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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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五十六回不丹之旅（下）

在祭祀天台后方往下足有一百英尺的险峻山路上，有一片云遮雾绕的树林。这里道路崎岖而陡峭，没有人在此涉足。不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一辆轻便的小马车藏身在掩映的树枝之下。马车前方是一匹健壮的小夜骐，此刻它正弯身啃食车夫丢过来的一块生羊肉。

“确定是这个位置么？”一个闻所未闻的女低音从马车帘栊后传出。

“没错，就是这里，之前演练过数遍，都是在安东·沃格尔的安排下，保证万无一失。放过绿色焰火后再过一段时间，盖勒特就会站在上面那个平台顶上，我们可以看得见他。等他跳下来后会在半空幻影移形到到马车附近，咱们就载着他直奔白鸟公馆。”车夫隔着半开的马车窗户回答道，他头上戴着不丹人的斗笠，上半部分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

“我不能久待，不然白腹鹞会生疑，他可是每天计算着日子呢。这次从北欧回来没想到赶上主子在不丹搞选举……千里迢迢地赶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只恐怕赶不到白鸟公馆就要在半路上和你们分道扬镳了。”

“北欧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车夫又问。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白腹鹞麾下每个关键岗位的军官身边都已经安排上了我的姑娘们。其实雪豹部队内部也是矛盾重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分化治之是个好主意，不过白腹鹞势力庞大，瓦解雪豹部队还需时日。”

“伊丽莎白夫人，你在北欧的时候，有看见其他白鸟拜访白腹鹞么？特别是鸢党的人。”

“这些年白孔雀来过两次，还有一个总戴着鸟嘴面具的神秘男子来得频繁一些。不过他和白腹鹞会面的时候不要我坐陪，这可是个极特殊的例子。按照常理，白腹鹞有客人，我都要去献舞的。”

“保罗对你……有没有？”车夫的声音放低了，他欲言又止。

帘栊下传来一声醉人的轻笑：“白肩雕吃醋了？”

“你少来。”那车夫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话好笑，“我只是担心白鸟血咒的事情。”

“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白腹鹞很谨慎，他从不和军妓过夜，可见在血咒方面他确实很自律。虽说他在我这里已经缠了几载，但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对了，白孔雀来的时候，我只是在帘外献舞，不能近前把盏。可见白腹鹞对我是有提防的……白孔雀与他单独交谈的时间从来不超过一刻钟，足见白孔雀也不是他的心腹，这家伙只是白腹鹞与其他鸢党的联络员。我担心的，只有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亚历克，我看你还是暗地里调查一下，看看金雕党内部有没有和鸢党暗通款曲的骑墙派。”

“不可能。”白肩雕终于揭开了他的斗笠，一头朝天发立了起来。“金雕党受过格林德沃最严密的审查，每个人和你一样都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绝不与鸢党有私下的勾结。话说回来，白腹鹞的雪豹部队离得太远了，日久天长，他们只会认得保罗而疏远盖勒特。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伊丽莎白夫人，我真怕大难来时，雪豹部队非但不是我们最后的依靠，反而是妄想取而代之的敌人。白腹鹞本人我倒并不很在意，毕竟他有血咒和白尾鸢管束。但是他手下的夜枭们与我们这边不熟悉，还有不少是在北欧收编的。就算一半以上以前是中欧的人，但也因为流放的缘故对盖勒特产生怨言。”

“这次回来，也是想和主子密谈这件事。”帘栊终于被推开，身裹银鼠裘皮的伊丽莎白夫人露出脸来。她西域天竺风情的轮廓堪称飞天降世，举手投足的优柔不似食人间烟火的凡胎。脸蛋儿被粉扑得白白的，嘴唇儿抹得红红的，再加上涂着青色的眼皮，颇像不丹庙宇尖顶上镶嵌的东方珍珠，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魅力。她果真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山野林间的宁芙➀后裔。相对于骄傲犀利的混血媚娃，宁芙血统的女巫更加温柔且能歌善舞，同时把自己阴毒的手段掩藏地滴水不漏。

“伊丽莎白夫人，你知道么？在你之前，金雕党也秘密安排了两个女人去北欧钓了白腹鹞一阵子。按说在那天寒地冻的环境里，男人看到女人都会跟饥狼恶虎一样，可是咱们这位赫尔曼先生啊，就是不上钩。你能成功，也算是梅林相助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把这个给你。”

伊丽莎白夫人低头一看，白肩雕递过来的透明袋子里，装着一枚小小的蓝毒伞。

“这不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奇毒’么？”她轻轻地说。

“你不是白鸟成员，一旦身份暴露，我不敢保证白腹鹞会不会杀你。不过就我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下得了狠手。蓝毒伞看着恐怖，但是吞下去以后并没有什么痛苦。他可能会先缴除你的魔杖，你就趁这个机会……你懂就好。至于你说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我尽力去调查。下次再看到他，尝试着制造些说话的机会，先弄清国籍。”

“我需要钱犒赏给我打探情报的姑娘们。”伊丽莎白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白肩雕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就在这时候，随着一声放焰火的气流呼啸声，代表刘、桑托斯和格林德沃的三种颜色魔咒射向空中，然后都变成代表格林德沃的绿色。白肩雕和伊丽莎白夫人同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烟火中不断迸射出双G字母与死亡圣器标志和在一起的大图标。那一团团碧绿的火花，如梅林的巨眼充满狰狞地俯视着大地。

白肩雕重新扣上斗笠，伊丽莎白夫人垂下帘栊，他们都数着时间，默默等待盖勒特·格林德沃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最后时刻。

此时在天台上，我们的明星盖勒特·格林德沃刚刚被阴尸麒麟选为新任国际魔法联合会的会长，他在阳光下如一枚崭新的金加隆闪闪发亮。全场一片海潮汹涌般的沸腾，欢呼声此起彼落，其实如暴风骤雨，从山谷到山峰，渐渐充盈了整个天际，到处都是如醉如狂的气氛。这股狂潮的热情经久不息，一直席卷到不丹小镇，扩散到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刻的人群中。神之子的名字在光辉灿烂的阳光下飘荡，如金色的雨洒在人们眩晕的头顶上。

面对山呼万岁的声浪，顶着星辰般金发的盖勒特只是轻蔑地笑笑，然后四下向他的人民行礼。看他那副神情就足以证明，他如此礼貌的姿态本身就是对人民群众的羞辱。人还没坐上宝座的时候，多少会被权力的魔法诱惑。可他一旦得手了，联合会长的头衔就像已经买到手的新领带，瞬间就褪去了一切吸引人的光芒，或许明天就会被当作垃圾扫到街上。

刚刚因私奔被逮住的雅各布和奎妮被带了过来，后面跟着狼狈不堪的纽特。他的箱子刚刚被亨丽埃塔·费歇尔的魔法烧成灰烬，这个打击足够让动物饲养员精神错乱。雅各布的玩具魔杖被没收了，人也被推到前面，活像一只下等动物似的被巫师们围观。

“这个人曾经试图刺杀我，就是他，没有一丁点魔法。”盖勒特怡然自乐地把早就编好的台词复诵出来，他绕着站在天台上示众的雅各布缓缓兜着圈子，就像满怀基督精神的布洛克尔赫斯特先生绕着站在高凳上的罪人简·爱兜圈子般句句痛心➁。“可他却妄图和一个女巫结婚，污染我们的血脉。这禁忌的结合只会令我们不堪……”

这些话出口的时候，盖勒特脑海里有没有闪过他远在慕尼黑的麻瓜小家庭，可没有人知道。

无数双眼睛像取火镜一样瞄准了雅各布的皮肤，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自燃起来。至于绕着他走来走去的金发恶魔，恰似一只等着吃肉的金雕般摩拳擦掌。盖勒特的措辞越来越严厉，似乎存心想激怒什么人。

其实所谓的“私奔”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雅各布和奎妮是在不丹小镇偶然遇上的。奎妮·戈德斯坦恩这个女孩子是足够漂亮，但是她的脑容量显然不和外表成正比。当初她加入格林德沃的阵营，是为了与她的麻瓜心上人雅各布结婚。现在她冒出离开格林德沃阵营的想法，目的居然还是为了和雅各布结婚。

就在前不久，奎妮为小科沃斯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被送到法国的莱斯特兰奇庄园，专门请了保姆喂养。孩子没能缓和她与小科沃斯的关系，反而让一切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现在她已经不在纽蒙迦德城堡的管辖范围内，白鸟公馆的客居馆舍里的人对她不怎么留意，于是奎妮趁夜枭们前往不丹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但是她没有马上回美国，而是乔装改扮一下也混入了不丹小镇。等她好不容易找到雅各布的时候，暗中观察已久的维达早就黄雀在后了。

奎妮以为自己没有人注意，其实监视她的远不止维达一个人。小科沃斯手下有四个傲罗奉命一路跟踪，所以发生的一切早就在他掌握之中。雅各布被钻心咒直接撂倒在台阶下面的时候，小科沃斯正在很远的一处房舍屋顶上观看。眼看着奎妮哭喊着扑倒在雅各布的身上，小科沃斯只感到一阵恶狠狠的快意。

人群闹哄哄地叫嚷着要与麻瓜宣战，盖勒特终于完成了沃格尔想要的局面。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盖勒特、沃格尔和小科沃斯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没拿到应得的，那就是凤凰福克斯。

志得意满的人往往在阴沟里翻船，现在就是这样的伟大时刻。

格林德沃还欠着福克斯一千金加隆没还，凤凰此时就是来讨债的。他飞过祭祀天台的上方猛地一扇翅膀，带着余温的灰烬从天而降（从远处看还以为落下了鸟屎），正好落在金发小子最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儿上，他一瞬间就变成了花脸猫。

不知道什么魔鬼指使了克莱登斯，他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指控盖勒特滥杀特级保护珍稀动物，还利用借尸还魂的阴尸麒麟进行选举作弊等等罪行。这种冒失的举动是有悖于克莱登斯的性格和习惯的，往常都是盖勒特火爆的性子左右着他半死不活的性格。此时的克莱登斯似乎完全忘了，盗猎珍稀动物麒麟这件事他才是主犯。紧接着就是纽特·斯卡曼德结结巴巴的控诉，他从猴子变人开始讲起，好不容易讲到麒麟生下双胞胎的时候，神气活现的金发无赖终于开了口。

“证据呢？斯卡曼德先生，你所说的第二只双胞胎麒麟在哪儿？”盖勒特谈锋犀利，思路清晰，在任何争论场合都会轻易占据高地。

纽特答不出来，在他看那只麒麟连同自己所养的其他动物都在自己的箱子里。可是现在，箱子已经被沃格尔的随员亨丽埃塔·费歇尔烧掉了，一切证据已经灭失。啊！他们全是一伙的！邓布利多早就提醒过纽特，可是他还是功败垂成，在即将登上祭祀天台的那一刻丢掉了所有推翻格林德沃这个伪会长的证据。

最终是披着一身墨绿色长纱的邦缇·布罗德克给纽特解了围，那只被隐藏很久的麒麟幼崽原来就藏在邦缇的箱子里。只不过她隐藏地太好，夜枭们没有注意到这位“当地人”。邦缇的出现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记录，那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荣登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短的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

时长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而且是在美国、法国、巴西、德国等魔法部进行了现场直播。对盖勒特自己来说，当初他在德姆斯特朗被揭穿是麻瓜混血出身的那一刻都没有这次社会性死亡地如此彻底。偏偏他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事后盖勒特逢人就吹嘘他当过几分钟的联合会长，屁股还没在宝座上坐热乎就被推翻了。听众们无不佩服，历史上当过联合会长的名单那么长，唯有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字熠熠生辉，比他的下一任维辛西娅·桑托斯给公众留下的印象深刻多了。

至于幸存的麒麟幼崽是怎么选择桑托斯的，那更是一桩值得大嚼舌根的新闻。小瑞兽在现场逛了一圈，经过盖勒特的时候连停都没停，仿佛那只不过是顶着一头金毛的木头桩子。最终，它来到一个人面前。

那人有一双湛蓝的漂亮眼睛，他隐蔽在人群中暗中窥视这一切已经很长时间了。

不过，阿不思·邓布利多始终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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➀作者注：宁芙（Nymph）是希腊神话中次要的女神，有时也被翻译成精灵和仙女，也会被视为妖精的一员，出没于山林、原野、泉水、大海等地。是自然幻化的精灵，一般是美丽的少女的形象，喜欢歌舞。它们不会衰老或生病，但会死去。

➁作者注：这里指的是英国名著《简·爱》中的经典桥段，即罗沃德慈善学校的司帐以莫须有的罪名罚孤女简·爱站在高凳上向全校学生示众，同时在旁边发表完全失实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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