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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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二十一回罪孽已满

这话一出口，阿伯内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刑讯室里回荡着提贝卢斯·奥格登又一次被逗乐了的笑声。阿伯内西资历尚浅还情有可原，提贝卢斯可是老江湖了，在威森加摩这些年什么样的混账无赖他没见过？像格林德沃这么嘴硬的家伙并非以前没有，但大多数不会坚持太久，毕竟是血肉之躯，想来格林德沃也不会例外。

哗啦一声响，接着又是沉重的坠地声还夹杂着呻吟。皮奎里故意把盖勒特重重摔在地上，这下子他可算是起不来了。盖勒特只觉得头晕眼花，刚才触地的钝痛让他不得不花点时间缓醒过来，接着他就感到一只根部细窄的高跟鞋直接踩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如果说男人都或多或少有点下贱的通病，这一点上梅林并没有忘记把盖勒特·格林德沃算在内。在金发小子的灵魂深处还真有些粗俗下流的趣味，比如被一个御姐似的女巫用高跟鞋踩中脑袋。他非但没觉得屈辱，反而兴高采烈，巴不得皮奎里的鞋跟从自己身上踩上几个来回，甚至还冒出用舌头去舔皮奎里踝骨的奢望来……

想到这里，盖勒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他嘴里依然很毒舌，因此被皮奎里连续在前胸后背踹了很多脚。终归是个妇道人家，力气有限，他能挺得住——

突然，他的衣领从后面被人拉起。还没等弄清发生了什么，盖勒特这颗金色的脑袋就被猛地按进一只装满冰块的水缸里。事发突然，他毫无准备。骤然而至的冷水直接灌进了喉咙和鼻腔，呼噜噜一阵乱响，无数的气泡在眼前飞舞。盖勒特的身体细胞在接到大脑神经报警的信号之前就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一阵猛烈的挣扎——他就像刚刚咬钩的鱼扑腾着。可是提贝卢斯·奥格登死死钳住他的后颈不放，甚至干脆爬到盖勒特的背上压住他在束缚咒中疯狂痉挛的身体。好几秒钟过去了，皮奎里给了提贝卢斯一个眼色，后者立即撒开了手。

盖勒特猛地把脑袋拉出水缸，剧烈的咳嗽带出几道喷出的水线。他的头发完全湿透了，跟揉皱了的金箔似的覆盖在眼睛和脸上。上半身衣服也全湿了，他冻得瑟瑟发抖，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与牙床的咯咯嗒嗒声混成一片。

“我再问你一次，格雷维斯部长现在何处？”皮奎里平静地问。

“那还用问？”盖勒特连咳带笑地说，他沾满水珠的睫毛颤抖着，一脸陶醉的样子。“就在主席女士的裙下玉门里……”

“让他再清醒点。”皮奎里更加平静地说，显然她对小魔王的说话风格已经习惯了。

金发小子还想再反抗一下，但是他从脑袋过脖子再到两臂都被死死固定住了。再次被按进水里的时候，他的反抗比翅膀上压着铅块的蜜蜂还徒劳。虽然第二次盖勒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尝试着闭气一会儿。但是那个可恶的奥格登显然料定了这一手，因此把囚徒脑袋按在水里的时间明显比上次要长，这就带来了一阵可怕的抽搐。

等盖勒特再次披头散发地挺直身体时，他的长咳甚至带出了血丝。叮铃叮铃的水声响个不停，大脑已经处在当机的边缘，血液倒灌回了心脏。

“还是那个老问题，说吧。不然的话，接下来就不是这么轻微的水刑了。”皮奎里说。

“……他在……他就在我的身体里。”盖勒特昏昏沉沉地回答，这场折磨下来他几乎虚脱了，但却是心花怒放外加鄙视，于是扔出一句没用的实话奖励那个女巫。

“像你这么硬的，我还真没见过。”皮奎里冷笑道，“能逼着美国魔法国会动私刑也是不容易。不过我提醒你，格林德沃先生，现在对你所做的一切已经非常人道了，虽然你根本不配这种待遇。奥格登先生，劳烦你把他倒挂起来，脑袋插在水里，让他再冷静地回忆一下。”

“……主席阁下，依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提贝卢斯站起身，他的黑眼睛灼灼发亮。此时的盖勒特正在他脚下缩成一团，身体在寒噤中瑟瑟发抖。“头部长时间遇冷会导致犯人发烧病倒，假如格雷维斯部长真如他所说在身体内部，这种刑罚恐怕就不太适宜了。”

“乱弹琴，什么身体内部？这种胡言乱语，你也相信么？”皮奎里明显面带愠色，她低头看看盖勒特，后者哆嗦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万一审出三长两短来，恐怕整个MACUSA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要知道因为美国迟迟没有参与麻瓜的世界战争，在国际舆论中处于并不利好的局面中。这个敏感时期要是再不小心审死了大逆要犯，说不定会被政敌（比如在为默然者事件开国际会议时跟皮奎里做对的瑞士代表海因里希·埃伯斯塔）抓住小辫子，说皮奎里团队杀人灭口，掩盖与轴心国暗地里交易的罪恶勾当。

“那就把他送回监室，明天再接着审。”

盖勒特勉强还能走路，等他拖着沉重的镣铐跨进监区的时候，鼎沸的喧嚣声差点把他迎面掀倒。几天之内，欢呼的人势不断壮大，犹如泛滥的洪水扶墙而上，在一根根石柱、一座座牢笼之间扩展，漫到了顶柱、横梁和栏杆上，漫及建筑物的所有缝隙和浮雕的各个部位。

金发巨星还不知道，自己在刑讯室期间，疯狂的谣言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MACUSA监狱。人人都传说伟大的革命者或社会改革家、战争英雄格林德沃在魔法部政府的高压下遭到了非人的刑讯逼供，比如往骨骼里注射钻心咒等等。这毫无根据的说法竟然个个都信以为真，大家困在紧闭的笼子里挤成一团，种种疑问得不到解答，憋得透不过气来。因此盖勒特刚出审讯室就受到了热烈欢迎，欢呼声中还夹杂着囚徒们对MACUSA、对瑟拉菲纳·皮奎里、对傲罗们种种此起彼伏的抱怨和叫骂，连带着国际魔法联合会也被诅咒得体无完肤。

格林德沃压根不是什么引领时代的改革者，他只是碰巧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做了个恰到好处的亮相，说了几句感人肺腑的话语，立即就被这群魔法世界的下三滥们奉若神明，大有赶超梅林的架势。见此情景，盖勒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看来这顿罪没白遭。他甚至冒出一种妄想来，假如就在这里，在MACUSA监狱直接开始拉选票，他和维辛西娅·桑托斯、刘洮相比还指不定谁能当上魔法世界的总瓢把子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囚徒们对盖勒特的崇拜有增无减，甚至连傲罗警卫也开始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不少囚徒为了弄一张格林德沃的签名，争相贿赂傲罗们，很快MACUSA监狱的地下黑市蓬勃发展起来。

这种场合绝对少不了妖精纳尔拉克。

虽说刚听说盖勒特被捕入狱的时候，纳尔拉克还有那么一丁点惊慌（主要是因为这是他最大的金主，世界各地的盲猪酒吧分店都靠着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号看场子）。但是没过几日，他就积极参加到MACUSA监狱黑市的投机生意中，大肆倒卖盖勒特各个年龄段的英俊照片和种种纪念品（“这是格林德沃最喜欢吃的渡渡鸟小脆饼干，十个银西可一块”）。纳尔拉克甚至希望盖勒特在美国监狱关上半年保持热度，让他来得及把那些假冒伪劣的违禁品挂上‘神之子’的商标销售出去后再说。

格林德沃这个姓氏的影响力震撼了整个美国魔法国会，皮奎里一连发布多条禁令，严禁囚犯和警卫们收藏格林德沃的照片和纪念品，违者加刑并处罚金。可是这条临时法律非但没能起到效果，反而引发了变本加厉的收藏热。甚至有人提议在MACUSA监狱的中央小广场搭建舞台，举办格林德沃个人演唱会。更糟糕的是，一些同欲相趋的傲罗们居然支持这项建议，理由是可以收门票增加美国魔法政府的税收应对战争。

皮奎里勃然大怒，一连关了二十个监室的禁闭，换了一个军团的傲罗，并禁止任何人与格林德沃私下谈话。可是如果囚犯们很长时间见不到魔王的面，就会怀疑盖勒特已经被秘密处死，于是喊叫声、哭骂声和无数只脚的跺踏声、无数只手摇撼栏杆的声音混合成一片，闹得沸反盈天。

在此期间，格雷维斯部长依然下落不明。

格林德沃别说重要情报，连自己的国籍都没交代。除了身高和不断变轻的体重，MACUSA监狱什么关键数据都没得到。这个金发恶棍的脑袋被大脑封闭术层层加密，喝了整整半缸吐真剂，除了一遍遍上厕所排出的多余液体外，他依然没有吐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皮奎里对格林德沃受到囚徒无赖汉欢迎这种不可控制的历史潮流感到怒不可遏，认为应该想办法打击他的威信才行。她打算在MACUSA监狱的中央小广场搭建绞刑架假装要吊死这家伙，直接用死亡来威胁。皮奎里认为盖勒特真到了死期将至的时候肯定会尿裤子从而交代出部长的下落。或者在在同样的地方组装刑柱，用对付驺吾的这种猛兽的厚重铁链把那金发小魔鬼捆在刑柱上挨鞭刑，接受白菜叶烂番茄的洗礼，从而起到震慑其他囚犯的作用。可是提贝卢斯·奥格登认为这些措施既不体面又会产生事与愿违的效果，他太了解这群美国佬了。这群人专门和政府作对，为反对而反对，越要折磨贬低他们心中的英雄人物，反而会越激发无赖们的斗志。所以提贝卢斯竭力劝阻，又给瑟拉菲纳分析了种种利弊，以上计划才纷纷作罢。

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盖勒特在承受了种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后终于坐不住了。他收获了如此之多的崇拜者以及大量捐款，MACUSA监狱已经被他敲骨吸髓得差不多了。而且来熬审他的各种魔法国会官员中始终没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影子，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盖勒特终于接受现实，认为邓布利多不会来看他了。在他的原始剧本里，只要邓布利多来了，那盖勒特立刻会劫持这家伙，当着整个魔法国会的面逃之夭夭，从而占领巫师报纸下个月的连续头版。

可是现在盖勒特瘦得厉害，那些引以为傲的肌肉眼看着要保不住了。再加上每天晚上安东尼奥这个丑八怪之王都要来闹他，觉也睡不好。所以此时的魔王，金发已经开始褪色，那是营养不良导致的。索性他也懒得打理了，随意这一头乱发跟凤凰窝一样张扬，渗出的胡茬也不刮（其实这还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和魅力）。衣服上甚至出现了蜘蛛网，褴褛不堪，这让盖勒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现在这副形象如何盖勒特根本无所谓，只要阿不思·邓布利多看不到就行。切，看到了更好，这样盖勒特就可以吹嘘自己在美国魔法国会的威逼利诱下如何坚贞不屈地执行“更伟大的利益”的，让那个红毛叛贼羞死。

其实在提贝卢斯·奥格登有节制的“照顾”下，盖勒特并没有受太大的罪，至少绝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夸张。毕竟长这么大，盖勒特还不曾知道钻心咒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呢。不过他并没有对奥格登产生任何感激之情，反而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啊，预言家的直觉总是很准的，盖勒特笃定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报刑讯之仇，把这个威森加摩来的官僚从飞机巡航高度上扔下去。

既然打算离开，那就要有计划。

盖勒特现在的麻烦是他整天被魔法定在单独囚室的那把椅子上，只有傲罗守卫拉开小窗户才有一点光亮透进来。一圈透明的魔法光球把他禁闭在其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陪伴他的只有安东尼奥，这小东西现在戴着一只黄铜口罩，这是防备它乱咬的。由于进食很少，解手的需求也随之变少了。皮奎里会根据他的身体状况隔三差五提审一次，每次从刑讯室出来他都一瘸一拐，后来干脆走不动了，被傲罗用魔法提着带出来。

当初被没收的接骨木魔杖和血盟等东西现在锁在皮奎里的办公室，任何人都无法进去。如果不能突破这一门槛，盖勒特就是越狱又有什么用呢？他必须抵达皮奎里的办公室拿走宝贝魔杖和血盟，但盖勒特也知道，只要自己踏上通往办公室的走廊就会触发警报。所以他只能用一下屡试不爽的老办法，假扮成另一个人去试试了。

假扮成谁才能不引起旁人注意呢？盖勒特心里早就有了个人选。不过此人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出现了，这不奇怪，皮奎里现在认为盖勒特巧舌如簧，会策反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因此杜绝了傲罗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接近盖勒特囚室与他攀谈的机会。想必此时的阿伯内西，也是心急如焚吧？

就在这时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皮奎里带着傲罗们又来了。她告诉盖勒特，今天是给他坦白的最后机会，因为应国际魔法联合会的法律条款，明天凌晨就要把盖勒特引渡回欧洲的国际刑事法庭。鉴于他不合作的态度，美国魔法国会已经尽了力，宣布珀西瓦尔·格雷维斯在法律意义上死亡。这样一来，针对盖勒特的所有指控都会加重刑责，最坏的结果就是遵循对付邪恶巫师的传统——火刑处死。

皮奎里把这番话给盖勒特陈述完毕后，后者两眼发直地瞪着前方，呆呆傻傻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突然，盖勒特站起身，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了。这是他在美国的最后一个黄昏，他要面临的也是最后一场刑讯……

啊，我的罪孽今天终于满了……我不再欠格雷维斯任何了。

于是盖勒特露出了狡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