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

哈利波特公众号：戈德里克山谷

燃情外传Ⅳ：《烈情岁月》第三十九回又有新情况

这是一个激荡之夜，无论对霍格沃茨还是对纽蒙迦德来说，都是一样的惊心动魄。

自打从纽特手中接到那支血盟，阿不思逐渐发现这小玩意儿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定情信物了。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血盟瓶被握在手中后，就再也不能甩开它。细长的银色链子如毒藤般从血盟瓶里不断延伸出来，化作一条条似曾相识的荧光魔咒，它顺着阿不思的手臂不断攀登，简直要渗入他的骨髓。银链子松松地在手腕上套了几个圈，貌似无害的手链。但是它现在的主人可不这么乐观，毕竟阿不思确定当年血盟并没有这层来者不善的魔法。毫无疑问，这是血盟与阿不思别离后的这些年中，盖勒特·格林德沃单方面付诸它的新魔法。

整个夜晚阿不思都非常害怕（尽管表面上他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可他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白天的时候血盟明显不怀好意，但也没有什么造次的举动。可是现在夜已经深了，阿不思被金发小子的影像暗暗纠缠了整整一天。斯卡曼德兄弟住进了猪头酒吧的二楼包间，忒修斯沉浸在失去妻子的巨大悲痛中，阿不思和纽特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一想起忒修斯那抽抽噎噎的哭声，阿不思对盖勒特的恐惧念头就渐渐淡化，复仇的强烈欲望就重新擒住他。

此时的阿不思坐在桌边，盯着那枚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邪恶之光的血盟瓶。在他的脑海里，长久以来对他纠缠不休的一帧帧关于格林德沃的恐怖形象越发清晰起来。这一刻的阿不思感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伤心，也更加愤慨。他又想到了此刻那个还深陷魔窟的克莱登斯，还不知道这孩子怎样被格林德沃洗脑，于是他的怒火更旺了。

霍格沃茨中根本没有人见过邓布利多真正生气的样子，那足够让梅林都惊愕地退避三舍。但是血盟瓶是唯一不害怕他的！阿不思脑海中终于冒出一幅纯粹幻想的画面，那就是他朝格林德沃那颗金色的脑袋投掷了一个又大又硬的松果……

突然间，血盟的银色链条骤然伸长并收紧，速度快得惊人。阿不思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他手臂上的肉就被勒得一楞楞凸起，血液流通立即受阻，一种麻酥酥的可怖感觉瞬间席卷而来。他本能地甩动手腕，仿佛要甩掉爬到胳膊上的一只蚂蝗。链条在他还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攀缘到脖子，如蛇一样飞快缠上几道并往死里绞拧。

阿不思眼前一下子出现高锥谷山谷黑暗的树林，十六岁的盖勒特精神错乱般骑在自己身上，他两只有力的手正握着血盟的链子将身下人细瘦的脖子狠狠绞住——他要勒死他！正如现在一样！

阿不思跌跌撞撞站起来，他的手抓着脖子上的链条想给自己争取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血盟瓶中的血滴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它们一闪一闪，仿佛在计算自己主人（确切点说已经是它们的猎物和奴隶了）的生命倒计时。链条也开始发烫，如同突然通了电。这股热量像极了那个夜晚他所遭遇的烙刑。一想到这里，阿不思后背上那陈年的旧伤疤突然剧烈疼痛起来，连带着直通大脑的神经，这痛苦的滋味并不比钻心咒“舒服”多少。他简直不堪忍受，恨不得双手抱住脑袋把它从肩膀上拔出，再在地上摔个粉碎。

阿不思已经这么做了，只不过他没能扯掉自己的脑袋。收回手的时候，掌心里攥着两把赤褐色的头发。他在地上剧烈地翻滚，脸都憋紫了。血盟在极限的临界点恰到好处地来回打磨，这样就不会真的把猎物置于死地，而是在保证他活着的前提下最大限度考验他的意志力。

“邓布利多教授，您病了？”一个如丝般柔滑的冰冷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

这动静简直像一道救命的魔咒，把格林德沃的影像顷刻间就从阿不思的脑海里赶了出去。链条随即松懈下来，温度也大大降低了。血盟瓶躺在地板上一闪一闪，仿佛在展示它的无辜与无害。

“不……没有。”阿不思躺在地板上喘息着，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像是刚从梦中惊醒。“有什么事么，汤姆？”

这汤姆·里德尔半夜三更离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本身就是违反校规，再来敲他邓布利多的房门，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不过放在这个斯莱特林级长身上，倒也不算太匪夷所思。

“……哦，我在睡梦中突然对上次的变形课作业产生了全新的灵感，所以再也睡不着了。偏巧看见您办公室还亮着灯，所以想着不如来向您讨教一二。那么，我进来喽？”

阿不思一跃而起，在房门被推开一道缝的时候猛扑上去，用肩膀把门撞上。

“先生？”门外是里德尔疑问的声音。

“嗯……汤姆，我正在更衣不太方便。时间都这么晚了，我马上就要睡了，论文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门外一片沉默，阿不思屏住呼吸倾听动静。他并不是完全撒谎，他此刻确实衣冠不整不适合见任何人。要知道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窗户外面只能看见黑湖底的淤泥和水草，里德尔如何看得见邓布利多的房间亮着灯呢？这里面一定有鬼！

门外再也没有传来里德尔的说话声，可没想到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开始剧烈摇撼这扇门，看样子外头有个庞然大物想要硬闯进来。这股力气之生猛，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能使出来的！

阿不思用身体死死顶住门，他的目光落在了魔杖上。此时那花楸木魔杖正躺在床头柜表面，他必去起身才能够到它。可是那样一来，门外的东西就会冲进房间，后果会如何他连想象都做不到。

这时，一阵猛烈地嘶嘶声从门外渗进来。门扇被挤出一道较宽的缝隙，阿不思眼睁睁看看一只修长却苍白如骨的手伸了进来，简直就是摄魂怪爪子的白化版。眼看着那只手向自己身上抓够过来，阿不思一拳砸在门框上。一道炫目的蓝色光弧顷刻间裹狭住了门扇，那只手连同门外的不明怪物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顷刻间缩了回去。

等了足足十几秒钟，阿不思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到门板上：“汤姆？你还好吧？”

没有回答，只有非常古怪的水声汩汩而来。阿不思低头一看，一泓清水从贴近地板的门缝渗了进来，走廊里回荡着皮皮鬼连哼带唱的歌声：“走水啦！走水啦！”

阿不思提鼻子一闻，没有烟雾啊？看来皮皮鬼指的是字面意思上的“走水”而不是“失火”。他终于打开门望向漆黑的走廊，汤姆·里德尔不在那里，也没有看到什么庞然大物。走廊地面已经水漫金山，阿不思循声找到位于这一层的级长盥洗室，他握着魔杖，一脚踹开了门——

巨大的游泳池里早已灌满了水，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泡沫。蓝色和粉红色的泡泡充盈在房间里。所有的水龙头都开着，哗哗的水声响彻耳畔，层层波浪扫过瓷砖地面，灌进了走廊。

“您要跟我一起洗么，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阿不思赶紧向泳池张望。只见汤姆·里德尔从层层泡沫中徐徐站立起来，他赤裸的上半身位于水面之上，肌肤表面挂着泡沫。湿漉漉的黑头发滴答着水珠，几乎遮蔽了他的眼睛。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么？”阿不思盯着对方，目光就像格兰芬多宝剑的锋刃一样寒光闪闪。谁知里德尔只是诡异地微笑。

“确实晚得有点不像话。只是我坐在泳池里思考一个变形论文中的难题，不知不觉过了很长时间。您看这样吧，先生，您动用院长的权力给斯莱特林扣掉十分，我再送您一盒柠檬雪宝冰激凌，咱们就两清了，如何？”

这番话真是漏洞百出，里德尔似乎把刚才摇撼院长办公室房门这件事一笔勾倒了。

“你若是实说你在这些泡沫下面藏了什么，我反倒不会给斯莱特林扣分。”阿不思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开始在泳池的泡沫上留连。这些泡沫非常厚实，不像是泡了很久的残沫，反而像是在几秒钟之内一股脑儿挤出来似的。泡沫甚至在隐隐地上下浮动，好像有什么大东西在下面呼吸。

里德尔的笑容变得僵硬了，神情捉摸不定起来，甚至连开口的声音都跟从坟墓里钻出来一般：“您要是怀疑我藏了什么，那我不如现在就放空这水池里的泡沫。不过我还是善意地提醒您，我这下面可是什么都没穿。”

阿不思冷笑一声，他明白里德尔的意思。如果强行搜查，难保不会被他抓住小辫子，以某些不登大雅的罪名控诉他。迪佩特校长很宠爱里德尔，但还不至于昏聩到相信自己的得力干将邓布利多会是骚扰学生的猥琐小人。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现在都站在死角，里德尔有意让步，阿不思也不妨放他一马。

“斯莱特林扣掉五十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半夜里乱逛了。”阿不思扭头就离开了，按常理抓住夜游的学生他应该把他安全送回公共休息室的。可这次他想破个例，送汤姆·里德尔回宿舍，还指不定谁会遇到危险呢。

尤其是近些日子，阿不思发现一些里德尔与格林德沃的夜枭党羽来往的蛛丝马迹。这不是霍格沃茨学生的孤例，在此之前有三名学生被发现与夜枭暗通，迪佩特校长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开除了。似乎在格林德沃的问题上，老棉花糖一点也不糊涂，他誓死要把与格林德沃相关的人都从霍格沃茨踢出去。

回到院长办公室后阿不思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先用最严厉的魔法锁紧门，甚至搬来一个长沙发堵在门口。然后阿不思推开菱形的窗户，他在黑夜的雾霭中眺望远处亮着几家灯火的霍格莫德村。今夜没有月光，正适合隐蔽。花楸木魔杖甩出一根长长的登山绳，阿不思像一滴雨露似的顺绳而下，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我以为你会从有求必应屋的密道来找我呢。”猪头酒吧老板粗声粗气地说，他把一大杯黄油啤酒重重地搁在夜访客面前摇摇欲坠的松木桌上。

“霍格沃茨可能有他的眼线，我担心被人跟踪，所以轻易不会动有求必应屋这条路。”兜帽下露出一绺赤褐色的头发，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蓝眼睛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

“哼，你留着格林德沃的间谍不处理，该不会是想着与那金发恶棍合作吧？”阿伯福思恼怒地说，他坐到兄弟的对面，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不信任的神色。

“这是两回事……不过奥瑞利乌斯在他的手中，搞不好真的要和他打拉锯战。有的时候，和敌人暂时性合作也是一种策略。忒修斯怎么样了？”

“浑浑噩噩，生不如死。”阿伯福思摆了一下不耐烦的脑袋，“他想找格林德沃报仇，可惜又没那个本事。他们兄弟俩早晚还要攀附你这棵大树，成为吊在你脖子上的新累赘……”

“真遗憾，过阵子我还要指望纽特办一件大事，格林德沃正在觊觎传说中的生物麒麟，纽特需要抢在他前面把麒麟保护起来。”既然格林德沃的名字是阿伯福思先提出的，那么阿不思觉得自己也用这个称呼就不算违规。

“哼，给你跑腿儿都是要冒生命危险的，斯卡曼德这条可怜虫……奥瑞利乌斯，真的在那杂种的纽蒙迦德城堡么？”

“福克斯的情报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想那家伙不会把一个默然者藏在人多的地方，毕竟一旦闹起事情来很难收场。白鸟公馆人多眼杂，纽蒙迦德海岛灯塔又太遥远。想来想去，奥地利的那座雪山城堡是最有可能藏匿人的。易守难攻的要塞想拿下来，最好从内部瓦解。”

“我敢说那个大混账也料定你会去踩这个陷坑。格林德沃抓了奥瑞利乌斯之后跟销声匿迹似的，也不给我们写封信索要上次被你劫走的军火！军火的事情他应该已经一清二楚了吧？”

“他肯定清楚，不过格林德沃隐忍不发到现在，我们也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魔法部要利用那批货解开格林德沃黑魔法的秘密，这涉及到整个黑羽帝国的经济命脉，所以魔法部绝不会用军火换人质的。格林德沃心里肯定又气又急，随时都可能把火发在跟我们姓氏沾边的人身上。我只能乔装改扮一下潜入纽蒙迦德城堡，把奥瑞利乌斯救出来。”

阿伯福思这时正在用一个大口杯喝新进的朗姆酒，一听他哥哥这话，立即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山羊小子惊呼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并不为奥瑞利乌斯的生命安全担心。因为我料定格林德沃是想拿这个孩子跟咱们做交易。如果奥瑞利乌斯死了，那么什么买卖都别做了。可是你如果去了那该死的雪山城堡，格林德沃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等到那时候奥瑞利乌斯就一点用也没有了！报纸上说什么那孩子是格林德沃计划的关键，可我看不出一个默然者对他这样的黑巫师来说有什么帮助。该死的东西！如果默默然真的对他有用，当年他就不会那样对待——”

阿伯福思不说了，他满怀痛苦地朝墙上那幅蓝裙子少女的油画瞥了一眼。

“——反正为这么个孩子让你只身犯险，这不值得，哪怕我是奥瑞利乌斯的父亲，我也能分清孰轻孰重。你如果去纽蒙迦德城堡，那才是中了格林德沃的诡计！他打不进霍格沃茨，就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陷入难堪和窘迫的境地。何况福克斯告诉我，格林德沃正在给奥瑞利乌斯洗脑，让他以为整个邓布利多家族都是他的死敌呢。那孩子若发起狂来，你根本挡不住。我不能让你重蹈母亲的覆辙……更何况他在纽约已经杀死了两个麻瓜，成了瑟拉菲纳·皮奎里通缉的要犯。一个吓坏了的孩子再落到——那样一个人的手中，情况只能越来越坏。你听着，福克斯的情报显示，纽蒙迦德城堡最近在进行加固工程，一个叫格里姆森的家伙雇用了一些泥瓦匠修筑围墙。我可以假装成泥瓦匠中的一个，这样在城堡里走动不会引起怀疑。我发明了一种不会让人认出的魔药，在纽特身上已经取得了成功。哪怕是迎面遇上格林德沃本人，他也认不出我来。当然，碰不到他最好。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不闹出任何动静，不会引起注意的。我已经想了个办法可以把格林德沃从奥瑞利乌斯那里支开，一切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阿伯福思脸上那副表情，根本就是在怀疑眼前的人神志是否还清醒。

“不行，不行……这里头有鬼！首先我可不像你那么信任福克斯，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被格林德沃收买？他可能骗了你！现在正在和那恶棍狼狈为奸！格林德沃能给凤凰的好处可比你所能给的大多了。前不久有个古怪的家伙给了我一面镜子，现在就挂在酒吧里。我在擦镜子的时候发现镜面会自动出现水汽和字迹，那是奥瑞利乌斯在和我说话！这显然是有人在引诱我，延伸为引诱你去格林德沃的地盘里。我并不是傻瓜，阿不思，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失去理智。你看这样好不？你把那个魔药给我，我假装成泥瓦匠混进去随机应变。就算被格林德沃发现——”

“这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我一个人去办。”阿不思面无表情地接茬道，“事态紧急，我说话也直，你去格林德沃那里冒险纯属给我添乱。我这次是去救奥瑞利乌斯的，如果你因为不听话被格林德沃逮住，千万别指望我会再来救你——因为我现在不能和他正面作对。”

阿伯福思气得张口结舌，但是他很快脑筋一转，换了一幅狡猾的嘴脸。

“得了，阿不思，咱们可是亲兄弟……虽然并不怎么亲。但无论如何，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不如咱们各自退一步，我同意你去纽蒙迦德城堡，但你也必须带着我，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听你讲条件？”阿不思扬起一根眉毛，他的神情就像一头狼在打量一只地鼠。

“如果你不带我去，那我干脆写信向格林德沃告密，说你阿不思·邓布利多会在某月某日夜袭纽蒙迦德城堡！这样他有了防备，你干脆也去不成了。”