语言递交国书,强秦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虽然利立浦特的国王谈不上和秦始皇一样暴虐滥用民力,但是在一群野心勃勃的朝臣怂恿下,想必他也会成为年轻的隋炀帝——负其富彊之资,志逞无厌之欲。

利立浦特的朝臣大部分是十足的政客,他们对待格列佛的态度相对缺乏人道。谁都知道格列佛这个“巨人”的饭量会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但是搞不懂为什么一开始利立浦特的朝臣却担心格列佛逃跑。按理说格列佛这个外族“巨人”除了被小人国老百姓看新鲜热闹外没有别的什么大用处,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呢?等格列佛奉国王的命令把邻国不来夫斯古的舰队给拉来的时候我们恍然大悟,格列佛有不费一枪一弹一人一骑打赢一场战争的能力。事后不来夫斯古赶紧派使臣来求和,受尽了“战败国”的不公平对待,也让利立浦特长足了面子。直接收服一个早有吞并之意的国家,所耗费的不过是这个巨人的伙食费而已。相对于砸钱的战争,这笔买卖真是太划算了。此时我们知道利立浦特在格列佛身上打了什么主意。

此时的格列佛很有西方特有的所谓自由民主的风范,即对弱小的国家充满人道主义关怀,拒绝帮助利立浦特奴役不来夫斯古这个自由的小国……我只希望格列佛这类西方人对一个强大国家的人民同样满怀这种悲天悯人的精神。毕竟,消受一个强悍的种族,需要更高尚的人格。

小人国治国的方式以及人伦风俗不是我们所能理解并接受的,甚至可以视之为野蛮。选拔官吏的制度也很有八股科举的色彩,即一些离现实治国十万八千里的无用本事(绳索杂技)高低来选官,这种作为比卖官鬻爵还嫌不如。


那个最后给格列佛通风报信的利立浦特官员显然触犯了当地法律,可以视之为叛国罪。不过在格列佛结束小人国旅程的时候,那位官员似乎也没有被他的国王和政敌发现所谓的“通敌”行为。祝他安好吧,他是我在利立浦特中最喜欢的小人儿。

小人国(靖人国)在中国的《山海经》《镜花缘》中都有所记载,可惜在中国的知名度远远不如舶来品《格列佛游记》中的利立浦特和不来夫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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