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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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一回偷天换日

美国魔法国会的安全部长珀西瓦尔·格雷维斯下夜班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这是他连续三天超时加班了。就在几天前的清晨，国会所在的伍尔沃斯大楼前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五位在格雷维斯部长手底下当差的傲罗横尸在大门口，确切点说是惨不忍睹的尸块被抛在魔法国会的面门上。最先发现遗骸的是纽约打扫街道的麻瓜清洁工，事发时他的尖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混在一起传出老远。国会主席瑟拉菲纳·皮奎里女士启动紧急预案，封锁了街道和消息。在及时修改了目击麻瓜的记忆后，她才让人把那些血渍干涸的脏器和人体组织收殓起来。

这五人在一周前受格雷维斯部长的委派，秘密前往白鸟公馆查看地形，为以后的傲罗袭击做准备。白鸟公馆是闻名遐迩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地盘，位居德国的柏林。白鸟公馆也是他三套神秘地产中被议论最多的一套，是他手下人聚集的最大巢穴。据说他还有一座位于奥地利雪山之间的华丽城堡，以及在地球南部大洋中的一座灯塔堡垒（含海岛）。不过后两座城堡的具体地点始终没有被傲罗们摸清，只有白鸟公馆的位置被内鬼泄露了出来。

五名傲罗都是格雷维斯最得力的干将，他们接受委派后就在夜间秘密潜入白鸟公馆的势力范围。据说他们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刚刚进入公馆外的鹅卵石广场，自那以后，五个活生生生的人就堕入了黑暗的雾气中，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等尸块被扔到伍尔沃斯大楼门前时，格雷维斯的心就沉了下去。他们连格林德沃的一根头发都没看到，就报销了五条人命，敌人却毫厘未损。抛尸的行为显然是格林德沃在告诉美国巫师政府——

我完全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把我惹火了，就是这下场。

抛尸事件让本来就紧张不安的美国魔法国会彻底陷入了恐慌。恐惧在升级，人人都对那个G打头的名字谈之色变。不过对格雷维斯来说，盖勒特·格林德沃恐怕还不仅仅是风流的恐怖分子这么简单。部长先生穷尽所有的智慧，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花费了大笔的纳税人的税金，终于在开连锁赌场的妖精纳尔拉克嘴里套出一点可靠度存疑的消息。

就纳尔拉克说，格林德沃和格雷维斯年纪相仿，以前是北欧名校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但是现在德姆斯特朗的官方档案里根本查不到格林德沃的只言片语，各种合影上也缺了这么个人，就像他被刻意抹掉了似的。格雷维斯在美国伊法魔尼毕业前还来得及参加国际魔法院校的魁地奇循环赛，当时他担任的是找球手。伊法魔尼弄来的德姆斯特朗魁地奇出场阵容名单的时候，找球手一栏是空缺的。多方打听好像是德姆斯特朗的找球手兼队长在比赛前意外去世了，不过北欧那边对此讳莫如深，伊法魔尼始终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比赛开始以后，格雷维斯一眼就看出找球手是临时拉来的替补——一个坏种中的坏种！甚至连追球手都由替补参赛。由此可见，德姆斯特朗魁地奇队在国际循环赛开始前发生了严重的变故。临时拼凑的队伍应付比赛，结果可想而知，伊法魔尼获得了一百年来最辉煌的胜利——找球手珀西瓦尔·格雷维斯自然也就成了当时北美家喻户晓的英雄。这件事甚至成了他加入美国傲罗办公室的敲门砖！

纳尔拉克告诉格雷维斯部长——格林德沃当年是德姆斯特朗的王牌找球手。

可他现在，已经是整个欧洲魔法社会的公敌了。谁的名字也没有格林德沃这么频繁地登上报纸头版，尽管都是负面新闻，他仍然收获了数量极为可观的崇拜者和支持者。

连续的加班让格雷维斯疲惫不堪，案情却没有丝毫进展。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傲罗是格林德沃杀死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在白鸟公馆前的鹅卵石广场上动手即便不是格林德沃本人，也该是他那群崇尚暴力的手下干的。格雷维斯听说过“白鸟集团”这个神秘恐怖组织的存在，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真正地正式见过其中任何一人。他们就像环绕在格林德沃王冠旁飞翔的、黑压压的猛禽，你听见他们的聒噪声，但始终辨认不出他们是谁。

此时的珀西瓦尔·格雷维斯已经离开了伍尔沃斯大楼，他转过两个街区，想再去纳尔拉克的地下酒馆探听些情报。尽管劳累，但他已经喝了不少提神剂。这种魔药有种副作用，就是你的耳朵时不时冒出些蒸汽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格雷维斯觉得今晚有点不对劲起来。

一个袅娜的影子自打他出了大楼后就缓缓地在几十英尺外跟着。起先格雷维斯没太在意，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不少麻瓜的站街女会在午夜时分溜溜达达招揽生意，他已经经过好几个搔首弄姿的妓女了。可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他身后那个女人依然跟着，步态轻盈、敏捷而灵巧。尽管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但怎么也甩不掉。

当时社会上流传着裂口女出没于黑暗街道的恐怖传说，这个故事在格雷维斯脑海里若隐若现。不过尾随他的女子既没有戴口罩，手里也没有寒光闪闪的剪刀。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格雷维斯，目光比猫头鹰的瞳孔还要犀利逼人。

终于走到一处彻底没人的巷口，格雷维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直跟着他的那名女子也停了下来，在忽明忽暗的煤气路灯的映照下，格雷维斯发现眼前的女子非常年轻也非常漂亮。一条修身的黑吊带裙让她看上去娇俏匀称，头上黑色的长纱包裹着同样是纯黑色的发卷，唇涂得非常艳，一只三角形的金色吊坠挂在胸口。正经女人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涉足昏黑的街巷还尾随陌生男子……

她贴墙而行走了上来，经过格雷维斯身边的时候故意把披在头上的纱巾轻轻滑落在赤裸的肩上，那皮肤细腻地就像刚揭开盖子的俄罗斯冰淇淋。

“两个金卓锅就可以。”她冲着格雷维斯媚笑，两只大眼睛照出部长先生打量她的严峻表情。

“我这里没有你的生意，小姐。”格雷维斯微微压了下帽檐，即便面对一个从事不良职业的风尘女巫，他也不失一位绅士的教养。

“部长先生误会了，你一定会对这单生意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在国会大楼里加班到这个时候。”那女人笑了，露出白杏仁一样的牙。“我说的是我有那五个被杀傲罗的情报可以提供，而且可信度超过拉皮条的妖精纳尔拉克。”

格雷维斯为这个女人的大胆和直接感到惊讶，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女巫竟然转身往更加漆黑的小弄里走去了。隐没在黑暗中之前她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诱惑的微笑：“格雷维斯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给傲罗分尸的暴徒就是我的情人。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细节，就跟我来。”

这个女巫就像一只快速移动的橙巧织雀，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格雷维斯竟然一直追不上她。他决定跟来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因为刚才对话的时候格雷维斯已经掂量过这女人，心中摸准了即便她突然发难，他也有把握制服她。至于杀死傲罗的凶手，格雷维斯在心里早就摸定了是格林德沃。这女人既然说是凶手的情人，那么她大约有可能是格林德沃的情妇，或者说是情妇之一，再不济也是同伙。她胸前吊坠就是格林德沃的标志，这个细节没有错过格雷维斯的眼睛。如果拿住她再顺藤摸瓜，那么铲除那个金发黑巫师的势力就有很大的希望了。

小弄里已经完全漆黑了，星光熹微，夜猫在屋顶耸起了背，慢条斯理地走动着。

格雷维斯发现那女人不见了，如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现在彻底人间蒸发，只留他一人如堕五里云雾。他赶紧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深陷一处从没来过的陌生巷子。

格雷维斯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女人在跟他玩花活呢——一个情色诱饵。不出所料，他的周围响起了成年男性的沉重脚步声。几乎眨眼之间，他就被几个戴着宽檐礼帽的黑风衣男子包围了。一张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在帽檐下反射出邪恶的冷光，周围的温度都跟摄魂怪扫荡了似的低了几度。

“你们哪的啊？干什么的？”格雷维斯轻声问，与此同时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口袋里的魔杖处伸去。

话音还没落，一条修长笔直的腿突然就朝格雷维斯的肚子踢了过来。这个动作有点出乎意料，因为格雷维斯以为对方会先发射魔咒。片刻的犹豫让他狠狠挨了一下，在躬身的刹那周围的男人全扑了上来，如同一群发现野兔的猎鹰。一时间魔咒乱飞，拳打脚踢的噗噗声让人丧胆。

“干什么的？你他妈不认识我了么？”一个刺耳声音响起来，听上去有点像猫头鹰叫。

格雷维斯好不容易直起身，包括他自己在内好几个人都受了点轻伤。他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会坐在安全部长这个位置上成为傲罗的头儿了。不过在三五个黑巫师的围攻下居然没躺倒，这倒是有点出乎袭击者的预料了。

领头的那个一抖魔杖，他的面具化作一片星光逐渐隐去。就这点光亮也足够格雷维斯看清楚吕西安·雷德尔那张桀骜不驯的张狂脸。经过这么多年，这个化名“白尾海雕”的男人一点没变，脸上的棕色雀斑依然在原来的老地方上，正如他那年做德姆斯特朗替补找球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说白尾海雕带着一群马仔来找格雷维斯是为了报当年输掉魁地奇比赛的一箭之仇，那么实在有点看扁了他的度量。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想要的答案，死在鹅卵石广场上的那五个傲罗，是我的人做掉的。你想打白鸟公馆的伏击，谅我们大伙都不知道呢？”白尾海雕歹毒地说。

“是纳尔拉克把我供出来的吧？”格雷维斯冷笑一声，他整个人被周围的活钳子死死攥住，白尾海雕的魔杖正指着他的眉心呢。尽管处境凶险，格雷维斯依然冷静而顽强，他两眼充血、凶光毕露。“格林德沃是妖精非法赌场的幕后金主！他们全都有罪——蛇鼠一窝的极品人渣！”

在这个年头儿，只有不想活的人才敢在格林德沃的追随者面前这样评价他们的主子。刚才那个穿黑吊带裙的女人从气雾中走出，她站到白尾海雕的身后，脸色陡变，也掏出了魔杖瞄准格雷维斯。

“臭婊子。”格雷维斯从嗓子眼里掏出这么句话，毫无疑问他的咒骂声中蔑视多过愤怒。

突然一道骇人的蓝光直接贯穿了部长先生的脖子，近在身前的另一个沉默的幽灵直接动了手。魔咒戳刺地那么深，格雷维斯当场没了声音。一股手臂一样粗的血流从脖子上的伤口处喷了出来，他像一根柱子似的扑倒在地。

“妈的！别弄死他啊！”白尾海雕冲刚才出手的男人喊道，“白肩雕，你怎么回事？”

“你听见他对卡尔罗塔说什么了。”那人愤怒地一掀帽子，一头被发胶定型的朝天发立即站了起来。“你放心，这家伙死不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爆响，一大股紫红色的烟雾从格雷维斯的魔杖中喷散出来。气雾中弥漫着浓烈的辣椒水味，呛得大伙儿连连咳嗽，眼睛里跟撒了一把辣椒面似的。趁着众人后退躲避这催泪瓦斯的工夫，趴在地上的格雷维斯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穿过紫红色烟雾冲进千回百转的八街九陌。就是误入米诺陶诺斯的迷宫，他也不会这般晕头转向、进退维谷。

格雷维斯虽然飞快用魔咒修复了伤口，但此时血迹斑斑的他已经没法幻影移形了。事情已经很明显，刚才那几个人已经用反幻影移形咒罩住了这片区域，就是为了把格雷维斯置于死地且无法逃脱——如此一来就没人敢再查死掉的五个傲罗的案子了。随着奔跑的动作幅度加大，伤口又重新裂开，细细的血流随之而下，染红了笔挺的西服和风衣。格雷维斯的动作迟缓起来，于是他更加焦虑万分。他在巷子里乱逛一阵，东闯西突，就像疯了一样。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加长轿车就停在小弄之外。更加奇迹的是，前门还是半开的，司机不在车里，或许是临时下车买盒烟去了。

格雷维斯步履蹒跚地上了轿车的驾驶座，他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在他刚刚启动车子的时候，偶然往后视镜瞥了一眼——

后座上漏出一绺儿放肆的金发。

格雷维斯的呼吸霎时间就停止了，他紧紧盯着后视镜：一个略有些蓬乱的金色脑袋从后座一侧探了出来，一双阴沉诡谲的蓝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脸侧，目光大胆毫无顾忌。这张野性十足的脸格雷维斯真的很熟悉，因为在美国傲罗办公室重案组的墙壁甚至天花板上都贴满了这个男人的照片和通缉令！

“找球手对找球手的比赛，久候了。”

金发撒旦鳄鱼般张开嘴笑了，一朵芳香的金合欢花从他的嘴角直接喷到了部长先生的脸上，如同一颗致命的子弹击中了对方的眼睛。紧接着格雷维斯眼前就是一片血红，继而是死寂的漆黑。

黎明到了，夜间晦冥的雾气在光秃的路灯前浮过，仿佛细纱挂在枝形灯架上，却比细纱更加透明，迷蒙一片。停在暗巷中的劳斯莱斯轮廓也被勾成了堇色。

一个瘦长高大的男人下了车，举手投足都是强烈的自信。安全部长衣服上的血迹已经被魔咒旋风扫净，此刻挺括整齐，将男人伟岸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缺。他对着车玻璃用手拢了拢头发，骄傲地仰起脸，搔首弄姿了几下，做了几个鬼脸儿，看样子他对自己的状态十分满意。接着他又拉开袖子看看纹在胳膊上的金色飞贼，这是人体变形后他唯一不能变化的一块皮肤，依然保持着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原样。此刻纹身十分静默，足见关在这个囚牢里的俘虏没有异常。

这位如假包换的美国魔法国会的安全部长，如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大模大样地走过幢幢人影，跨进伍尔沃斯大楼。迎面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点头哈腰：“部长先生早安。““部长先生您来了！”“部长先生，主席女士正在重案调查司的办公室等您！”等等等等。

“做一个国家公务员也是挺拽的嘛。”盖勒特·格林德沃正寻思着，一步跨进小精灵雷德管理的升降梯。“喂，去重案调查司。”

盖勒特突然刹住了脚步，升降梯里除了小精灵还有一个人。而此人不像刚才遇到的魔法部公职人员一见安全部长就自动让路，而是直挺挺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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