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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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五十四回山鲁佐德之夜

“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安小姐。”罗道夫斯的声音犹如冷泉，他那双淡漠的深灰色眼睛盯着族谱树上一朵凋谢的花。“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我的这位……姑且称之为祖母的女士——奎妮·戈德斯坦恩出身于美国一个混血巫师家庭。她与我祖父一拍两散后，嫁给了一个麻瓜面包师。我祖父回到了这里——位于法国的莱斯特兰奇祖宅，履行了与寡妇克劳奇夫人的婚约。说真的，克劳奇夫人远没有我那个金发碧眼的祖母漂亮可爱，整个人生硬得像一把入了鞘的剑。她前夫留下的儿子在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做翻译员，前途似锦，有望被提拔成傲罗。克劳奇夫人不想离儿子太远，所以我祖父带着我父亲移民英国。故事到这里你已经可以得出结论，莱斯特兰奇家族在英国的这一支……我父亲、我兄弟还有我自己，都有稀薄的麻瓜基因，而非世所传说的真正的纯血统。安小姐，这可是家族的绝对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听到了这番惊心动魄的阐述，年轻的安多米达既没有吓得惊叫一声晕厥，也没有面失血色需要用嗅盐。相反，她面沉似水，默默玩味着这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告诉我这个，该不会是希望我渗透给贝拉特里克斯，让她打消与莱斯特兰奇家族结亲的念头吧？”安多米达拨弄着族谱树上属于罗道夫斯的那个小头像，插在她头发上的一朵黑郁金香微微簌动。“这个代价有点大，说真的，贝拉虽然一定要嫁给纯血统的大家族，但是相对于你……我这么说你别生气，马尔福家的公子会是个更好的选择。毕竟，他是独子……你弟弟继承的财产占比虽然少，但至少可以分去一个中等的偏僻庄园和一片树林，这不是一笔小钱。嫁给卢修斯的话，贝拉特里克斯所能得到的财富，远比在你这里多。”

“你还真是有个精于计算的脑袋。”罗道夫斯看上去很满意安多米达的回答，因为她在他面前是如此诚实，不像其他物质女孩总要遮掩自己对金钱的欲求。“如果贝拉特里克斯将来愿意选择卢修斯，我倒是求之不得。只可惜卢修斯·马尔福早就和诺特家的大小姐玛丽有了婚约。退一万步讲，就算马尔福和诺特家退了婚（在纯血统家族中，随着经济和权力的逐年变化，退婚悔婚的情况时有发生），你父亲有三个女儿，不一定是贝拉，你和纳西莎都有机会嫁给卢修斯。对于布莱克家族来说，无论你们三个谁做马尔福夫人，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对么？再说，纯血统巫师将来的结婚对象总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也就那么十几个熟面孔而已。”

“别忘了还有家族成员的内部消化。”安多米达淡淡地说。

罗道夫斯听了，眼里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你说得不错，贝拉特里克斯将来还可以嫁给某个堂弟。正如你沃尔布加姑妈嫁给了堂弟奥赖恩一样，不过你不觉得这种近亲结婚是件危险的事情么？你那万众瞩目的堂弟西里斯，好像精神和性格上都有点毛病……你不认为他是个基因突变的小怪物么？”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但是家里有人暗示过我，甚至不止一个人暗示过，西里斯将是布莱克家族获得财产比例最高的继承人。肥水不流外人田，雷古勒斯那样的倒没有什么，将来随便给他找个有钱的女方家入赘就可以了。但是西里斯不能娶外姓女，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到我们三姐妹头上了。贝拉特里克斯、纳西莎和我，终究会有一个人从布莱克小姐，转化为布莱克夫人。只是再一次近亲结婚，这对布莱克家族的未来并不是好兆头。”

“我看你不像是对家族有如此高责任心的人。”罗道夫斯言辞中流露出一种酸溜溜的情调，像变了质的牛奶似的。

“沃尔布加姑妈自打生了西里斯后，人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就算是产后抑郁症，未免也有点过头了，她好像总把西里斯看成自己的冤家对头。有这样一个婆婆，我可受不了。我宁可有一个疯姑妈疯婶娘，也消受不起如此无理取闹的婆母。说真的，我倒真希望看看贝拉嫁给西里斯后的情景，她准能和沃尔布加姑妈打得天翻地覆。当然，前提是她没有和西里斯互相打死彼此。”

两个孩子都咯咯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斯莱特林孩子特有的冷漠与残忍。

“如果贝拉特里克斯嫁给你的堂弟，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罗道夫斯用一种引诱的口吻说道，“嫁给卢修斯做马尔福庄园独一无二的女主人么？”

“那种家庭主妇的生活更适合娇弱的纳西莎。”安多米达冷笑道，她是个聪明姑娘，已经领略到了某些暗示。“罗道夫斯，你告诉我莱斯特兰奇家族有麻瓜的新鲜血液注入，无非是想告诉我在你这里既不必担心近亲结婚的基因困扰，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贝拉推走。可是实话告诉你吧，我父亲在血统问题上可是个十足的老顽固，如果我嫁给血统驳杂的人，他准会把我的名字从家族挂毯上烫掉，一文钱的财产也不留给我。那样一来，我就没有嫁妆了，彼时的莱斯特兰奇家族还肯要我这个穷酸姑娘么？”

“你在霍格沃茨偷偷和赫夫帕夫的泥巴种唐克斯勾勾搭搭的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那个时候你可没有顾及到你父亲的态度哦。”罗道夫斯神态颇有些得意，他可真是个一针见血的爽快人。

“好哇！你居然敢跟踪我！”安多米达抬手就在罗道夫斯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过这次他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了，只听“喵”地一声，梅卢辛老太太养的那几只灵猫就已经朝安多米达和罗道夫斯所在的地方走来。两个孩子不想被抓住，就跳下隔断，拉住彼此的手逃往出口。

“你祖母生完你父亲后就跟那个麻瓜私奔了么？这种经历真够刺激的，真希望我也可以私奔结婚。”安多米达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她的紫黑色天鹅绒长裙掀起，如同卷过紫色的海浪。

“私奔嫁给一个麻瓜？这倒是很像你干得出来的事情！要说家族异类，你和你堂弟西里斯相比真是不遑多让……其实你和他才是天生一对呢。”

罗道夫斯拉着安多米达逃回了拉雪兹神父公墓。夜色已经深了，月亮如冰盘挂在树梢上，数点寒鸦停在枝头好奇地看着这对幻影移形而来的少年男女，其实这二位甚至都没有拿到幻影移形的证书。

“我得先送你回布莱克先生下榻的酒店，你一个年轻小姐说什么也不能在外面过夜，尤其是和一个单身男性。”罗道夫斯看着弯腰喘息的安多米达说道。

“得啦，我爸爸要是知道我是和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长子一夜未归，恐怕真的要考虑把诺特小姐挤掉，然后把贝拉嫁给卢修斯了。至于纳西莎，就留给西里斯内部消化吧。”

“翻来覆去总是我们这几个人过家家，有时候真觉得挺没劲。”罗道夫斯叹息道，“前几天我父母还在议论沙比尼家的独生女适合我弟弟拉巴斯坦入赘呢……安小姐，今天太晚了，你的山鲁佐德告诉你，如果还想听我祖母具体如何在我祖父眼皮底下和麻瓜私奔的故事，那只能等明天了。我给你讲了这么长这么精彩的前文，你给我怎样的谢礼呢？”

安多米达抬起头，此时四下无人，只有草间的虫鸣声声入耳。莱斯特兰奇家族不缺财富，不需要什么奢华的礼物，但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比如一个大家闺秀给予的轻佻甜吻。

“你回来的真够晚呢，纳西莎早就睡了。”当安多米达推开酒店的房门，坐在皮沙发上等她的只有穿着草绿色真丝睡裙的贝拉特里克斯。看到妹妹头发有点乱，衣服扣子扯开半边的模样，贝拉特里克斯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下次你也早睡吧，别熬夜等着我，那会让我良心不安呢。”安多米达俯下身，她的唇落落大方地贴在姐姐光洁的额头上，神态安然。

“你还是少理莱斯特兰奇家的公子吧，昨天我听说他现在正在和一年级的玛丽·诺特打得火热呢，也不管卢修斯·马尔福那个纨绔子弟脸上挂不挂得住。我说，你知道马尔福和诺特两家有婚约吧？”

“格林格拉斯家族这一代没有适龄的女孩，想来也该轮到诺特和马尔福家缔结良缘了。“安多米达慵懒地倒在床上的鸭绒被里，连衣服都懒得脱。她如横陈其上的一支黑郁金香，贝拉特里克斯端详着妹妹，目光锐利。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贝拉说着把两条长腿搭到沙发上，一双同样是草绿色的淑女绸缎拖鞋或开或并，没半刻斯文。“今晚你不在，西里斯找不到玩伴，反而跟纳西莎打了一架。咱们的父亲哪，居然站在侄子那边和自己的亲闺女做对……我看这架势，以后咱们三姐妹的嫁妆只能是西里斯挑剩下的东西喽。”

“贝拉……你想过私奔结婚么？”安多米达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陶醉和迷离。

“如果你想私奔的对象是罗道夫斯，我举双手赞成。”贝拉特里克斯没好气地说，她点上一支女士香烟。“我早就指望着你帮我摆脱他了，上次当着众人的面，他居然朝我做鬼脸！更可气的是，旁人还以为这是他吸引我注意的伎俩。只有我知道他是我前世的活冤家……这可是字面意思。”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姐姐。”安多米达微笑道，她开始自己动手脱掉衣裙，露出软缎般的皮肤和线条柔软的腰身。

“你说的私奔啊……”贝拉特里克斯重复道，她的眼神也随之涣散，这一点上，两姐妹还真是非常相像。贝拉小姐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像来，那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一双眼睛甚至迸射出耀目的红光。

那是一头充满野心和欲望的黑色怪兽，如同一股没有意识的力量，仅仅他的气味就足以让世界糜烂。贝拉特里克斯像鬼魂附身、着了魔似的，闭上眼睛想把那个男人从脑海里赶走，可是那怪兽又出现在黑暗深处，比原来更高大、更可怕，姿态更迷人。他的形象永远都要霸道地呈现布莱克大小姐的眼前，如同永远存在于她的肉体之中不断吹着欲火一般。

突然，贝拉特里克斯扑到床边，她近距离盯着安多米达的眼睛。

“安，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你有没有假设或者幻想过……嫁给一个非纯血的巫师，会是怎样一种刺激的感觉？”

不料，安多米达只是哼了一声：“你想找刺激，咱们的父亲可就要受刺激了。嫁给混血？他准会气得发疯，把你从族谱上开除出去，不给你一纳特的嫁妆。等那时候，得便宜的就是我和纳西莎了。”

“是啊……是啊，”贝拉特里克斯嗫嚅道，似乎有一点失落。“保持血统的纯正是每个布莱克家族成员的铁律，你、我还有纳西莎，谁都不能打破，不然就是家族的叛徒。我是长女，更要以身作则，不然就是给你和西茜一个坏榜样。”

贝拉特里克斯爬上床，很快就偎依着妹妹睡着了。安多米达却还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中玩味着私奔结婚的畅想。她还不知道，贝拉特里克斯的梦境中也翻滚着同样的场景，尽管她们所幻想的对象完全不同。

安多米达又想起莱斯特兰奇家族长子唇间的薄荷味，他的祖母可真算是个勇敢的女人……毕竟处在奎妮的位置上，安多米达也不敢说换成自己会不会后悔这种选择：放弃豪门贵公子这样的夫婿，抛舍做阔太太的未来，去嫁给一个平凡的麻瓜面包师，一辈子围着锅灶和烤炉忙活着。

雅各布·科瓦尔斯基这个麻瓜当年因为行刺黑巫师格林德沃成为报纸头版的笑料，安多米达曾经在霍格沃茨档案馆看到这份陈年的旧报。哈，他那一身肥肉，真够饱餐一顿的！

一想到明天，她的山鲁佐德➀会继续这个故事，安多米达就甜甜地微笑了……此时的她全身酥软，深情地用面颊来回蹭左右的肩膀。

说不定这个故事就是以女巫和麻瓜的婚礼结束的呢。正如她自己将来可能选择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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➀作者注：山鲁佐德（Scheherazade）是阿拉伯民间故事集《天方夜谈》（又名《一千零一夜》）里宰相的女儿。她用讲述故事的方法吸引国王，每夜讲到最精彩处，恰好天明，着迷的国王渴望听完故事，便不忍杀她，允许她继续讲。没想到，她的故事一讲就是一千零一夜。这里把罗道夫斯形容为安多米达的山鲁佐德，即罗道夫斯是个讲述故事不断吸引安多米达的人，同时他也是颇具智慧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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